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心中的犹豫,大胡子仍是一脸凶相地说道:“敢冒北阴之姓在此口吐狂言,凭此你便是死罪!”
蛊羽双眼透出凌厉,气势丝毫不动摇。“北阴之姓乃尊主亲自赐予,岂由你揣测怀疑!”
大胡子见蛊羽说这话时的气势如此之足,不由得信了几分,他捏着手杖的指头都有些泛白,但下一刻,他的眼中闪过狠厉的光,阴沉沉地开口道:“既如此,更不能放过你了……还不快将他们架到阵中!”若此女真是魔宫中人,放她回去他铁定大罪一条,反正这女童只身一人,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不给魔宫留下线索。
大胡子一声令下,他的下属们立刻过来打开了蛊羽周边的箱子,将一个个幼童拖了出去,耳边哭嚎声连绵不绝,蛊羽紧捏着刀柄,却愈发镇静。
下属夺走了蛊羽手中的祭夜,呈给了大胡子百夫长,蛊羽也跟其他的幼童一样被拖到了阵法之中,周身被施咒无法动弹。
大胡子拿到祭夜,眼睛便闪过精光,这刀必然不是凡物,得好好藏起来,炼化之后,谅魔宫也寻不到。他心底盘算着,未发现蛊羽的脸色阴冷如冰,深夜般的眼眸里星光如火焰一般躁动。
众人围着阵法开始念咒,蛊羽感到自己的力量和灵魂都要被抽走,痛苦地低吭出声,但还是捏紧双拳抵抗着那抽离感,想当初,她一介凡人之躯被魔气侵蚀得体无完肤都活了下来,此刻又怎能轻易倒下?
她猛地一蹙眉头,大胡子手中的祭夜剑竟然生生刺破了他的手掌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柄,踉跄两步半跪在地上。
“你……”大胡子阴狠地看向被困阵中的蛊羽。
蛊羽紧咬着牙关,幸好她之前一直以自己魔气作刀鞘,此刻好不容易与祭夜取得了一丝联系,便控它刺了大胡子一刀,抓着这丝感觉,她欲操控祭夜直接砍断大胡子胸腔,却被大胡子发现,他紧紧抓着刀柄不让它再动一分。
若这刀再刺偏半寸,穿透的便是他的心了!
大胡子愤怒极了,他没料到蛊羽都被困在了阵中,都还能伤他!真是小看了她!“先杀了她!以血祭阵!”
话刚喊完,众人还未来得及动手,一股突然闯入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震得正在施咒的众人跪倒在地,大胡子更是平复不住气血猛地爆出一口血来。
仪式被强制中断,蛊羽身体一松倒在地上,大胡子看清来人,原本半跪着的身体“咚”的一下便颓然跪在地上,他惊恐地看着那右脸上有着刀疤、眼神锐利如鹰的男子,颤抖地呼道:“苍……苍耳长老!”
完了,全完了……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甚至都动弹不得,那位是魔界十方长老中号“天”的苍耳长老,与号“地”的银勾长□□同居于魔宫辅佐魔尊,地位仅在魔尊之下,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这里的人加起来都不是苍耳的对手!
苍耳走向大胡子,每迈一步大胡子的心就沉下一分,他走到他面前,伸手便面无表情地拔出大胡子胸前的祭夜,登时大胡子的伤口血流如注。
苍耳甩走了刀刃上的血,跃到了蛊羽身前,蹲下身将她扶起,把祭夜还给了她。“抱歉少主,尊主吩咐不到必死时刻属下不得现身。”
蛊羽现在虚弱得很,嘴上说着“无妨”,心里却将北阴离魇腹诽了一通,派人保护便保护,她倒霉催的让她白遭这趟罪!若是苍耳不小心错过了所谓“必死”的时点,她可就真的小命呜呼了!
“苍耳,这些人不能放过!”
大胡子听到这稚嫩又决绝的声音便浑身一震,这一把他赌错了,惹火烧身,伤了姓北阴之人,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苍耳手握一块小方牌往空中一弹,方牌碎成粉末,周围却凭空出现众多魔兵。
“将在场所有施咒之人关入大牢,祭祀小儿送回去!”苍耳高声下令。
“是!”众魔兵应答,便去押下场中众人。
苍耳目光冷然地看向大胡子,道:“至于你,随本长老去见尊主。”
回到魔宫时,天色已暗,北阴离魇本来心情甚好,可看到蛊羽虚弱地窝在苍耳怀中时,他的眸子一凝,心情骤降,一声不问就挥掌将跟在苍耳身后的大胡子打飞了几丈远。
苍耳小心将蛊羽放下,蛊羽看见北阴离魇,立马就瘪起嘴皱着小脸,眼泪唰就掉了下来。
北阴离魇走过去抱起蛊羽,一边拭着她的泪,一边说道:“怎么哭得这幅表情?”
蛊羽死死盯着北阴离魇不说话,她忍不住掉泪,一是被那大胡子欺负给气的,二是被北阴离魇对苍耳下的令给委屈的,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即便蛊羽不说,北阴离魇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这小丫头的眼神跟要吃了他似的,一点都不晓得掩饰。他抱着蛊羽的手悄然给她输着魔力,蛊羽感到身体恢复了些,吃人的眼神不知不觉变成了委屈的娇嗔。
北阴离魇拍拍蛊羽的后背,好声好气地说道:“蛊儿不哭,受了什么委屈?本座给蛊儿出气。”
蛊羽一指已经身受重伤却还坚持跪姿的大胡子,说道:“这个坏蛋,身为百夫长不在镇守之地以身作则,竟然掳了几十个幼儿祭阵,想要吸食魔族幼子之力!这般同类相残、伤天害理,尊主,你一定要严惩他!”
北阴离魇的目光落到大胡子身上,大胡子立马觉得如芒在背,忙磕头道:“尊主!属下也是为了壮大魔界力量,一时糊涂,请尊主饶命!”
“胡说八道!”蛊羽立刻反驳道,“你知晓我姓北阴,便愈发火急欲致我于死地,尊主,他这是藐视您魔界至尊的威严!”
北阴离魇微眯起眼睛,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胡子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被那气势压得快要凝固,害怕地浑身发抖,什么说辞都想不起来,只得胡乱地喊着饶命。
“尔等边陲魔族,平日有什么小动作无伤大雅,本座都不予追究,而你如今胆敢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还重伤本座的蛊儿,全然不将本座放在眼里,这命,是别想饶了。”
大胡子身体一僵,瘫在地上,还未等他绝望透,北阴离魇又对苍耳下令道:“将他送去食髓洞受万虫啃噬,何时本座高兴了,何时再送他一死。”
大胡子听罢立刻挣扎了起来,撕喊道:“尊主!求您直接杀了我吧!”
北阴离魇哪会听他的话,苍耳也是冷酷到底,拖着大胡子便消失了。
蛊羽出了气,心中好受许多,眼泪也不接着掉了,她向来哭都只下雨不打雷,不喊不闹,状似听话懂事,看上去便更加惹人心怜,不过魔界中人都是硬心肠的,银勾那样的女人看到蛊羽哭也只是呆愣着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只有北阴离魇会抚顺她安慰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怜惜。
北阴离魇轻轻按上蛊羽胸口,问道:“伤口可还疼?”
蛊羽摇了摇头,尊主方才只手便已将她治愈,真是十分厉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按在自己胸前的那只修长的手,忽然说道:“尊主,你能不能给我个职位?”
“嗯?为何?”
蛊羽趴在他胸口讨好地说道:“宫外没人认得我,我报出名字人家也要杀我,苍耳一出现,人家认得他是长老,便什么都不敢做了。我若有个职位,报出去人家知晓我是谁,免得又受人欺负,差点丢了性命。”
北阴离魇冷金的眸子里染上一丝笑意,他道:“苍耳服人靠的是力量而非职位,你若能打得过苍耳,还能得个更大的职位呢。”
“……那得等多少年……”蛊羽小声嘟囔道。谁不知魔界强者为尊,苍耳乃十方长老之“天”,魔界第二高手,她还能打败他?尊主这是拿她说笑呢!
北阴离魇话是这般玩笑着,心中却在重新考量他的想法,他本想任蛊羽出去闯荡,让她自己摸爬滚打,在魔界残酷的环境中修成强者,可今日这一事却让他发现自己对这小丫头的挂心程度比自己认为的还高。
反正也要为他所用,晚用不如早用,她不是还保留一颗“正义”之心、爱管这类败坏魔界之风的闲事吗?那便都交予她去管!
至于残酷的环境?未知的危险?逼入绝境的修炼?
魔界有谁比他北阴离魇更残酷、更危险、更会逼人?
北阴离魇忽的就咧嘴笑了,这笑看得蛊羽冒起一阵阵凉意,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阴恻恻的意味。“本座忽然就想好给你的职位了,蛊儿,为了能当得起这个职位,你可得好好修炼啊。”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蛊羽硬生生打了个寒噤。“是,蛊羽一定……好好修炼……尊主,您说过会亲自教导我的。”
“本座许下的承诺自然会兑现,所以……以便教导,蛊羽从今起便住进本座寝宫,与本座同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