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句话的发出,成功地把几个拿我开刷的长辈吸引力给夺走了。
虽然也高兴能用这件事转移炮火,但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感到心悸。
婶婶说她前阵子听说过关于我那片小区的邪乎事,因为没发生到我家那栋楼,也怕说出来会让我害怕,所以她一直忍着没提,现在我自己开了这个口,她马上就讲出来了。
婶婶还特意放下了碗筷,压低眉毛,放轻了语气。叔叔看到她这装神弄鬼的样子,忍不住嘲笑她,结果被婶婶用手肘捅了一记。
“去去,我这也是听来的,两年多前吧,那会儿希希正准备搬过去。说是有两个流浪汉在那片区域消失了。”
叔叔不以为意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儿,还没你儿子说的校园鬼话吓人,那什么宿舍楼里的灯闪起来看到人影,男生浴室看到长头发,镜子照出来另一个人之类的。这流浪汉消失不是经常的事情吗,像这种外来的人口,又没有家庭亲人,证件也不明朗的,管理部门也头痛啊。咱这国家,一年消失多少人!难不成都是闹鬼啊。”
“就是说很蹊跷啊,那俩流浪汉都是在一个月内消失的,其中一个捡破烂的麻袋掉花坛那里了,因为经常在小区周围游荡,有些人还眼熟呢。后来还是被保安发现这才报了案,但查来查去都没有线索,可监控显示最后那两人就是在这里出现的,然后某个晚上就唰的一下不见了!”
明明没有什么可怕的信息量,但被婶婶这么一说,我背后有点发凉。手腕一紧,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糖缠了上来。它像是流动着温润白光的通透玉镯盘绕在我的手上,看着它,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竟是淡去了一点。
“池希你快放回去。”
妈妈看到这一幕就皱着眉头吩咐,我轻柔地摸摸它的脑袋,最终我把白糖放到了我房里。
“希希,你那蛇是不是听得懂你说话啊。”叔叔依旧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起白糖,但这次不是用食客的口吻了。
“嗯,白糖确实能听懂一些话,就像狗能听懂指令一样。”
爸爸看我一眼,问:“你啥时候会训练蛇了?”
我:“没有,是白糖本来就挺有灵性的样子,我朋友也这么说。你看你们说要吃蛇肉,泡蛇皮,它怕的不得了。”
叔叔大笑:“哈哈哈哈,我吃那么多年蛇,还没看到过害怕的。”
不,叔叔,要是那些蛇知道你要吃它们,大概都会躲的远远的。
这晚本来是打算回公寓去,可架不住爸妈挽留,我就留了下来。
爸妈家没有饲养箱,我琢磨着给白糖找块毯子搭窝,结果这厮不睡,非要来爬床。
相处了一阵,又知道它是条爱干净的没有各种毛病的家伙,左右一想,这次我没有再赶它了,就由着它睡在枕头旁边盖着被子。换了睡衣正要躺下玩手机时,妈妈进来了,她看上去挺担忧的,我心想莫不是又来给我唠叨早结婚的事?
“你说那电梯的事情,你找物业看了没?”
原来是担心这个,暗自松口气,又不想家里人太过担心,我就笑:“找了,说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晃荡而已。我说的夸张点不就好转移一下婶婶叔叔的注意力嘛。”
“你这孩子!”
“嘿。”
“那没事就好,你早点睡。”
看到妈妈退出房间带上门时,我心头划过一丝酸楚。虽然我也是人到中年,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就算是赚钱,我也没有拼命地去接翻译的活儿,只是维持着得过且过的日子。我知道家里人始终是不放心的,要么找到好工作,要么找个好男人。
感觉无奈,又觉得很多人的思想就是这样。
躺下去时,一侧身我就看到了和我四目相对的白糖。这厮的豆豆眼盯着我,信子波浪似地吐出来,点到我鼻尖的刹那又快速地缩了回去。我抿唇笑了笑,在昏暗的房间里小声说道:“晚安,白糖。”
五分钟后——
我:“白糖,别缠我腰。”
白糖:“嘶~”
我:“白糖,你好冷,一边去。”
白糖:“嘶嘶~”
我:“也不要缠脖子,更不准爬胸口!不然把你送给叔叔!”
白糖:“……”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我就带着白糖回到了公寓,路上又克制不住地买了一个水果蛋糕。虽然家住十一楼,但介于昨天的意外,我还是选择了爬楼梯。
阿宅爬完十一楼想上吊,白糖甩着尾巴,总觉得它在嘲笑我。回去就把自己瘫成烂泥,和白糖分着吃蛋糕,然后我踩上称一称,这还没过年呢,我就胖了五斤,很可以。
接到杜云丽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上网无所事事地闲逛,我道:“喂?”
[你今天回来了吗?]
“你买菜了?”
[是啊,你不会不做吧QAQ。]
“你东西都买了,我怎么会这么残忍。来吧,我已经回公寓了。”
[噢,太好了!那我马上过来,对了——]
很突兀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纳闷地看了眼手机,又赶紧拨过去,那边说是不在服务区了。这妮子带着猪脚去哪个旮旯了啊。还不等再拨打几遍时,门铃响起来了。
我走到猫眼处一看,正是杜云丽。把门打开,我才看到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男人比穿着高跟鞋的杜云丽矮了几分的样子,但硬生生地飚出了两米八的气场,那横眉冷眼的样子,绷起的唇角……
这不就是那次在电梯里闻我的男人吗!
打量他一秒时间都不到,我就急忙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他,千万不要和他对视上!心里给出这种建议,有种看见黑熊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池希,我堂哥过来这边蹭顿饭,本来想和你提前说的,但因为我手机电池用完,他手机坏了还在修,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
她大方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这倒是缓解了我的一点尴尬。还不等我表态,男人冲我微微颔首,开了口,沙哑的声音如上次一样,却不难听。
“打扰了。”
我还是没有看他的眼睛,胡乱地点点头就从鞋柜里给两个人拿鞋套。
杜云丽希望炒热气氛,就说道:“我堂哥,叫杜迦,肯定比池希你大,你也可以跟着我叫迦哥。”
谢谢,再见!
最终我啥也没叫出来,进了屋后,杜迦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客厅的饲养箱,白糖此时正在里面睡觉。杜迦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他走路带风,脊背挺直,倒有几分军人的严厉作风。
杜迦问:“它叫什么。”
我侧头答:“呃,白、白糖。”
得到回应,杜迦又不出声了。杜云丽悄悄和我说堂哥是个面瘫阎罗,就因为总是这样子,所以一直没有交到女朋友,而且还特别忙,抽不出时间陪女孩子玩乐。
这种应该是有上进心,对谈恋爱没兴趣的类型?面瘫阴沉这一类的在小说里倒是个有趣的属性,现实中就有点压力大了。
杜云丽:“迦哥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怀疑他的性取向的!”
我:“……”那我是不是也要被怀疑性取向了!
在做菜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地偷瞄杜迦一眼,他从进门起就一直那副眉间带煞的样子,表情真的一点没变。而他站在饲养箱前围观白糖睡觉也很久了,我忍不住低头问身边的人:“你哥喜欢蛇?”
“一般啊,他喜欢的事你绝对猜不到,不过确实看了你家白糖很久了。”这么嘀咕着,杜云丽扭头喊:“迦哥,你对白糖一见钟情了吗?不行啊,这可是池希的爱宠!人家白糖也不会喜欢你的,说不定是条直的雄蛇。”
不要一本正经地拿你哥和一条蛇配对啊!
没和杜迦同框的时候我感觉还好,等到所有菜端上桌,大家坐一起时,我的尴尬症自然而然地复发了。我在心里试图催眠自己,这样不行啊池希,越来越宅,无法和差不多年纪的异性相处,以后真的要单身到世界尽头啊。
来,说两句话!
“……”
“……”
好吧,我尽力了!
不再尝试找话题的想法,一旦放弃这个念头我反而感觉轻松很多,反正还有杜云丽在中间调和。心里安慰着自己,我发现脚边某条蛇缠了上来。我一愣,瞪大眼睛往下看,这个动作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杜迦看过来的时候,我觉得空气都稀薄了。
“怎么了?”杜云丽偏头一看,笑道:“哎,它醒了,估计是和你讨饭吃。白糖,红烧肉吃不吃啊~”
我正想弯腰把白糖拿起来,另一只手更快地抓走了我脚上的白糖,而且是精准地捏住了蛇的七寸。我正担心白糖,却看到它瞄一眼杜迦,直接软成一滩挂在他的手上,用行动来诠释生无可恋的意思,好像没有受伤。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杜迦闻了白糖。
我目瞪口呆,白糖一甩尾巴,迅疾抽向他的脸。杜迦反应灵敏地脑袋往后一扬,堪堪避开这一摆尾。
鸳鸯锅里还在咕噜冒着热气,像是在增添背景音乐。气氛际有几分僵硬,我看着一人一蛇无声地对峙。我和杜云丽同时起身,她拍了拍杜迦,我则是把白糖捧回来了。
杜迦什么也没说,依旧维持着面瘫脸。
杜云丽嘿嘿一笑,窘迫道:“我哥他有个毛病就是爱闻东西,你别在意啊!”
更加无法吐槽了喂!袜子闻不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