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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境起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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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村中的怪物被尽数解决掉之后,村中还幸存的人这才敢慢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

有的人痛哭着掩埋了同自己相伴多年的家人朋友,还有的人看着自己挂念的人仍在,忍不住相拥而泣。但是不管是哪一类人,他们在掩埋了街道上所有横死的人的尸体过后,便都在悲痛和劫后余生下互相扶持着离开,离开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村庄,向着沈意所说的西边进发,去寻求新的活下去的希望。

李傲雪三人在空中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本是为了确保不会再有新的魔物窜出来生事,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李傲雪的心中感慨非常。

不过时间紧迫,她也并非多愁善感之人。等到连那离去人们的背影也看不见之后,李傲雪就毫不犹豫地御起菱花镜,同沈意和容旭二人离开,准备往北海而去。

他们先前问过好几位村民,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北海远在两重山以外,这里的人通常会在春夏的时候偶尔去捕鱼。因此李傲雪他们按照村民的指点,越过两重高山,顶着茫茫的风雪,在飞行了好一阵之后,终于窥见了一点北海的影子。

说是海倒不如说是湖。

整个北海已然结了一层冰,李傲雪觉得那冰层一定很厚。因为最表层的冰面泛着浓重的白色,看着似乎跑上几百辆马车也没有问题。冰面不但厚重,而且因着飘下的落雪而显得十分模糊,既看不清北海海底的情形,也无法像镜面一样将高空三人的身影映射下来。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李傲雪有些不敢确定,毕竟他们对北海,尤其是北海所在的地理方位知之甚少。虽然先前他们已经受过那些村民的指点,但她行事一向比较谨慎,并不敢完全放心,怕他们三人找错了位置。

因此李傲雪在风雪中艰难地睁着眼睛望向沈意,问道:“这地方你还有印象吗?这应该就是北海了吧?”

沈意抬头环视了一周,道:“我来的时候是九年前的事了,而且时令同这会儿完全不同,那时应当是夏日。我记得这北海确实是要经过几座山,它的另外三个方位应当都是森林。”

李傲雪也抬头看了一圈。

这样的大雪中,什么都是白色。不过李傲雪还能窥见周遭那成片的,干枯的掉光了叶片的参天大树,还能看见一点积雪重压下松柏的绿意,看着倒确实像是一片树林。

容旭在旁下了定论:“那应该就是这里了。”

三人再无言语,直接从空中降落到了湖面之上。

先前紫微剑尊让他们到北海取冥铁,那他们三人自然是要下到北海的海底的,那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也就是破开这冰层。

只是这冰层,似乎并不好破啊。

李傲雪放眼望去,周遭皆是广袤的白冰。她脚下一踩,又跺了跺,地面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现在看来,紫微剑尊真的是对这北海十分熟悉,也对他们将要面临的情况了如指掌。不然当时她不会直接拒绝李傲雪的提议,一定要他们三人一起来做这个任务。

倘若只有两个人,只怕光是破开这冰层都很有难度。

不过当年紫微剑尊既然能够带着沈意来到这里,为什么当时却没有取走这冥铁呢?

李傲雪看着正站在她面前的沈意,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沈意直接道:“因为当时北海冥铁还没有长好。”

李傲雪看过来。

“当时师尊应该是刚刚有了铸就混沌八卦钟的想法,只是想要铸就这混沌八卦钟很难,因为它需要的材料极其复杂,北海冥铁不过是其中之一。”

她说到这里,目光看向李傲雪道:“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去仙市那间店铺换取的雷血吗?那是制作材料的辅料之一,混沌八卦钟要求用雷光兽血液浸泡九九八十一日的铜舌片做内芯,以北海冥铁铸就钟的外壳,外壳铸成之后还需在钟外表面绘制许多符咒。这些都非一朝一夕所能成。而北海的冥铁也并非一直存在在海底,而是自北海海底的土层之下逐渐上浮,等到接触到北海的海水,在其中冲荡百年才可得。师尊当时就是带我来看看冥铁生长的程度。”

那紫微剑尊之前能让他们过来,就说明这北海冥铁已经可以取出来了。

李傲雪又道:“那你知道这冥铁是什么样吗?”她说完,又道:“这冰层破开之后,我们肯定要下到海水里去。我已是金丹之身,站在这冰层之上都能感觉到一丝寒冷,若是真的下去了,水中定然冷得刺骨,我们不可能没有一个目标就乱找。”

她不知道这海有多深,也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若是能够知道冥铁的特征,找起来自然就更快一些。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沈意的身上,几乎将她一身的黑衣都染白了。几片雪花甚至落到她的睫毛之上,沈意眨了眨眼,才道:“其实我也没有看过冥铁。当时师尊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正逢盛夏,那会儿没有这么冷,也没下这么大的雪。师尊是让我等在岸边上,接着才自己下去,然后又游上来的。”

李傲雪虽然没说话,但是眼中还是短暂地流露出一点失望。

不过很快,沈意又想起来道:“不过师尊对我说过,她说北海的冥铁就在北海的正中心,会泛出青色的光芒。成形的冥铁应该会在一座隆起的海底小山上,那山形就像乌龟的背壳一样。”

李傲雪有些疑惑:“乌龟?”

沈意颔首,道:“当时师尊是这么对我说的,或许是同龟一类相似的东西,那时我还小,师尊可能怕我无法理解。”

她说到这里,难得发出了一声感叹:“或许那个时候,师尊就已经有了可能日后需要我们来取这冥铁的预感了。”

李傲雪点点头。

据说修为越是高深的人,越能够揣摩到一种隐隐的天道,并且对日后所发生的事会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预感。紫微剑尊或许就像那幻妖镜中的老妇人一般,也有一点隐约的预知。

不过李傲雪并不信这些,她现在的修为也谈不上什么预知不预知。她只知道,现在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冥铁的大体位置,又清楚了冥铁的特征,找起来也有了目标。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该如何破开这个冰层。

她想到这里,便用脚跺了跺底下的冰层,叹道:“也不知道这冰层有多厚,要怎么才能破开。”

沈意想了想,道:“我和容旭是剑修,或许可以先朝着一个地方挥剑试一试。”

容旭闻言,也踩了踩脚底下的冰层,道:“可能会有点难,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李傲雪抬头望向他。

容旭道:“我和沈意两个人朝一个地方挥剑,你可以在高空施火系符咒,这样或许会快一点,也更稳妥一些。”

李傲雪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她很快就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沈意和容旭两人挥剑。

两道金丹期的凛然剑气在风雪中呼啸而过,直接砸向了脚底的冰层。然而这坚硬的冰面却毫无反应,仅仅只在表层留下了一道划痕。

沈意皱起了眉头。

她一挥剑,整个人立刻一分为二。

两个沈意和容旭继续一起挥剑。

地面上冰层的划痕只加深了一些,却还远远不到破出的程度。

低空踩着菱花镜飞行的李傲雪也很惊讶。

她原本以为以沈意和容旭两人的修为,虽然可能并不会一下就破开冰层,但起码也会有一个深深的刻痕。因此她在释放游离在身周的灵力时,特意在冰层中选了一个稍微深一些的位置,想着自己从下往上烧,其余两人自上而下挥砍。

这样齐头并进下来,或许并不会耗费太长时间。

然而事实证明,李傲雪选错了位置。

她没有留恋,果断地撤下了已经开始转出第一转的符咒,循着灵力往上,找了一个距离表层不远的位置。

水生木,木生火。

李傲雪先前在临城中做这两转符几乎耗费了她大半的灵力,但是到了现在,她已入金丹,经脉中的灵力之浩瀚,远不是筑基期可以比拟的。而隔空成符这件事,到了现在也变得可以算的上是运用自如。

一点水灵力在密实的冰层中找到了一个极为狭小的缝隙,紧接着水滴上孕育出了一颗细小的绿芽。树芽生长的力量如此强大,几乎是将那坚不可摧的冰层微微顶开了一方小小的空间。

紧接着,绿芽自焚,一朵火苗升腾起来。那密实的冰块一开始还不为所动,然而逐渐升起的温度和热量,还是叫那冰块开始滴滴答答地流下水来。

内部的空间逐渐扩大,火苗越来越旺,上下的冰层都在逐渐变薄。

沈意已经一分为四,她四道剑气打下去,就感到底下的冰层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声。

容旭自然也是听到了。

他两人对视一眼,又一起抬头看了眼正在空中施咒的李傲雪。他们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说话,但却都默契地将手上的长剑注入了更多的灵力,继续挥斩。

很快,火苗升腾而起,剑气直落而下。顽固的冰层终于开始分崩离析,透出蛛网一样四分五裂的纹路。紧接着,大块的冰块破裂开来,一整块冰层被容旭的剑尖击得粉碎。

北海终于在三人面前露出了一个幽暗的面容。

李傲雪几乎被风吹得冻僵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们终于成功了。

李傲雪自空中落下来,道:“你们要下去吗?”她说完又道:“我觉得留个人在冰面上会比较好,你们有人要留下吗?”

容旭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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