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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召勇者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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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不可解释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又一次为异界王国救回公主,勇者估量着丝绸袋子里的金币酬金,婉拒了国王的要求。公主坐在国王座旁,泫然欲泣,如被风雨摧残的花。国王的笑容收敛了,他质问勇者,难道作为国王,他貌美如花的宝贝女儿还配不上他一个无名无姓的外来者?

勇者沉默地抬头,扫了一眼眼含热泪、满怀希冀的公主,说道:

“我只是应召勇者,难道国王陛下会因为玩得爽就娶应召女郎为妻吗?陛下以悬赏酬我便可,杀龙除魔乃我应尽之本分,我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公主撇过头,眼睫颤颤,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盈满悲伤。她细声细气地说:“我以为……你这一路上照顾我,还是对我有情的。”她细细**着垂到膝盖的金色秀发,眼泪在丝绸的衣料上晕开。

国王见公主如此伤心,愈发愤怒。

“无礼之徒,我失而复得的女儿又岂会会下嫁给你这种人!带上你那用罪孽和鲜血换来的金子,走吧,离开这座宫殿,远离我的子民,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

勇者应声,立刻起身离开,异界的阳光就在宫殿大门外,洒向他,只留给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厅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走出大门,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仔细看,其饱受年月侵蚀,份量减少很多,但他仍然笑了起来。

“这次卡池会有限定角色,还真是江湖救急哈哈哈……”

*

英宏从床底下钻出来时,身上的丝绸袋子已经化为灰烟,磨损的金币也变成了数额不等的通用货币,他做勇者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有酬金可以带回来,连斩杀魔物的宝剑都是异世界首杀掉落的,不可以拿回来当收藏品。

“哪怕没有属性值呢,带回来我还可以跟隔壁那只‘黄泰迪’炫耀炫耀。”

英宏把钱聚拢收整,出门去附近的银行存款。他满心都是即将到手的新角色,没有注意到床底下微小的空间间隙,以往在他离开后迅速闭合消失的域,如今却留着一丝裂缝,上面附着来历不明的雷电。

因为还是学生,英宏没办法在活动上面花太多时间,在异世界的时间流速不能应用到自己的世界,他靠等级压制在短时间里打了四分之一,又花了点时间看新角色的剧情和文本。时间已近凌晨,他定好闹钟,恋恋不舍地看向新卡池,决定还是忍着拼整点玄学,才一头扎进枕头堆。床底下的缝隙还是没有愈合,雷电则活动得更加剧烈。

等英宏从床上悠悠转醒,天已经大亮,学生的直觉让他把新角色新皮肤抛到脑后,他看向床头柜,闹钟不知去向,头一低,便看见闹钟横尸床头柜下。英宏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上学还是头一件,于是匆匆收拾几下便摔门而去。还在路上与他的青梅竹马金缕——也就是隔壁“黄泰迪”——碰上了。

“你还是老样子这么晚啊,小泰。”

“早上好啊,英宏哥?”金缕打着哈欠跟英宏打招呼,眼睛底下的黑影怎么看都像是昨晚熬了个通宵,这让英宏联想到自己。

“你昨晚没睡,打游戏吗?”英慢下脚步。

金缕摇摇头,神情恍惚地说:“不过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英宏笑起来,“豁哟,小泰也会被迫害啊?要不要咱们找个厕所啥的细说?”

金缕僵硬的脸划出一抹惨笑,“欧尼桑你还真是轻车熟路,有很多剧情都发生在厕所呢,平时看得不少吧,处男哥。”

英宏皮笑肉不笑怼了回去:“一抹多说笑了,虽然但是,我还是在异世界招过应召女郎的。”

“哈哈哈哈哈……应召勇者招应召女郎,什么鬼绕口令。”

英宏拍了拍金缕的肩,敬重地说:“平时还是多睡会儿吧,体力跟不上的,应召黄泰迪。”

金缕一书包甩过去,“就你有嘴!”

但是由于体虚,金缕没有打中英宏,让他一溜烟跑走了。

*

纵观多重世界,有的世界非常普通,有的世界有龙,有的世界没有生命,它们就像千层饼层层叠叠堆在龟背上,而英宏的世界却像bug一样,以雾气的形式在多重世界里穿梭,这个世界的物质也因为此而变得如雾气一般不稳定。人类的文明虽然照常发展,但人类却不是普通人类,他们被赋予了漫画里才存在的诡异能力,可以以固定的身份被召唤前往其他世界,英宏与金缕只是其中两个。

英宏是应召勇者,就像那些古早的漫画一样,做着王子救公主的活计,而金缕是应召男士,虽然是女生,却必须做着黄毛的工作。

大家就像习惯了空气、水、阳光一样习惯了应召之职,像英宏这样以此来赚外快的也并不少见。大部分人为了心理健康,将应召看作是全息游戏体验。人类要保护自己脆弱的神经,所以根本不想知道世界的真相,世界似乎也没想让他们知道,这么多年与外界一直保持着微妙的隔阂,其他世界的存在除了货币都不可以流通到这里,而货币,也会在过来的一刹变成这个世界存在的物质。

可是如今,英宏的床底下有一条缝隙。

*

英宏如愿抽到了新角色,武道的美少女春日明丽,娇小元气,拥有高机动性,攻击速度快,闪避高,但是血量较少,单次伤害不高,血量低于20%会触发全场群攻连击效果,然后眩晕10秒。在她的主题活动里,则是低于30%,眩晕5秒,用得好的话,是个很不错的角色。

他带着春日明丽和众道之美少女在活动里大杀四方,为春日明丽赢得了武道之心,还上了才能塔。看着娇小可爱的少女哭着跟他说谢谢,他心潮澎湃,恨不得为春日明丽再多添几套衣服。

“哪怕是我这样的小个子,也是可以踏上武道的……谢谢你,小师父!”

英宏不满足地点了好几下人物面板,把春日明丽的所有语音点了出来,才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他还是没有发现床底下的异样。

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床底下的那条裂缝已经可以容许小人偶通过,一只黑色的铁犄角从里边探出来,闪电在上面抛光反射,打中床头柜,坏掉的闹钟又一次被震下来。黑色床头柜底已经是焦黑一片,英宏第一次没有发现,第二次亦然。他只是很好奇闹钟怎么又掉了下来,这次他把闹钟塞进抽屉里,开了手机铃。

夜晚降临了,透过二楼窗户可以看见外边如同缀满钻石的深沉夜空,星星多得简直就像是会从天上掉下来。

英宏在春日明丽的陪伴下缓缓睡去,一个与屏幕上的游戏角色同样娇小的人形阴影从床底的缝隙里爬出,她就像金缕的手机吊饰一样小,头上长着沉重的铁犄角,她对四周平面的墙壁感到非常不适,本能地爬向星星所在之处。那些星星非常漂亮,她从来没有见过黑夜有这样明亮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床底缝隙上的雷电立刻攀附到她身上,缝隙瞬间愈合,不见踪影。

她的角闪烁着电弧,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就像是被天空遗忘的星星。阳台的玻璃门锁得很好,她只能贴着冰凉的透明石头,望着满天繁星。她一点一点地长大了。

*

英宏是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的,那种熟悉的刺耳声音,就好像家里的电线短路了一样,让人非常不安。他起身打开手机电筒,要去关总电闸,迷迷蒙蒙之际,他看到一个娇小长角的少女躺在家中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她的角还在闪着弧光。

啊,还在野外吗?那个娇里娇气的公主什么时候会发光了,好奇怪,难道这附近有雷电属性的魔……

英宏的战斗本能被激起,瞬间就清醒了。他先是一个后翻到床的另一侧,顺道拿上了在床上放着的电蚊拍,观察了好一阵,才打着电筒上前。

那是一个面容秀气乖巧的少女,黑色的头发质地很硬,最突出怪异的还是她头上的弯曲的角,这让她看起来像什么怪物。

少女被光亮刺激,很快便清醒,迅速躲到墙角,拉起窗帘隐藏自己。

英宏颇为无语,但这并不能保证少女是安全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异世界的生物被带到现实这种事,宝剑也不在手。他掂量掂量电蚊拍,感到非常棘手。

就这样两个人安静地僵持了一会儿,英宏的困意都重新翻上,那个少女还是如岩石一样一动不动。

英宏忍不住开口:“别藏了,我知道你在那,我无意伤害你,我在休息时不杀魔物。不过我劝你也别动什么歪心思。你可以听懂吗?”

窗帘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露出头,她的眼睛是金色的,仔细观察还可以瞧见是竖瞳。

“恩人,求你,把光熄灭吧,我眼睛好痛。”她眨着眼睛,用窗帘布用力揉搓,“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英宏把光挪开一点,他这才发现,这是一条伪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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