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缓缓合上，屠南随着老首爷进了石洞。
洞内倒是意外的灯火通明，每个两米有一款简易的石柱灯，走近一看，是点着蜡烛照明。
最显眼的是放在中心被一石柱托举着的针线装订的黄皮笔记本。
一看就是那本假的。
若干的木头箱子堆积成一堆，屠南走上前，把老首爷扯过来，头对着木箱子：“打开。”
箱子依次被打开，里面装着一些纸币、金条，再往后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饰品杂物。
看这样子，像是从送过来的那些人身上搜刮下来的。
这么说来……
箱子已经全部被打开了。
屠南抓着老首爷的衣领转了一圈，在阴暗角落里有一台石墩上架着两把铜制匕首。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焦盼惜那天晚上用来制住赵琴琴的那把。
老首爷顺着目光看到那两匕首，心里咯噔一声。
屠南伸出的手离匕首越来越近。
老首爷紧盯着屠南，随着她的手臂慢慢移动视线。
离匕首还有一掌的距离，动作忽然停住了。
这一停，老首爷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就差一步啊！
屠南拽着老首爷到跟前：“来，你帮忙拿着。”
石洞里没有出风口，又都是烛火，几个人进来呼吸一通，洞内就慢慢的有些令人压抑了。
汗渍湿了老首爷的后背。
他勉强道：“这，我一把年纪了拿两把匕首，又不小又重，这不好吧？”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哼得老首爷心底怦怦直跳。
“拿。”
单单一个字，清晰有力。
老首爷扭了扭脖子，讪笑道：“这，拿不动啊……”
“你以为我信？”
“要不得要不得……”
“拿！”
老首爷欲哭无泪：“不敢拿啊！这一拿我就出事了啊！”
“那你们又是怎么把它放在这的？”屠南说，“框谁呢？”
见屠南浑身一股“你不拿我就要你命”的架势，老首爷曲着身子，伸手够着摊在旁边木箱上的黑布。
黑布包裹住双手，老首爷一个接一个的捧着两把匕首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屠南。
屠南就着那块黑布包起两把匕首拿好，抓着老首爷往前使上劲推了一把。
“笔记本。”
跟先前说“拿”的口气一模一样。
声音没有起伏，听着人心里慌慌的。
老首爷也慌，他现在一没能力二没实力三还老，先前又对屠南做出那些事，肯定事得罪了她，心慌的不行。
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在左边，左边！”老首爷连道，“就在最左边那有块石头，拿出来，里面就放着笔记！”
屠南跟着指示寻过去，又把老首爷揪到跟前：“拿出来。”
洞壁上被拿起一块石头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老首爷尴尬地“嘿嘿”两声，又在旁边摸索了一阵。
“啪嗒”两声下来。
空间里底部掉出两柄箭，箭头乌黑色。
老首爷这才从中取出了笔记本，与外面放着的那本长得一样，不同的只是看上去更旧了些。
这要是没多想的人，听信了老首爷的话直接去拿了笔记本，怕是要被毒箭射中。
也不知道毒性如何，但看这箭头乌黑的样子估摸着是剧毒。
屠南接过笔记本，翻开看了看，又拿着假笔记对比。
一目十行。
前面都是讲了些“虫”乃族中圣物，一定要恭敬对待，但看着这么久下来的样子，到底有没有“恭敬”也不好说。
因虫子身体通红，线状，通称为“红线虫”，只有被虫中之王“食鬼虫”认了主才可为族长。
虫王有什么能力就名字也可以看得出来，与普通的红线虫不同，可以生食血肉养虫，也可以是吃鬼养虫，一般来说吃鬼比食肉更好。
随着能力的提升，虫身也愈发通透。
他们这一族人都姓屠，原本只是利用虫子所赋予的能力收钱抓鬼，顺带提升自己的能力。
只不过因为二十年前不知道什么情况，那一年的上层人消失的消失，死绝的死绝。
再看到假笔记，到了这里出现了变化。把“挑着人进来作为他们本命虫的食物”作为宗旨，估计几年下来这样的事情干多了，心也黑了。
直接变成了有喜欢的，长得好看的，看上了的全都带进来。
老首爷这个黑心肠的人，利益熏心，为了钱财为了权势，渐渐的屠家人便成了现在这样大型的拐卖人口的地方。
一是为了“色”，二是为了给虫子的食物，三是为了财。
这么多年来拐卖下来的人赚了多少钱还不可知。
屠南粗看了一圈，问道：“你把人都卖到哪去了？”
老首爷拿不准她心里怎么想的：“这，卖哪都有。”
“赚的钱呢？”
“在……在银行存着。”
“哎哟。”屠南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放到这来呢。”
老首爷扯扯嘴，卖了个笑脸：“放这哪放心啊……”
屠南低头继续翻看，又问：“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干这事的？”
“就，就屠家巷的那些还有我跟老二爷，哦，还有钱婆，你也知道……”
屠南斜睨：“还有呢？”
老首爷没了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缓缓说道：“这山下面的警察也知道。”
屠南嗯了一声，手上动作顿了顿，她翻到了一页。
上面画了一个鼎，边角圆润，还有两个把手。
除此之外，一个字也没有。
屠南往后看，被撕掉了一页。
她问：“这一页，你撕掉的？”
老首爷凑上前看到立马否认：“不不不不不，这族上传下来的东西我就算敢造假，也不敢撕啊！我拿到的时候这一页就被撕掉了！”
屠南见他这样子心底也觉得不太像他干的。
笔记本后面都没有内容了，她顺带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倒是写了一行字。
屠家与焦家世代为敌。
这页纸旁边也是一些碎纸屑。
这是倒数第二页，最后一页也被人撕了。
这次不用屠南发问，老首爷自己便急道：“这也不是我撕的啊！不过上面的内容我也能猜到是什么，小时候长辈同我们这一辈的人讲过，焦家的匕首我们千万不能徒手接，接了就要死人的！”
屠南看着笔记本若有所思：“嗯，还有吗？”
“没了没了！”
看完了一整本也没有找到屠南真正想看到的，她隐约觉得屠家的故事怕是比想象中的还有深，连一直生活在这的老首爷也不知道的事……
“嘶啦”一声，屠南将画着鼎和记载着焦家的那两页纸撕下来，那本真笔记本被她提在手中放到了旁边的烛火上。
火焰很快就顺着纸张燃烧起来。
老首爷彻底呆住：“你这、这这这这……”
他都不敢动的呀！！怎么就烧了！！
老首爷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屠南又将假的那本完好地放上原先的位置，两把匕首被她塞到一箱装着首饰品的底下藏好，确认不会露出一点边角。
“去。”屠南说，“把外面那两人叫进来，把这箱抬到你屋里去。”
老首爷坐这个位置这么久，立刻就想到屠南要干什么，他动了动嘴，憋半天憋不出一句。
短短一段时间，他算是看出来屠南这个人要是真有什么要求，那都是说一不二的，你跟她反抗，没用。犟得很，就跟他……
跟他……？
老首爷心里有了一个人的轮廓，就差这么一点，想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但可以确定屠南这个人确实跟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外面的两人依照老首爷的吩咐喊了两个人过来抬箱子，他们也猜这一箱的首饰估计是老首爷想要送给屠南，脸上都挂着了然的坏笑。
屠南隐蔽地推着老首爷往回走，又让老首爷下命将焦盼惜他们两人带回房间。
老首爷：“你去将今天带回的两名客人，送到我房间去。”
收到命令的人迟疑道：“老首爷，那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怎么了？带过来！”
那人看了看屠南，看了看老首爷，瞅了半天便应声退下了。
那人的眼神屠南是看明白了。
“老首爷你这名声可真的事广啊，一男一女。”屠南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老首爷下面，“刺激。”
这话，老首爷不敢接。
·
回到老首爷屋子里，关上门。
屠南坐在厅里，翘着二郎腿，老首爷双手背后捆绑，跪着。
“手机在哪？”
屠南被送进来时，全身被搜过，一样东西都没带进来。
老首爷挤眉笑道：“手机……这里没信号啊，我们都不用手机。”
“没信号。”屠南轻笑，“也没电，是吧？”
“是是是是！”
屠南轻描淡写来了一句：“那你摄像头装了干嘛呢？”
老首爷噎住。
屠南：“说吧，手机在哪？你当我信你在这个鬼地方还不跟外面那群人联系呢？”
“在柜子里，就在这柜子里！”
老首爷不敢再隐瞒，这小娃娃狠得呀！他都看到她肩上的虫子跑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威胁吗？！
他哽咽道：“就在我那卧室那个角落就能有信号，其他的地方全被屏蔽了。”
屠南不屑与他计较这一路的小动作。
两人交谈之际，外头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走的急促却不齐，听着声音像没几个人，但是脚步声很重。
屠南上前把老首爷给松了捆绑，提着他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下一秒，门“哐”的一声被猛地踹开。
紧跟着就是老二爷的怒吼——
“老大不小了你还抢小辈的媳妇！你他妈好意思吗！！”
钱婆和屠青跟着老二爷进了屋子，不大的屋子里瞬间就挤满了人。
老首爷坐在椅子上还没缓过神，屠南见着这三人进来就先掉了眼泪。
“呜呜呜，爷爷，钱婆，你们可算来了……”
老首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