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姬被不可思议的温暖所包围。
如同在很久以前，被谁紧紧拥抱着的那种感觉。
她想要抬头，被箍得紧紧的，无法看清抱住她的人的面容。
“是你吗？”
没有回应。
不会有回应的。
她实在是太过清醒，哪怕是梦里，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早就没有会拥抱她的人了。
是她、亲自拒绝的。
这种景象，只不过是在梦中才能偶尔触及的幻象。然而，就像是卖火柴女孩手中细小的火苗，当火苗熄灭的时候，一切便会消失无踪。冰冷的墙壁无情地会无情地嘲笑着她的软弱。
然而，只有真正经历过饥寒交迫的绝望，才会明白哪怕只是被冻得瑟瑟发抖时看到的梅子火鸡，也能让空荡荡的腹胃有一种特别的饱足感。
她已很少做梦，可是为数不多的梦，她也不能保持着清醒时的冷静。哪怕是转瞬即逝的影，她也想要紧紧抓住。
短暂的幸福就像是流沙一样，她攥紧了拳，反而漏下的更快。她想留住美好，却终究化成了噩靥——梦境忽然化成了无数的玻璃碎片，狠狠地刺入了肉中，将她刺得血肉模糊。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那暖热的怀抱并没有消失，仍紧紧地圈着她。
看来我还没有睡醒呢——再撒一会娇也没关系吧。
她也反手抱住了那纤弱的身躯，嗅着衣衫上的皂香，还用脸轻轻蹭了蹭。
然后她非常惊奇地发现梦里的身影竟然有胸。
然后她非常惊奇地发现梦里的人和记忆中长得不一样。
然后她非常惊奇地发现长得和记忆中不一样的那家伙长得很像蜜柑。
然后，她非常惊奇地发现——这尼玛根本就不是做梦。
蜜柑真的像是抱玩偶一样将她拥在怀里，而自己竟也在抱着她。
“啊——！”
她将蜜柑重重地推在了地上，检查自己的睡衣，检查被子，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却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违和感。
是哪里呢？
“姐姐大人，早安啊。”蜜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着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叫人起床的方式还真是够简单粗暴有效啊……我的脑袋被摔得有点疼。”
“该！摔得轻！怎么不把你的脑袋瓜子摔开瓢啊！”
“姐姐大人是不是有起床气？我懂我懂，所以你和我发脾气我会全部原谅不会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维姬拍了拍床：“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又睡在我房间……不，我怎么跑我自己房间来睡觉了？”
“连你自己都说了这是你自己房间，你不在这里睡难道还要上外面打地铺么？”蜜柑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还没清醒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维姬挑着眉毛：“我是说我昨晚不是应该睡在沙发么？怎么跑这屋里来了？还和你睡在一起，啊呸不是，睡在一张床了？”
“我起夜的时候看到你开着电视睡着了，怕你着凉就把你抱进来了——说起来您好像有点重来着、然后我就让另外一个人来稍微帮了一下我的忙。”
“还另一个人……？”
“啊、另外一个人也是女生，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
看着她无比真挚的关心人的眼神，维姬连吐槽都失去了力气。
“所以为什么不把我抱到另一个房间去？”
“那里不是客房吗？我一个客人却把主人撵到客房去，我的脸皮也太厚了一点吧。”
“不不不，明明是把我抱到和你一个房间脸皮更厚。”
“可是我笨手笨脚的，抱你费了很大力气，弄出特别大的动静，姐姐大人都没醒，我还以为你又口嫌体正直了——不然哪有人会被折腾成那样都不睁眼睛的……本来我还想要拉着那位和我们一起的，但是她好像认为那种行为有点变态，刚被我按倒就跑路了。”
维姬的脸“唰”一下红了，猛地一下在床上站起身来，指着蜜柑：“我……我就是睡得死不可以啊？”
本来已经站起身来，清醒了大半的蜜柑忽又重新坐在了地上。
她是不是要跪地道歉？
维姬盘算着，如果她道歉就原谅她，虽然最后的结果又同衾而卧，但毕竟她也是好心。
她眯起眼睛，犹豫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
“胖ci，居然还有图案，真可爱。”
下个瞬间她就被一跃而下的维姬扯着脖领拖了出去，旋即是关门声。
“看到胖次怎么了嘛！谁让你用那个角度站着嘛！你之前不是还在我的家里洗澡、我把你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扯平了不是？”
维姬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自己昨天睡在沙发上的时候，穿的是校服！
现在却是睡衣……
她猛地拉开门，一把抓住蜜柑的衣服，眼睛冒出熊熊烈焰。
“你昨晚真的给我换衣服了？”
“啊，怎么？科学研究，女孩子晚上睡觉穿得太紧可是对身体有害的。”
“你——难道——”维姬的牙齿咬得直响：“看光了？”
“不不不，尽管都是女孩子，我只是不想让你穿着校服睡觉而已，又不是想吃你豆腐，所以有好好地用毛巾蒙上眼睛，也到处没有乱摸——何况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啦，昨天给你换衣服多少还是希望那个人能稍微被唤起一点点的兴趣，不过看起来不愧是长相柔弱又纤细，上学都很费力气的病弱少女，完全就是少女漫设定一般的迟钝加冷淡——”
维姬的手稍松了些，直视那双清泉般的眼：“是那样吗？”
“当然。”她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心虚怯懦。
“呼——那还好——”维姬刚松了一口气，眼神一冷：“这种话让人怎么相信啊？说到底，你还是占我便宜了不是吗？”
“其实占便宜是双方的吧。不过，如果姐姐大人你觉得委屈，我再让你把便宜占回去，很简单的。”蜜柑解开衣扣，开始向下褪衣服：“我昨天还没有乱看乱摸，可是您却可以随便看随便摸，很划算吧。正好我还为昨天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位内心毫无波动而大受刺激，甚至都开始产生没意义的自卑情绪了。”
雪白犹若削成的肩膀已经露了出来，她还在继续地让衣服下滑。
可怕的是明明是她自动加主动地在脱衣服，她却死死咬住嘴唇，睫毛却小扇一样扑闪，像是谁在强迫她一样。
“您是我的恩人，我愿意报偿您……以我的身体。”
古怪的台词，糅合说来就来的眼泪和略带诱惑的哭腔。
一字一顿的。
为什么每次都非要上演这种场景，这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么？而且还总是像是被强推或者是不得不献身的场景，不是更丢脸么？
而且维姬实在是由衷地佩服她这种明明是公开在骚扰别人，却还会让对方生出一种在耍流氓罪恶感的特殊能力。
维姬可不敢再傻站着看了——估计等她完全褪下衣衫，接下来说不定就要一边撕她的衣服，一边梨花带雨哭倒在她怀里了。
她扯着嘴角，把她关在了外面。
“唉唉？小鱼，为什么要关门啊？这样很不公平啊，你还没有把我看光，还没有摸我的身体呐？”
“没兴趣。”维姬冷冷道。
“别这么说啊，挺伤人的。我一向对我的身体身材还是蛮自豪的，怎么姐姐大人却说没兴趣呢？”蜜柑顿了顿，道：“你不是害羞了吧？没事嗒，我们俩都同眠两夜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要是再啰嗦，当心我撕烂你的破嘴！”
敲门声和腻腻歪歪的人声同时消失了。
维姬拍拍自己的额头，真是的，为什么自己一睡着就会睡那么死，被抬到卧室被换了衣裳还不醒，还把她当成妈妈，真是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不过还好她已经有其他喜欢的对象，就算给她换衣服也是关心，抱她睡了一晚多半是因为胆小把她当成了玩偶，却不敢对她做什么——
维姬在解下衣服的瞬间，发现肩头多了一块红迹。
什么东西，是沾上番茄酱草莓酱什么的了吗？为什么还擦不掉呢？
维姬对着镜子照着，细细端详着——怎么好像唇印似的……
唇印……？！
一阵劲风将蜜柑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的衣服褪到臂弯，看到她的脸立刻柔柔笑道：“姐姐大人想开了？想要占我便宜了？”
“这个——”维姬指着肩膀上的红印：“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蜜柑观察着，拇指支住下巴，沉吟片刻。
“啊，这不是草莓嘛！真是有艺术性啊！”
“噢，原来是草莓啊。”维姬皮笑肉不笑：“那我能请问一下这草莓是谁种的吗？”
“难道不是您自己种的吗？”蜜柑眨着纯洁的大眼睛。
“放屁！我是变态啊？再说这动作也太高难了吧？”
“嘛，对一般人来说也许不可能，可是姐姐大人不是很厉害嘛，托马斯回旋都不在话下，说不定也能完成这种超高难度的动作。不过呢——我为了减轻姐姐大人的压力，免除你脖子歪的风险，种草莓这种小活我就代劳了！啊对了，说到草莓，今天我还想要去和上次一起和姐姐造访的那家店吃早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