“喂？小王？”
“霞姐！”电话那头是个嗓门儿大的，语调里带着欣喜，“就你给囡囡做的裙子，哎哟我跟你说，去了学校都爆炸啦！她们班有不少小姑娘吵着闹着也要那样双层纱的呢！怎么样霞姐？你最近有空没？能不能多做几条不一样的，就像动画片里什么爱公主.......哦哦对艾莎公主那样的，我帮你卖给她们！”
郭霞眼角弯弯，应了声“好”。
屋外依旧嘈杂，但屋内的阳光灿烂又温暖。
还没那么差，我还有机会。
她想。
跟李老板商量了一下上班的事情，到最后郭霞也没有决定下来。
一方面想着能离这里多远就离这里多远，再也不想回来了。
但脑海中还是会有另一张脸显现出来，提醒她，她还是个妈妈。
还是先做兼职看看，让小王帮着弄些订单，解决生计问题。
郭霞收回思绪，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手里的活儿上。
直到万家灯火燃亮街角，红裙才终于成了型。
高腰线，过膝，上面是能包裹住拜拜肉的短袖设计，裙面儿是纯色，没有多余花里胡哨的绣花，简单显瘦落落大方。
她相当满意。
掏出手机将日租金转给李老板后，郭霞顶着漫天月色回了家。
穿过小区，看见一栋楼的邻居都躲着她走，想必昨晚上那样激烈都被听见了。
这年头，谁也不想给自己惹事。
郭霞早就习惯了，她掏出钥匙，拧开了家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人，没开灯。
陈朗朗补习班还没下课，可陈浩呢？还真就这么一直躲着了？
郭霞有些烦躁，她不想再拖下去了。
打开电视，里面是一个采访节目。
主持人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随后镜头一转，落在了一个少女身上。
郭霞想调台的手停住了。
女孩绑着马尾辫，身上是白色水手服，眼底清澈明亮。虽然看得出微微有些害羞，但仍然挺了挺胸脯，朝镜头笑着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贝嘉。”
跟那天见面是完全不同的状态。
郭霞不受控制地想起已经升天的灵魂和那天下午面目全非的阳光。
哦对了，还有少女帮忙叫来的警察。
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家，她想。
也要谢谢那名撑着黑伞的神秘人，是叫阑先生。
眼神落在刚做好的红裙上，就穿这件去吧。
趁着家里没人，郭霞捧着裙子进了屋，将原本的衣服脱下，小心翼翼地换上。
镜子里，女人的皮肤愈发白皙，连指尖的茧都变得薄了起来。
红裙束腰，线条称不上有多纤细，但胜在版型好，衬得身材曲线流畅。
像是被新的生活包裹，郭霞看着自己，倏然红了眼眶。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窗外是斑驳的星光，层层云霭裹着风飘向远方，带走了无数希冀和渴望。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是陈浩被怒气填满的一天。
昨天夜里他去药店买了口罩把脸上的伤口盖住，又去夜卖场随便买了顶黑色棒球帽戴上。
因为他妈打电话的时候特意叮嘱过，剪刀放在枕头下一宿后，一定要好好观察，如果恢复正常，说明鬼已经被震跑了，如果没有，要陈浩再打电话给她。
保险起见，陈浩思来想去决定跟踪，生怕在家里看不出来什么。
所以他随便找了个网吧窝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便装备好去家楼下蹲守。
以为要等上很久，没想到郭霞出来的那么早。
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上去很开心，像有什么喜事儿。
陈浩一路跟着她来到制衣厂，看见她进了屋走到一台缝纫机前。
为了不被发现，他只能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透过玻璃观察。
没过多久，就在脖子要酸的时候，陈浩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向郭霞走去。
他一下子瞪大眼睛，那名男人梳着背头，跟郭霞有说有笑。
不知道两人说到些什么，男人凑得更近了些。
像是在说悄悄话，又像是在打情骂俏。
陈浩听见大脑内有什么东西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