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凄凄沥沥的。
这不知有多高的高楼,感受着自身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会死么?一个惊悚的想法浮现在心头。
我似乎还能看到窗口处,奥兹伸出了头,在看着我。
“伽利略和比萨斜塔铁球实验?”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鬼东西。
别把,这不好笑。
我不要死啊!!
哪个正常人类会想死的啊?
—
不。
风很冰,很冷,冷到让人想尽力蜷缩。
其实有些念头 ,毫不相干的,比如生或死,明明上一刻极度贪生的人。
因为某个原因。
可能这个原因跟被撕成一条条线条的爱马仕一样的粗暴直观。
累了,想死。
如果我的眼睛能失去高光的话。
如果从远很远的地方看我,应该会惊叹于它的美丽吧,像一只白色的蝴蝶。
希尔斯,这个世界很美吗?
呐,这个世界对你好吗?
迎合着,卑微着,一边哭一边擦眼泪然后强颜欢笑着地;
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难道不是么?
没人会在意你的死亡。
这就是你死亡的最好理由。
是的呢。
心头处涌现了种淡淡的幸福感。
真是……莫名其妙的……谁会想死啊。
眼泪是冰冷地滑过柔顺的脸颊。
闭上了眼,将小手叠在白裙子上,恬静地露出一个笑容。
很美呢。
—
“咔嚓”
银色十字架悄然断开。
“但不是现在。”柔顺的银发变得苍白如雪,我睁开眼。
瞳孔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
“太弱了。”
最后一记重击,蒂欧涅闷哼了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还不倒下去么。”
谢丽雅的步子缓慢而优雅,一如她的剑术。
“谁……知道呢。”蒂欧涅勉强提起了一丝力气,狠狠地攻去!
“叮。”
细长的黑色剑身在空中隔开了她的剑。剑身倒映着谢丽雅的侧颜,精致而完美,不带任何缺陷。
“真是可悲呢。”
对方嘴角微微上扬,却给人一种宛如家教老师般的亲切感。
“你和你的信仰!”
白剑被粗暴地击飞到了一旁,连带着使用者,蒂欧涅又是咳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液从她嘴角处一丝丝地流下,苍白的嘴唇,苍白的容颜。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处深深传来。
“你赢…了”
勉强做了一个微笑,又咳出了几口带血的吐沫。她的伤势极为严重,不管是吞咽,呼吸,甚至就是一动不动,都能感受到喉咙处传来的极为浓厚的腥甜感。
蒂欧涅看着前方的谢丽雅,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
那个追着她叫她“师姐坏坏”的小女孩。
那个拿着木剑,一下一下刻苦地挥动着的小女孩。
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发誓要一生守护的.
呐,为什么会悲伤呢?
明明都应该。习惯了才是。
好累。
视线中的一切变得模糊,她闭上了眼,等待着。
冰冷的剑尖顶在了她的小腹处。
向上移动,停在她的脖颈处。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说啊,为什么一直要和我作对?你都知道了吧,你早就知道了吧,我是“黑乌鸦”的血脉。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你这种骑士,是最想把我杀掉的吧!”
“那我杀了你,那我杀了你…杀了你。”
面前的人情绪很不稳定,就连剑也在颤抖着。
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最后变成了哭声。
剑尖一直停在脖子那里,冰冰的,蒂欧涅不确定它是否刺了下去。
但她很累了,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
“登登登”
魔枪回到了我手中。
前方那座关押着我的高塔此刻一分为二,轰然倒了下去。
“罪恶…必将被审判!”我漆黑如墨的瞳孔不带一丝杂质,漠然地看着那做高塔倒向了城区,人们四散逃命的样子。
一想到这么久之前的自己,被欺凌,被囚禁,被嘲笑。
我的黑色火焰就控制不住——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还有无聊的战争…”
我冷笑了一声,视线看向了谢丽雅那处。
为了这宛如一块糖果的权利么。
还是,自诩为信仰,实则狗屁不是的东西?
按捺不住的杀意从我身上疯狂升起。
黑乌鸦…
眼里重新恢复清明。但是却十分不甘。
身为审判者,在被创造时就被立下了规矩。
“哼!”
我来到了帝都中心,只是一瞬的时间。
四周是漫漫火海,哭喊声,尖叫声,嘶嚎声。
在绝望中,仍在挣扎着。
“解脱了难道不好吗。”我浮在空中,下方景象一目了然。
指尖窜起一丝看起来十分微弱的黑色火苗。
轻轻地向下扔去。
“我好,就够了。”
我露出了一副病态的笑容,眉目嫣然,极好看的。
——
老人布诺吃力地又拿开了一块燃烧着的木板。
城外的攻城车所用的燃烧弹,似乎是无差别攻击,一开始只有零零落落地落进居民区,后来就是狂轰滥炸一样。
不过这也应该表明也许谢丽雅她要赢了。
想到谢丽雅,布诺不免有些复杂的心绪。
在谢丽雅掌权的这段时期,他们这种底层人民的生活确实变好了。
没有了天天来催租,凶神恶煞的人,也没有了在街上肆意驰骋,马压死人都不管的富家子弟,甚至很多人都分到了一块小小的田地……
在老人布诺可以算上是高寿的64岁年龄里,从记事起,自己就已经在给领主干活了。
他爸他妈都是佃农,他也是佃农,他的儿子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成为一名佃农。
但是这种生活,暗无天日的生活结束了?梦幻般的结束了。
“怦!”
一块烧着的,大木板掉了下来,刚好在他脚边。
这上面的火焰十分诡异,是黑色,说它在烧,更像是一种附在木板上的生物,正冷冷地审视着老人布诺有些慌张,因为四周的惨叫声突然变大变多了。
难道战争还没结束吗?不可能,明明都间隔这么久了。
这股火焰,顺着木板流了下来,是的,“流”了下来。
布诺咽了口唾沫,后退几步,但喉咙越发干燥。
就好像一切水都被蒸发了,在这片空间。
面前的火焰,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不要啊,不要啊。”
一名贵族慌慌张张地闯了过来,看到布诺的装束,厉声命令道,“贱民,快给我挡住这团火焰。”
他的身后,一大堆黑色火焰流了过来。
布诺迟疑了一下。
“贱民,你在等什么??!”贵族几乎是凄厉般的叫到,他脸上的一团肥肉被挤压的十分扭曲,高温将他手上的金手环烧灼到变形,勒出了一道道带着血的油痕。
“是…”
布诺咬了咬牙,看着前方的那团火焰,心里想着。
挺一挺也许就过去了……
—
“可悲的罪恶…”
我意识到了发生的事情,当然也没放在心上。
人类是极为可笑的生物,在生理和伦理之间纵尽全力去享乐。但是因其渺小的力量和无尽的欲望,纵观其一生,便是一出喜剧,以悲剧收场。
我很快来到了战场中央。
“谢丽雅,我们之间有账要算算……”
我手持魔枪,从空中踩着火焰阶梯而下。
一想到曾经被她玩弄过,我就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恶心。谢丽雅抱着另一个女人,衣服自袖臂处到小腹处被撕开大半,扯成黑色布条包扎在了蒂欧涅的身上,但是绷带上的血迹并不明显,出血量很少。要么伤势轻,要么已经死了。
“她死了,你没看出来吗。”
我有了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语气不快。
因为难道这副身体不是完美的吗?为什么看过了我的身体还会对其他女人露出那种痴迷的神色?
谢丽雅似乎这时才发现了我,她看向我,目光空洞,让人怀疑这是一个被施展死灵术后的空壳。
我并没有在意这些,冷哼一声,“把你的血脉给我,那么孤便可以宽恕之前你对我的不敬。”
谢丽雅没有说话,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我,露出了宛如小女孩般害怕的眼神。
不得不说,人类的情感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比如谢丽雅,那个高高在上,完美冷漠的她,此刻却像是一个最卑贱的修女,最无足轻重的东西,最值得可怜的可笑者!
我不禁有了一丝恶趣味,我不想要那个充斥了诅咒和暴力的血脉了。
我走了过去,强势地抬起她的下巴,一如之前她那样对我。
她很惶恐地想要躲开我,从她那双水雾靡靡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啊,是那么的可怜,弱小,可恨!
“我可以复活她—”
我捏住谢丽雅的下巴,粗暴地转动。
“代价是,你将被最邪恶的火焰燃烧殆尽,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我轻声说道,宛若实质的火焰渐渐覆盖上了我的身体。
她的表情逐渐由惊惧转为欣喜。我没再说什么,而是毫无顾虑地,对着那双泛白的唇,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