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粗?就这?”
松开右拳甩了甩手,五河士道不屑地摇摇头:“这可不是我先动手的哦?我只是在自卫,监控看着呢,别诽谤我哦?”
“你个小兔崽子!”
滕平艰难地爬起来,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摔散架的后背,表情痛苦地扭曲着,原本只是过来找美九拍摄预约的写真图,结果遇到这么个神经病,堵在门口拿着日程表对他一顿破口大骂,完全理解不了。
打开房门的美九,将视线的焦点全部吸引了过去,她胡乱地挥了挥手,不知所措,随后尴尬地苦笑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我还要问你呢!宵待!你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啊?造反是吧?你还想当偶像吗!”
一见美九出来,滕平就从侧边绕开,对着她破口大骂了开来,完全把她当做了出气包,吓得美九当时原地立正,出于职业习惯,诱宵立刻鞠躬向着滕平道歉:
“对不起,滕平先生,我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
“还在这装傻!”
“发疯发完了没有?”
滕平气焰正盛之时,五河士道又一步跨在了他面前,冷冷地威胁道:“我说了吧?今天宵待不归你管。”
“你!宵待!”
“五河……”美九从身后抓住了五河士道的肩膀,示意让他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宵待,你还是换个经纪人吧,这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就一个混子!”
一边说着,五河士道将一叠用订书钉固定的A4纸递给了美九,翻开一看,第一张正是美九最近活动的日程表,7X12的表格上铺满了各种活动,简直比高三课表还离谱,不过更夺人眼球的是,纸上用红笔标注的绩效等级,后面的内容,则是详细地写着具体的分析评价。
“这是……”
“这是我在‘妹妹酱’那边拿到的资料,基于宵待的偶像定位以及这些活动的具体收益,结合活动主办方的背景以及其他相关偶像的行程规划,得出的活动绩效评价。”
“虽然没必要搞这么麻烦也能看出、这里面一半的活动都是拿来滥竽充数的,但为了让这家伙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我还是觉得拿出点实在的东西…...”
说着,五河士道又转向了滕平,不爽地啧了一声。
“嘛,虽然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在‘对牛弹琴’呢。”
美九低着头简单地看了一遍,便将这份极尽夸张“绩效分析报告”推给了五河士道,平淡地道了声谢谢后,便走向了滕平,两人擦肩而过,五河士道呆滞地楞了一下,转身叫唤着诱宵美九的名字,她却理也不理。
“不是!宵待你听我说!”
“已经够了,五河。”诱宵美九呵止了五河士道的话,声音不大,却让人难以抗拒,“这些事情属于偶像的私事,粉丝只要做好粉丝就行了。”
“听见没!哪凉快哪呆着去!真是个臭小鬼……”
滕平一边嘲讽着五河士道,一边还不忘训斥面前这个不懂事的“新生偶像”,他吹嘘着自己光辉的业绩,叫美九老老实实地听自己的话,别一天到晚做些多余的事。
唯唯诺诺地鞠躬道歉,诱宵美九就仿佛早已习惯似的做着机械般标准的动作,而将这一切映入眼帘的五河士道,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拿着分析报告,呆呆地愣着。
并不是他做不出来,他也没有被〈破军歌姬〉限制住行动,五河士道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他看着诱宵美九,看着一个自己糟践自己的人,他知道,他现在做什么都没用。
诱宵美九走了,想必是去给今晚的失约道歉去了,滕平不会跟着去,他说这是他还有其他业务要处理,五河士道看着两人离开,双手无力地垂落,报告丢在了地上,哗啦啦的声音,作为了这场闹剧的终止符,将医院地长廊拉入寂静之中。
五河士道这才缓过神来,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报告,他捡起来翻了又翻:十分详尽的内容,虽然要以专业的角度来说,一定是不够严谨的,但五河士道作为笔者,却还是有足够的信心保证它的说服力。
——因为这个日程安排就是在胡闹,胡闹到就连外行人也能轻易地找出其中的漏洞。
五河士道不是什么温柔的大善人,若不是偶尔受到那个“士道”的影响,他绝不会多管闲事——但倒也恩怨分明,并且他确定自己没有受到〈破军歌姬〉的操控。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诱宵美九,还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普通人,五河士道最近在医院里也受了不少她的照顾,所以如果是举手之劳的话,适当的回礼也并非不可。
更何况看见这么蠢的玩意却默不作声,那无疑是五河士道迈向“最强”的光辉之路上所留下的污点。
所以当确定诱宵美九累倒的原因,他晚饭也没吃,立马着手起报告的撰写。
花了三个小时完成的作品,正要给诱宵美九看,谁知对方的经纪人直接找上门来,五河士道当然知道,能作出那种日程安排的经纪人,绝对不是个人,他毫不犹豫地上去对线,于是有了刚刚发生的事。
看着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五河士道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错误的。
——是错误的,却又是最有效的,所以也是正确的。
但五河士道显然不是正确的,他并没有在帮助美九,他只是在显摆自己所谓的独到见解,假使在这里赢了,也不会换来任何改变,美九依然只能是流水线上的产品。
说到底,五河士道只是个外行。
五河士道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做着人尽皆知的事却还在那洋洋得意。
他一咬牙,转身一脚踹在医院的墙壁上。
——力量控制得不怎么好,在五河士道离开之后,墙上留下了透光的大窟窿。
“去**的。”
这句愤怒的脏话,是五河士道的开战宣言。
——向着名为“现实”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