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是你今天的工钱。”大嗓门闯入布莱德的耳中,但他只顾盯着眼前的这一把星枪币和星斧币。虽然价钱不多,但妹妹的医药费有没有着落就看这玩意了。
布莱德小心翼翼地捧起这些钱币,一枚一枚地数起来。今天只有五枚星枪币和七枚星斧币,显然是对面克扣了自己的工钱,他不由得质问道:“我今天干的活比其他人多上至少三成,怎么工钱还不如他们?”
布莱德在这边的建筑工地搬石料,按照常规的工钱,自己最起码能拿八个星枪币。而到手的却不到六枚,那些出力还不及自己的家伙都能拿六枚星枪币和一把星斧币。
工头笑了笑,指着布莱德大嗓门道:“没办法,今天的工钱都发光了,最后只剩下这么点,谁叫你工作这么久呢?”
干活久了反而得的钱更少,还有道理吗?布莱德想发火,可大嗓门又喊了出来:“你这小鬼该知足了,明天还想不想来呢?”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布莱德没办法反抗。自己只能指望这个工地来赚钱,如果连这里都没法工作,妹妹的病该怎么办呢?
布莱德转身离开,飞快地逃离了这里,背后不断地传来一阵阵嘲笑声。他直到自己剩下的工钱是被工头私吞了,但他没办法。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要照顾自己十三岁的妹妹,如果不能忍受一些不公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病发。
想要改变,但又无从改变。布莱德心怀愤怒,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怒火,可他却无力去发泄。而且布莱德也不喜欢伤害他人,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得到帮助。
布莱德在贫民区的街道上奔跑着,宁芙——布莱德的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他,还有医生和高的要死的账单也在。
离家越近,布莱德的心情就越悲凉。今天干的活比昨天多,拿到的工钱却比昨天还低,妹妹知道了的话又得担心。医生那边,说实话对方真心是个好人,愿意来这里的贫民窟为自己妹妹看病,而且也没有刻意歧视收过多的费用,甚至有时会免掉一点药费。布莱德知道他是确确实实想帮自己一手的,但对方也得养活家人,自然不可能施舍布莱德过多的钱财。
布莱德的口袋里钱币叮当作响,但并不能改变他们的价值。如果有办法能把这些星币变成月币,乃至阳币,自己就不用发愁了,但星币就是星币,是最低下的币种。现在,他只能祈求医生能网开一面,不要这么急着收钱。
但当布莱德到家时,家里只有宁芙一人,医生不见去向。他连忙跑到宁芙的身旁。宁芙睡在破席子上,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有床睡?布莱德想办法找了点破纸和破布,垫在了席子下,希望宁芙能睡得更安稳,自己就只能直接睡在地板上,每天顶着肌肉酸痛去工作。
“宁芙,哥哥回来了。有没有乖乖的啊?今天哥哥又赚了不少钱呢。”布莱德强打起精神,努力安抚着憔悴的宁芙。如果不是疾病,自己这可爱的妹妹怎么会露出这么痛苦的模样。自己这大哥实在是......
宁芙努力挤出笑容:“我当然是乖孩子了,哥哥,医生回去前本来想留信给你,但他想到我俩不识字,就只能直接告诉我,然后再转告给你。”
近乎本能的恐惧感浮上心头,他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但布莱德只能让妹妹用着虚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出来:“医生说,你......不是,是我们偿还不了之前的医药费,之后的估计也没办法给了,他能做的就到此为止。他没收走我们存钱罐里的那点钱,也说不用再还了,只是,他不会再来了。”
绝望的转述,布莱德的心在滴血,自己没办法去恨医生,毕竟对方勾销了自己之前的所有债务,自己的储存罐里的那十个星枪币他也没拿。但是,宁芙怎么办?之前找到这位医生,是自己跑完了整个小村子三遍,好不容易才跪着求来的,现在他走了,谁来治疗宁芙。
如果自己会魔法就好了,但十五岁生日那天,布莱德去过教会,他们免费帮群众进行魔法觉醒,但自己觉醒的结果并不能让教会收下自己,而且就他们所说,自己并没有学习魔法的资质,白觉醒一场。
布莱德之后只能重回工地,努力工作,赚为数不多还会被克扣的辛苦钱。
现在该怎么办?自己能怎么办?布莱德很想说些什么安慰宁芙,让她不要为安心,但现在......
“哥哥,医生还没走时,子爵来了。”
一句话又把布莱德从绝望中拉了回来,他急切地问:“那个混蛋来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村子上的贵族只有一位,就是那个狗屁子爵,年纪都四十多了还天天找姑娘,现在他居然找上宁芙,真是混账。
宁芙苦笑着说:“如果我给他当情人,他就会给我付医药费给我治病,更重要的是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以后哥哥你就不用......”
"住口,不准说这种话,绝对不准。"布莱德听出来妹妹的意思,但自己怎么可能让那种老色鬼碰自己妹妹?!想都别想!
但宁芙依旧说了下去:“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明天他就会让人来带我走。”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成为哥哥你的负担!我让你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
布莱德哭了,止不住的泪水决堤而出:“傻丫头,我怎么会觉得吃苦,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宁芙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比起变成别人的人,我更害怕失去哥哥你啊......呜呜,哥,你说实话,你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说不出口。这十几天来自己一直都节省得每天只吃一餐,而这一餐还是贫民窟的救济餐,虽然味道难以下咽,但胜在并不限量,很便宜就能吃的饱饱的。他还是很感激七神教会每晚布施的救济餐,虽然只会在晚上布施实在是很可惜。
布莱德没法和宁芙说这种事,他说不出口,宁芙肯定会把这当做自己的错,但她明明没错!有错的,只有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大哥.....
布莱德跪坐在地上,把宁芙抱在怀里。由于病情,她那本该如墨般漆黑的长发已经有些发白,散落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看着她,在昏暗的烛光中,她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布莱德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身黏汗还没洗,头发也是乱糟糟,由于不正常的饮食作息而导致的消瘦脸庞,而且自己刚刚还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这个大哥,好没用啊。”他无可奈何地自嘲。
宁芙含着泪,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的哥哥,可是天下第一的好哥哥。”说完,宁芙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一双泪眼注视着他。
布莱德再也无话。宁芙留给了他最后的安慰,她告诉他,他是个好哥哥。但这并不能改变布莱德明天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宁芙被那混账子爵带走的未来!
布莱德轻轻地抚摸她的脑袋,很快,宁芙闭上了双眼。哥哥看着妹妹闭上了双眼,笑了。但他并没有睡去,而是在月光和烛火的照耀下,看着她那孩子气的脸,她连十四岁都还不到啊。
可是我做不到!自己无权无势,无才无钱,不需要别的,混账子爵再怎么说也是一位法师,他要动手的话,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布莱德只能看着,在最后的时光里把自己妹妹的样子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不愿睡去,若是醒来发现她不见了怎么办?布莱德抱着他,默默地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听着她梦话里轻声嘟囔着自己的名字,抚摸着她那还没长大的小脑瓜。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太阳尚未升起,连最初的黎明光辉都还未洒向这片大地。在这深冬时节,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这老色鬼这么早就派人上门的吗?也太迫不及待了吧?就不能,让宁芙在睡一会,再当一会儿孩子吗?”布莱德恼怒地想着,所以,他并没有起身,而是捂住了宁芙的耳朵,希望她能再睡一会。
门外的声响不断传来,伴随而起的还有惊叫和尖号。这并不像是上门收人的阵仗,布莱德小心地放下宁芙,站起来往窗外开去。
一时间,布莱德大惊失色,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这副景象:魔兽,成群的魔兽出现在这片小村子上。诡异的黑暗纠缠着这片空间,魔兽源源不断地涌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布莱德不懂,他不能理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这些玩意对自己和妹妹肯定没啥好事。他连忙摇醒宁芙,并告诉她外面发生了什么。
宁芙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一只狼型魔兽已经撞进这件屋子。
这畜牲溜着口水,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兄妹俩。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