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成美把两瓶酒递给焦盼惜。
接过酒,两人给了钱就上楼回屋里去了。
屠成美一直在大厅里待到晚上八点才离开,八点之后屠家巷里的所有店铺都要关门了。
这一个多月,屠南都是按照老板的吩咐,晚上八点把客栈大门锁好。
整个客栈内的客人只有焦盼惜与金夏东二人。
两个人到了八点关空调往楼下走,发现温度确实很凉爽,晚上睡觉也不用开空调了。
“店里还有人不?”
“没人了。”屠南说着,见他们二人回屋里又拿着一根蜡烛,问:“这是要干嘛?”
“别急,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焦盼惜说:“只要你到时候别吓破胆就行。”
·
三个人团坐在一楼的大厅里,他们把椅子搬到空地方围在一起,中间放着一支蜡烛,椅子旁边一人摆着一瓶啤酒,喝酒热身。
客栈内漆黑一片,应焦盼惜的要求,屠南没有开灯。
一楼大厅里只有地上那根点燃的蜡烛,照亮着众人。
“那两瓶仙粉黛先留着,等到时候事情解决完了再喝。”
金夏东依言点头。
焦盼惜又说:“你们老板这么放心你一个人看晚上看店啊?啊对了,有监控没,我们这做的事情可不能被录下来。”
屠南淡定:“没监控,这巷子里所有的店铺都没监控。”
“啊?这不对吧?上头没人检查吗?”
屠南言简意赅:“上头有人,检查时装上去,视频作假。”
焦盼惜瞬间脑补:“了解。”
焦盼惜说要等到零点,三个人就边喝酒吃零食,边聊天。
“你们店就你一个员工?”
“还有一个,出去玩了,三天一换班。”
“可以啊,包吃包住?”
“嗯。”
屋内顿时就安静了,焦盼惜想了一下,又问:“你来这是干什么的?”
“打工。”
“纯打工?”
屠南看了她一眼:“不纯。”
焦盼惜无语:“……不纯。那然后呢?你多说几句啊!”
屠南沉思片刻:“嗯……我就是来查屠家村的。”
“屠家村?”焦盼惜转念一想,“这里叫屠家巷啊。”
“屠家巷由十几年前的屠家村发展而来。一些人在屠家巷开店,还有一部分人则留在村子里。但是那个村子,我找不到地方。”屠南顿了顿,“网上还有别的新闻都报道屠家村就是屠家巷,但我不太信。”
“你也姓屠,有渊源?”
屠南沉默了一会,没接话。
大厅里安静了,焦盼惜有些尴尬,又有些恼,她可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又是问一句才答一句,挤牙膏似的!又是不接话!
以前那些人哪个不是自己全说出来话的!
“是有些。”
过了许久,屠南说:“我来看看我爸妈是不是跟这里有关系。”
焦盼惜眼睛一亮:“不用看!肯定有关系!你又姓屠,没关系都说不过去!”
屠南斜了她一眼,又看向金夏东,问:“你这个‘男朋友’怎么一直不说话?”
金夏东嘴巴动了动,焦盼惜抢他一步说:“哎,他害羞!”
“哦——”
屠南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焦盼惜一眼。这两人关系可不一般啊。
这一眼看得焦盼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什么眼神啊?干嘛这看着我!”
·
时间到了零点。
焦盼惜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咧嘴笑得很开心,身上也穿着校服,看样子是个高中生。
“屠南,你可别出声,觉得害怕你就捂住嘴。”
焦盼惜说完,金夏东就起身从他们俩的背包里拿了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给屠南。
……哦。谢谢。
屠南接过毛巾揣在怀里看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焦盼惜又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这匕首是铜制的,没开刃,刀刃上倒是有一些奇怪的纹路,在看向刀柄,上面隐约有五行的图案。
屠南皱眉盯着,刚张口想出声询问,金夏东就拍了拍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焦盼惜紧握匕首,刀尖对准照片上的女孩,沉声道:“荡荡游魂,何处留有三魂七魄,曾,汝与吾所约,时辰已到,速速前来!”
话音一落,屠南就看见那张照片由匕首刀尖开始散开,莫名自燃起来,而那团火焰由着焦盼惜的手上燃烧,也不见她的手有任何的烧灼迹象。
这火焰燃烧时,屠南身上的虫子开始猛地抽动,心中一怔,屠南伸手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摸了摸它。
屋外忽然刮起大风,吹得呜呜响,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外头传来一阵叫骂声。
“x的,大夏天还吹这么大风,搞什么!”
“我去!关窗关窗!”
……
屠南突然感受到这屋内的温度骤降,比之前还要再低。三人都穿着夏装,温度一下变得寒冷,让人有些不适应的微抖。
焦盼惜冷得直咬牙,握着匕首在地面上来回走动,暖暖身子。
余光瞥见屠南丝毫没有异样,一没害怕二没发抖的,惊讶喊道:“屠南,你怪人啊?!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屠南面上平静:“我见多识广,这有什么怕的。”
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她腰窝的那条虫子默默给屠南运输能量,暖她身子。
大约这样的温度持续了一分钟,又慢慢回暖。
地上的烛火渐渐变成了绿色。
这绿油油的光照得屠南心里一颤,焦盼惜瞧见得意地笑了一声,这下温度不冷了她也不再走动:“怕了吗?”
屠南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见耳朵里传来一阵磨人的窸窣声,那声音听着像很多东西在不停地摩擦,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慢慢的,窸窣声中间隐约能听到一点类似于动物啃食的声音。
焦盼惜招鬼招的不是很多,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毛孔都竖起来了,头皮发麻。
窸窣声的音量忽然平稳,不再变化。屠南耳朵微动,听这声音像是停在了门外。
“咚。”
一楼的大门被敲响。
焦盼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声音又敲了两下。
“咚咚。”
地上那绿色的烛火随着这两声敲门声也开始激烈晃动。
屠南唰地一下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锁,拉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屠南低下头,让出半个身子。
穿着帆布鞋的女生,没有影子,全身上下的肉腐烂,身上的皮肤各处还有着圆圆的洞,从洞中时不时跑出一些暗红色虫子的虚影在蠕动,腐烂的血肉里偶尔还掺杂着蛆。
这是女生死后的样子。
焦盼惜看着惊呆了,她原先只是听这女生的家里人描述过他们在梦中所梦到的景象,没有切实的感受,现在真的见到了,光看着她的胃都忍不住翻滚。
金夏东见她不舒服,走近,拍了拍她后背,又拿出矿泉水。
焦盼惜推开他,往前走了几步。
屠南把门合上,面色如常地回过身,背靠大门,脸朝着焦盼惜,看他们说话。
藏在背后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
·
焦盼惜镇定地问:“赵琴琴?”
赵琴琴点头,随着她点头脸上的一些虫子就掉下来,一碰到地上就如魂飞魄散样散开。
焦盼惜抽搐了一下,虽然知道这些虫都是假的,但她还是有些恶心:“你先头托梦给你父母,他们找我来帮忙,你与我约定了今天见面,还记得吗?”
赵琴琴又点头。
焦盼惜低头翻开自己的记事本,问道:“你于前年九月份,父母报警失踪,死前最后一次来了屠家巷,对吧?”
赵琴琴再点头。
“近十年来唯一一次与屠家巷扯上关系的失踪案,之前的两起失踪案都隔了十多年了。”焦盼惜嘀咕了一句,又提高音量说:“你父母与我说,你在梦中所说的他们听不清。现在我当面问你,有何愿望?我助你达成,消你怨气,也好让你投胎转世。”
赵琴琴闻言便躺在地上,由于是鬼魂之躯,实际上离地面还有大约一厘米的距离。
她闭上眼,双手交叉放在腹上,做出安详睡觉的模样。
焦盼惜了然:“你且去吧,我定会找到你尸骨,安置好一切。”
赵琴琴起身鞠躬致谢。
飘到门口,募地停在了屠南面前。眼神怪异,盯着屠南的脸看了半响渐渐流露出怨恨的神色。
地上的烛火剧烈闪动,烛光渐小,看着就要熄灭了。
赵琴琴的表情越发狰狞,眼瞧着仿佛就要张大嘴一口吃了屠南,焦盼惜握着匕首射向她。
匕首扎进赵琴琴的后背。
“炎上!”
焦盼惜厉呵一声:“山脉之火,五行之令,镇鬼灵!”
那匕首立刻燃起一道火光,包裹着赵琴琴全身。
屠南见她在火焰中撕心裂肺痛苦的样子半点没有反应。
焦盼惜赶紧跑过来:“屠南,你没事吧?怎么没反应?吓傻了?”
语毕,又看着赵琴琴道:“你可想走了?”
火中的赵琴琴留出两条血泪,闻声点点头。
“去吧。”
焦盼惜手一挥,火光尽散。
屠南沉默地把门打开,让赵琴琴出去。
室内的烛火重新恢复成黄色。
“也不知道那女鬼看到你为啥这么大反应,难道因为你姓屠?”焦盼惜说,“这下你可以更加确定了,你真的和这屠家巷有关系。”
屠南没回应,把门关上后开了灯,对两人说:“办好事就赶紧上楼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哎!不是吧,你就这反应?也不夸夸我帅啊!”焦盼惜气得跳脚,金夏东默默收拾好东西等着她。
见屠南又半天不理她,焦盼惜哼了一声,跑上楼。金夏东对着屠南歉意地笑了笑,也离开了。
屠南坐在前台想着刚才的事情出神。
赵琴琴身上的那些虫子她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