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兴趣。”维芙尼把露薇尔推了过去，“带着你妹妹从我的领地上离开。”
希蓓娅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而这就让夹在两人中间的露薇尔很尴尬了。
“二姐……”
希蓓娅不为所动，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预演接下来说的话。
“维芙尼……”
维芙尼察觉到背后水汪汪的带有期盼的视线，默默地从墙缝里拔出了手杖剑。
“你们，你们！”露薇尔欲哭无泪地跺了跺脚，转而委屈地看向希蓓娅，这能行吗？这不行啊。
希蓓娅被露薇尔看得没有办法，长叹一口气合上了书。
露薇尔嘻嘻一笑，跳进希蓓娅的怀中，享受姐姐的胸怀和爱抚。
“好像有点硌人。”她抿唇客观评价道。
然后她就明显感觉到姐姐的怀抱勒紧了一些。
希蓓娅没有理会怀中人的挣扎，叫住了刚欲离开的维芙尼。
“这是家族的任务，还请允许我占用您的一点时间，还请多多海涵。”
维芙尼诧异地盯着希蓓娅，她居然突然学会礼貌了？
但这不能阻挡她离开的脚步，伊琳娜还等着她呢，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适应地怎么样。维芙尼担心道。
“那个女孩叫伊琳娜吗？”
“你什么意思？”维芙尼皱眉，扭过头去。
希蓓娅歪头显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微笑地看着维芙尼道：“没什么意思。”
“只需要您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没有恶意，何况，在这里起冲突你我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不是吗？”
维芙尼的左手并未因此松弛，反而搭在了腰间别着的钥匙上。
真是少见啊，威胁这种东西很少对她起作用了。
“说。”
希蓓娅眼神就没离开过书页，似乎早有预料维芙尼态度的松动。
“不要动用那个，我们并不想扩大事态。”她突然抬头有些急切地说道。
维芙尼闻言，左手稍稍松弛，那把钥匙，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动用。
但希蓓娅是怎么看到的？
露薇尔此时挣脱了姐姐的魔爪，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
“你不会也想和你妹妹，那个故弄玄虚的想造反的臭小鬼说一样的话吧？”
露薇尔当即火大了起来，嚷嚷着扑向维芙尼：“什么叫故弄玄虚的小鬼啊！”
但她的冲锋行为被希蓓娅的手无情地阻断了。
希蓓娅又翻了几页。
“她离了那书就不会讲话了？”维芙尼好奇地问。
“二姐的话……好像是这样的。”露薇尔迟疑稍许，缓缓点头肯定道。
“莱德姆家族，真是人才济济。”维芙尼沉默许久，憋出一句由衷的赞叹。
突然可以理解她们为什么会来找破败不堪的斯莉威姆了。
“二姐——”露薇尔拽了拽希蓓娅的衣角呼唤道。
希蓓娅从寻找中回过神来，柳眉紧锁，对被打扰似乎十分不悦，磕磕绊绊道：“合作，家族，帮，斯莉威姆，重回，要用那个。”
露薇尔侧耳细细聆听，转头替姐姐翻译这些破碎不堪的句子：“二姐的意思是说：‘莱德姆和斯莉威姆合作，前提是斯莉威姆要用那个，然后莱德姆可以帮助斯莉威姆重回族内’。”
“钥匙还是十字？如果是十字，那个不在我这。”维芙尼也不得不说实话了，钥匙就挂在她腰上，对面两个又不是瞎，不可能看不到。
“钥匙，重启，修改，始祖。”
……
两人目送着维芙尼从小巷中快步离去。
“二姐，任务明明不是这样的。”露薇尔努着嘴抱怨道。
“她没有拿走你的东西，她的仇恨自进小巷里的时候就被理智消磨得差不多了。”
露薇尔疑惑着被姐姐披上袍子，还想说些什么。
希蓓娅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情感和安逸，真的会消磨掉一个人的怨恨吗？”她盯着手中的钥匙出神感慨道。
她们两个都太仁慈，也太乐观了。
所以还是由她来做一些决断的恶事吧。
那枚徽章，做的手脚可多了。
“好了，露薇尔，回去就说维芙尼同意合作了。”
露薇尔满脸透着诧异：“可维芙尼没有同意啊。”
希蓓娅合上书本，冷冷说道：“钥匙拿到了，够了。”
维芙尼拒绝还是同意，谁会在意呢？至于钥匙是否为复制品，更没有人会怀疑的。
希蓓娅看见满天密密麻麻的乌云，嘶哑的风声宛如鸦群的咏叹，为人们宣泄死亡的福音。
始祖，真的死了吗？
真是一笔麻烦的交易啊。
“下雨了。”
她陈述道，手中书的封皮被雨水打湿，伪装渐渐剥落，露出了它本初的名字：命运。
“接下来的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伊琳娜可怜巴巴地抱膝蹲在一家关门的店铺的屋檐下。
维芙尼没有给她钥匙，她也不可能一次性就记住家在哪里。
这里是哪里啊……
她仰望天空，愣愣地伸手，手背上湿润的触觉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下雨了。
已经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魔法可以治愈外在的伤痕，却无法抹平人性的内里。
维芙尼，怎么还没回来，下雨了，她又没有带伞，也不知道行不行。
伊琳娜开始止不住地乱想。
还东西需要这么久吗？
伊琳娜眼前人流不息，人们都争先恐后地躲雨，像是一场盛大的群像戏，她却被排除在外——对了，她是个奴隶，本身就与社会格格不入。
难道是我惹她生气了，她不要我了？
不会的，维芙尼不是那样的人。伊琳娜猛摇摇头，不允许自己怀疑维芙尼，心里的焦急却再次放大。
喉头似凝结了一层化不开的坚冰，被雨点浇得寒气四溢，滞留住她温热的呼吸，吐出满满冷涩和不安。
时间一点一点飞逝，无助的牢笼降临在她的头顶，逐渐坠下。
维芙尼……真的不要我了？
求求你快点回来吧，伊琳娜把头深深埋进怀里祈求着。
维芙尼推开家门，出乎意料的空无一人。
伊琳娜——没回来？！
她怔了怔，一拍脑袋，抄起一把伞夺门而出。
跟伊琳娜相处地太好，居然忘了伊琳娜才来她家一天！
她真是个笨蛋！
白发的血族俨然忘记了恪守的礼仪，在街道上伴着雨点飞奔着。
她突然开始讨厌雨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