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发电厂,初雪木子才发现内部一片漆黑,平常一直亮着的照明灯全部熄灭,也没有设备自动运转的声音,安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所幸,今夜的月光还算明亮,洒落的银辉让人不至于摸着黑前进。
“两分钟已经过了,但Lost和Heart都没出现,连一点战斗的声音也没有,这里安静得倒像个墓地似的。到底会在哪啊,那个女孩?”搜索了一大片区域,木子选择先暂停思考一下。
“Darkness Shoot!”突然一声高喊打断了她的思考,远处,耀眼的黑色光炮一闪而逝。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色的身影就狠狠砸进了木子身旁的建筑里,整座建筑直接塌了一半!
初雪木子立刻冲了过去,想要确认废墟里人的情况。当视线落定,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木子被眼前的女孩深深吸引住了。
黑色魔法少女一般的精致洋装上遍布裂口,露出白嫩的皮肤。
漂亮又略显稚气的脸上沾染了不少灰尘,嘴角还挂着一抹鲜血。
双手、双臂上有明显的龟裂,左小腿上还有一道汩汩流血的伤口。
以及无视以上情况,坚定且充满敌意的眼神和咬牙撑起自己身体的动作。
吸引木子目光的理由中,没有一点点不纯洁,只有说不出的心疼与怜爱。
【——你是Heart吗,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让...让附近所有人都去避难了吗?”见到前不久送走的普通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芭芭菈带着五分疑惑三分关切和两分气愤寒声质问。
【刚才有个人撒谎骗过我进入了发电厂,我很担心她,所以又回来了】木子一脸理所应当回复到。
“切,暴露了吗,看来还得继续扯谎。”
一边在心里抱怨失策,芭芭菈一边开口道:“你说那个女孩子啊,她说自己很喜欢Heart才会来,我已经送她去这里的地下避难所了。好了,你也快走,这里十分——”
话还没说完,一声咆哮裹挟着风压席卷而来,两个人身躯一阵摇晃,尤其是芭芭菈,差点像落叶一样被卷起来!
芭芭菈飞过来的方向,一头巨型Lost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它走得很慢,但每走一步,地面就会颤动一次,地上就会多一道龟裂,空气就会凝滞一分。
那青灰色的皮甲完全覆盖了它集装箱一样巨大的身躯,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犹如钢铁。
明明头像犀牛一样,两边却又长了一副比摩托车还大的牛角,尖锐的三只角,无论是岩石还是钢铁都能轻易刺穿。
篮球一样大的眼睛紧紧盯着猎物,嘴里一口老虎一样的尖牙泛着寒光,柱子一样的四肢随时准备发力。
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山海经里的洪荒巨兽降临在了现实世界。
“已经来了吗。喂,听好了,我一会儿冲上去战斗,你趁机会朝反方向跑,然后绕道进地下避难所,听到没?”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继续战斗不可能赢的!】
“没事,我已经通知伙伴了,不出二十分钟她就会来支援我,我只要挡住它就行。”
Lost开始加速,显然准备来一次猛烈的冲锋,碾碎正前方的两人。
【这种状态,这种做法。。你会死的,先撤退吧!】
“没关系,准备好,跑!”
Lost一往无前地冲锋,它的两侧忽然爆射出二十几条黑红色锁链,紧紧地缠住它的脖子和身体想要阻止其前进,还有几条横在四肢前方充当绊马索的角色。与此同时,一根锁链缠在初雪木子腰上,将她远远地向后抛去。
“Dark Lance Rain!”
伴随一声高喝,黑色光枪从四面八方射向Lost,想要配合阻碍把它一举射成刺猬。
但是——
锁链尽数断裂,光枪全部消散,二者没有任何作用!芭芭菈想要避开,可Lost速度之快让她只能来得及把法杖横在胸前抵挡一下。
轰——
少女纤细的身躯再一次旋转倒飞出去,她的身体不断与墙壁撞击,击穿整整半个发电厂才停了下来!
“呜哇!”
芭芭菈刚勉强撑起身子,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她的现状都不能称得上是惨不忍睹:头上不断流着血,蒙住了她的右眼,洋服破烂不堪,内脏各处出血,擦伤遍布全身,右臂更是血肉模糊!
“可恶,这样连一分钟也不到啊,必须再硬挡一会儿!”竭尽力量用法杖支撑住身体,芭芭菈调动全部的魔力,在自己面前不到两米处释放了一道黑色屏障。她知道,Lost一定会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她要尽量拖延时间。
果不其然,巨型Lost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它没有使用冲锋,因为它更享受把芭芭菈直接踩成肉酱的感觉。碰到屏障后,Lost抬起脚,一下又一下地践踏起来。每践踏一次,屏障就闪烁一下,裂痕也扩大一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死了,我还真弱啊。”自知没有活下来的希望,芭芭菈·安塞斯塔维持着屏障,眼睛却缓缓闭上。
【傻子!不是你太弱,而是你太傻!你这样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听到正前方有人破口大骂自己,芭芭菈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泛着怒意的脸——那个被自己送走两次的人,为什么她又出现了?
还没等她发问,初雪木子继续骂道:
【身为Heart,你傻成什么样了!你是魔法少女啊,飞行牵制,远程牵制啊!怕破坏扩大就正面硬怼,发电厂重要还是你重要?舍本逐末的傻子!】
【你要是死了损失才大啊,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是不?拼不过且战且退也行,又不是只剩下死战一条路,引走拖延时间不可以吗?】
“你快走,屏障快撑不住了!”见对方越骂越起劲,全然不顾身后的危险,芭芭菈焦急地开口喊道。
【对,还有你这临场判断能力,也是太弱!】
【你不想想为什么我被抛出去却这么快出现在这里?普通人会看到Lost后不害怕,还有心情骂你吗?】
“什么?”
屏障裂痕急速扩张,摇摇欲坠。
【你没注意到我说话时全程没提到什么小女孩,一直说的是‘你’吗?】
【还想连撒两个谎骗我,多思考思考不就能知道我一直看得见你的真容嘛!】
屏障碎开,Lost猛地踩下!
【心连——】
木子低声说到,同时一条腰带凭空显现。
腰带通体银白色,外形如同一条链板输送带;各色的菱形水晶规律镶嵌其中,十二个翻盖手机大小的盒状物紧紧固定在每两块水晶之间,每一个上都雕刻着风格各异的花纹,铭刻着意味深刻的标志。
看不出材质,但可以断言,这条腰带不可能是人类制造的,这种精致的做工,说是巧夺天工都是在贬低。
【魂显——】
眼看就要将初雪木子踩成肉酱的巨足,突然悬在了半空中。不是Lost突然改变了想法,只是它想踩,也踩不下去。
腰带左侧的一个盒状物响应木子的话语亮起了黄色的光,整条腰带随之染成了黄色。正面的盒状物上也浮现出某位少女的半身像,看不清容貌,但能够感受到一股源源不断、一往无前的善意。
能量罩笼罩下,木子的衣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胸口处嵌有红色水晶,黑白黄三色相间的紧身衣。
吭哧作响间,腿甲,臂甲,背甲,头甲,围巾一件接一件出现。
厚实坚硬的腿甲,不像是为了保护腿部,反而像是为了踢碎敌人的骨头存在的。
圆台一切两半似的的巨型臂甲包裹了整个小臂,硕大的打桩机一开一合,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锐利的背部装甲和头部组件昭显着着装者的锋芒毕露,微微飘动的围巾流露出无法言说的霸道气势。
与此同时,木子的身形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剧烈变化!
纯黑的头发变成了亚麻色,发型变得蓬松不少,光从外表来看更元气了一点;身高从一米六九缩到了一米五七,胸部却增长了许多;面容虽然没有变化,双瞳却是由黑转金,更增添了一股锐气。
自信,可靠,时不时散发出锋芒,善意与暴力完美结合,奇迹与希望集于一身,真要形容的话,简直就是冲向未来的女武神,击碎一切的弑神者!
这个姿态,与遥远世界的某一位少女重叠。立花响,以歌连接世界、拯救世界的少女,她的力量于此显现,她的信念,由初雪木子在这个世界践行!
能量罩消失,Lost的脚终于可以继续踩下,但木子单手一举,落下的脚又一次动弹不得。Lost不断加大力度踩着脚下的人,地面不断开裂,木子却纹丝不动。
“踩够了?”
左手猛地发力,Lost立马失去了平衡朝后倒去。臂甲变形,转身起势,单脚跺地,重拳轰出!行云流水间,庞然大物像炮弹一样被打飞出去,地上则留下了一条过二十米的磨痕!
“手感有点硬,这还只是肚子的硬度。哼,是个硬茬子。来,我们好好碰一碰,看看谁硬!”
在芭芭菈愕然的注视下,初雪木子举拳径直冲向Lost,另一边也重新起身,朝着木子用力撞去,两方在中央狠狠对在一起,开始了一轮气流激荡的角力。令她奇怪的是,战场上还响起了歌声,热情激昂的木子的歌声。
芭芭菈此刻十分混乱,面对这次的Lost败得如此迅速,想保护的“普通人”现在正和Lost激情碰撞,自己刚刚还被痛骂了一顿,现在只能跪在一旁看着战斗同时等待身体的自我修复。
虽然想为自己的战斗方式辩解一下,可想了想,对方好像一点也没有说错?明明可以靠空中优势拖延时间,但为了防止Lost冲出发电厂造成更多损害,自己还是选择了硬拼,结果错估了Lost的力量,搞得自己连保命的机会也没了。
可是,保护不就应该尽可能保护能保护的一切吗?如果有的人因为我失去了全部财产怎么办?难道这么做是舍本逐末吗?
【呆瓜,你自己也是“一切”的一部分啊!保护一切,怎么不保护你自己?】
没有回头,木子却猜到了芭芭菈的想法,一边角力一边呵斥远处的她。
【你要是没办法必须死守,尽力了死了,倒算个牺牲。为了保护别人的财产舍弃活命的机会战斗?别说牺牲,说寻死都是抬举了!】
角力结束,巨大的力道将二者同时震开。稳住下盘,木子又是一记炮拳。
【永远不要把性命和财产放在一起衡量,财产不配!】
【有人可能会因为你守不住的东西受苦,但那不是你要思考的东西!】
【你要记住,你从无理的灾害之中守住了人的性命,这就够了!】
【从无理的灾害中找到继续生活的方法是别人自己的事情,不是你的事,别有什么负担,听到了没?】
一拳又一拳,一腿又一腿,木子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泄愤,发泄自己对芭芭菈·安塞斯塔不爱护自己的愤怒,发泄自己对抱有这种想法的笨蛋们的气愤!芭芭菈没有反驳,默默接受了这些充满关怀的责骂。
一个后撤冲锋,Lost与初雪木子再次碰撞在一起,劲风呼啸,两方怒吼,好像要在这一击间分出胜负!
“呜!”“嗷——”
冲击波摧毁了四周数米内的建筑,Lost只被击退了近七米远,木子却被直接击倒在了芭芭菈旁边,双方差距尽显无余。
“三七开,切,居然留手了。这皮也是,有够硬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初雪木子忍不住出声抱怨道,“放在动漫或者小说里,这种出场救人时的首战对手不应该是那种不太强也不太弱的吗?为什么我遇上的就是这种能轻轻松松平城的家伙啊!”
看木子还能脸色轻松地开玩笑,芭芭菈松了一口气,可结合当前的不利状况,她不得不提议道:“你,想办法边打边退吧。我可以自行恢复伤势,把我留在这也没事。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你按刚才说的再拖一会儿,等我的前辈到了两个人一起对付它。”
“退?为什么要退?我还没和这家伙算帐呢!”木子紧盯着刚刚重整旗鼓的Lost,预防着它的再次进攻。
“可你一个人赢不了啊,还是——”
“没关系的。”
木子直接打断对方,然后对着Lost的方向缓缓说道:
“既然你把留手的用出来了,那我也该回点礼吧,你说是不是啊!”
说话间,木子腰带上的盒状物微微闪烁了一下,全身Symphogear瞬间发生了细小的变化:黑色部分减少,一些略带橘色的黄色转变成了更加鲜艳的黄色。变化较为显眼的是胸口的红色水晶,原本向下分开的三戟叉形水晶变成了两翼伴生形水晶,像是一柄无刃的魔剑。
“你好像很喜欢破坏,那就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残暴,真正的破坏。”
Lost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立即放弃谨慎应对,毫不留力地向初雪木子冲来。面对刚刚无法力敌的强力撞击,木子回以一个混杂着怒气与戏谑的笑容,然后,用力从两侧摁动了红色水晶——
【Ignite模块,拔剑!】
将水晶平举到正前方,水晶自己飞到空中化作了一把三角状的小剑,随后刺穿了木子的胸口!暴虐的黑气立刻肆虐开来,完全赤红的眼睛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更像是冲破囚笼的凶兽!
可转瞬间,黑气没入水晶,又迸发出来覆盖全身。黑气退散,四只恶魔之眼睥睨众生,冰冷的尖刺泛着寒光。漆黑的战姬狰狞登场!
这是一幅十分怪异的画面:明明是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巨型Lost却是寸步难行。一只手,一只散发着铁血与死亡的手,生生按住了它的头;那只手的主人表情略有兴奋,还带着一丝狂暴。片刻之前,二者还处在相反的位置,但现在,局势反转了。
歌声又一次响起,木子把Lost的头狠狠按进了地面,然后提起来再按下去,反复了三四次后,才将其抛起一拳轰了出去。Lost狼狈地倒在地上,头上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极其显眼。
“嗯,力量压下去了,不过还稍微有点破不了防,那就再来一次。”
再一次拔剑,Gear发出的光由黑色变为白色,象征着拔剑模式由“黑化”进入了更强的“白化”。这一次Lost再也无力抵抗,力量被彻底碾压,引以为傲的防御被轻易撕碎,单方面的不断殴打下,它慢慢连哀嚎也做不到。仅仅一分半,这只Lost就死无全尸。
芭芭菈看得只能说是心惊肉跳,钢铁的暴君,极致的暴力,纯粹的虐杀,她甚至有种感觉,自己也会被顺手撕碎掉,活着只是对方暂时的善心。
“喂,回神了,我可不会对你动手。”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对方被公主抱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芭芭菈大声抗议: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啊!放我下来!”
“嗯?为什么?放你个重伤员自己跪在地上,这和送你去死有什么区别?”
“没事,我身体可以自己修复,不用——”
“就这速度,你是打算在这里跪多半夜吗?先到我家,我家毕竟清净,地方也蛮大的。”
“可我伙——”
“没事,我会留信息的,那走喽。”
不顾怀里女孩的反对,初雪木子抱稳她一跃而起。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这家伙的名字呢。你的名字是?”
“初雪木子。你呢?”
“芭芭菈·安塞斯塔。”
“那芭芭菈,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吗,我帮你顺路拿走。”
“没有。对了,等我休息好,还有很多东西要问你,麻烦你不要拒绝。”
“好好,刚才还傻乎乎的孩子,这时候倒有点大人的正经样子了。”
“我是——嘶,好疼!等我伤好了,再和你说话!”
“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交谈间,芭芭菈乖乖地闭上了眼,木子远望思考几秒,扭头在发电厂里留下了一些东西,两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