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虹下,希尔薇娅吐露心声,布莱德也下定决心,尽可能的珍惜和她相处的寥寥数天。
“我走的时候,你不要哭,我希望你能笑着送我离开。”这是希尔薇娅的请求,布莱德并没有信心能做到这一点,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他知道,如果不答应,就意味着希尔薇娅表白的结果只是徒留悲伤,布莱德不希望这样。
这一夜结束后,男孩和女孩没有再谈论任何有关即将到来的离别的事,只关注于彼此。宁芙也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主动躲了起来,没有挤进布莱德和希尔薇娅的二人世界。
七天,直到希尔薇娅离开还有七天,在这七天里,布莱德和希尔薇娅可以说是如胶似漆。一有时间,俩人就贴在一起,彼此的嘴唇总是不经意间就贴在一起。布莱德一一统计,在自己醒后,他们接吻了372次。
仿佛外面的世界不存在,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人,如果可以的话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布莱德渴望着,他爱她,他不希望她离开自己。
但梦终究是要醒的。
七天过去,梦醒的日子到了。
屋子外面,迎接希尔薇娅的人摆好架势,只等她出来。希尔薇娅让他们去村外等候,他们照办了。
布莱德想说很多话,这七天里,他不断地向希尔薇娅述说着自己的一切,但现在,看着收拾好行李的希尔薇娅,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会请求她留下来,这会让她为难。
不会继续向她告白,爱意她已明白。
不会述说他的悲伤,因为他答应了她要笑着送她离开。
他无话可说。
而这时,宁芙告诉布莱德她自己所做下的决定:“我会跟着圣女大人离开,哥哥你醒来之前,我就做好了这个决定。”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告诉自己?布莱德很想质问,但他也知道,宁芙这是为了他好,她没有选择用这个消息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而是默默藏着心里,直到最后才说出口。
“对不起,哥哥。”
如果觉得对不起就不要离开,他本想这么说,但说出口的却是:“有希尔薇娅带着你,我放心。”他刚刚才知道,七神教会有治疗宁芙的疾病的方法,既然如此,他没法拒绝,作为哥哥,他不可能拒绝。
倒不如说他很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布莱德也想跟着去七神教会,哪怕是从最底层做起,只要能留在希尔薇娅身边就好。
“虹光之中,没有阴影。”希尔薇娅告诉过他,只能感知到暗界域的他,没有进入七神教会的可能。
为什么,八大元素里,自己偏偏是暗元素呢?
布莱德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无奈。
时间到了,宁芙主动先行离开,留下布莱德和希尔薇娅做最后的告别。
“宁芙其实也是想和你告别的,但是,她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因为她觉得她是你的负担。”希尔薇娅告诉他宁芙的想法。
布莱德并非不知道,在灾厄之前,宁芙就是这样看待她自己的,但是他没有想过宁芙会把想法付诸实践,主动离开,并且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无法阻止她的离开。
自己这个哥哥实在是不怎么样,连自己妹妹的想法都没有注意到。
注意到了布莱德的自责,希尔薇娅解释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被我吸引了注意力才这样的,真要有问题的话,是我才对。”
“不,你没有什么错。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无可奈何,是的,无可奈何,他对很多事情都很无奈。布莱德只能任由事态发展,无力抵抗。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艘小纸船,只能任由名为“不可抗力”的长河将自己冲走。
希尔薇娅苦笑:“无可奈何......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我原本想了很多,想着怎么离开时和你做好最后的告别,但我想不出什么。”
“我也是,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嘴笨。”
俩人都只能苦笑,在这无可奈何的现实面前,只能苦笑。
“所以。”希尔薇娅背对着他,一边前进,一边说着:“我最后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布莱德,我爱你。”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没有任何含蓄和铺垫,没有更深的含义和目的,她只是纯粹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布莱德努力地压抑住自己的悲伤,笑着说:“啊啊......我知道,我也一样,希尔薇娅,我爱你。”
希尔薇娅打开了门,阳光照射了进来,她转过头,对他微笑:“谢谢。”
他不会忘记,她留给他的那一抹金色的微笑。
她离开了。在这片漆黑的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我......做到了,我没......有哭......我是笑着......送你离开的,希尔薇娅。”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哭泣的男孩自豪地自言自语。
他很高兴,是的,他做到了答应希尔薇娅的事,怎么能不高兴。布莱德的眼泪不断流下,滴在地上渗入地板。
他控制不住自己,情难自抑。终于,布莱德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悲伤,号啕大哭。
希尔薇娅的离开,宁芙的离开,乃至父母的去世,自己所经受的一切的悲伤和痛苦,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但布莱德不会憎恨,他不会恨,他只是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没有力量。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希尔薇娅和宁芙就不会离开,爸爸妈妈也不会死,很多事情不会发生,幸福就不会从自己身边溜走。
如果我有力量......
布莱德不再哭泣,比起哭,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去追寻力量吧,他对自己说,也许,当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的一天,自己能牢牢抓住自己的幸福。
布莱德开始收拾起行李,希尔薇娅给他留下来不少东西,虽然他拒绝过,但她还是给他留下了。
但她没有留下任何纪念物,基本上都是消耗品,她害怕留下悲伤。
离别,是为了重逢,但现在,先让我启程吧。第二天,布莱德离开了这片对他而言过于悲哀的土地。
就这样,成为孤家寡人的男孩踏出了自己的步伐,开始自己的冒险。
(序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