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搞笑吗——看起来您也已经听到过泽莫菲丝大人的大名了。那么……”
安其罗的脸上绽开了微微的笑意：“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这是您最新想到的什么桥段？认为这样说不定能够引得我笑出来？”
安其罗就像是为了配合气氛一样、挤出了一抹笑意。
不过非要说起来的话，奈澪其实从来没有感觉过安其罗的身上有什么所谓的“神明”的氛围，倒是现在开始稍微产生了一点让自己感觉到无言的部分了。
大概就是那份傲慢吧。
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也是切实存在着的傲慢——
那种神情、奈澪实在非常熟悉——自己曾经一度在那些沉浸在色块世界中的人的身上感受到过。
我所注视着的，是你未曾看到过、你也不能感受到的世界。
尽管在奈澪的眼中看起来对方简直可以称之为“可悲”，不过他自己倒是也相当清楚实际上在对方的眼中他不仅仅是“可悲”、甚至算得上“可怜”了。
安其罗的氛围和他们很相似，如果说有所不同的地方，大概是在正好相反的部分。
安其罗并非是觉得奈澪可悲可鄙可怜，而是觉得自己才是真正被丢到了孤独世界的可悲者。
乍听起来仿佛是在自卑、其实认为自己的处境比他人都糟糕，也算是傲慢——甚至反而更加接近于，文字之中所能感受到的神明。
殉道者之类的——自己清廉无错，替其他人承担了一切责任。
“没必要配合我的——还有您那副表情看起来让人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奈澪将安其罗的假笑指出来：“泽莫菲丝·玛斯，就是这个名字，虽然脸上笑眯眯的，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相处的类型——”
“……”
安其罗脸上皮肉就像是要绷不住一般绽开来。
“当然、我也有可能不太确定——毕竟、也许也有那位伦纳大人把其他人带来到我这里，却谎报了另一个名字的可能性。但至少在我的感觉中，那位大人不像是会同意其他人谎报自己的名字。”
奈澪从自己的抽屉之中抽出了一本相簿，心中暗暗思考着幸亏自己把奈伊当做了是自己真正的女儿一样，甚至还像是个宠爱女儿过度的父亲那样把她的每个造型都拍成了照片。
无论是和哪一个女仆，都留下了纪念——尽管她自己未必会喜欢这些照片，不过、能够为她留下些微的印象，不至于在她怀念着什么的时候为了无意义的事情争论大概就是他的目的了。
其实一般而言并不会发生这样的冲突，可是对于奈澪来说却几乎是接近于心理阴影的部分。
自己说记得的东西，只有自己记得，在其他人听起来完全是自己妄想过度之类的。
在色块涂抹并且占据着大脑意识的深层次、这种记忆上的分歧出现了越来越大的偏差，但是确实没有和其他人看着同样风景的奈澪，当然也无法找到任何人来证明。
尽管现在更换了最新型，但作为怀疑主义者，奈澪也不能相信自己在提法雷特大陆带来的道具就完全不会给他的现实带来麻烦。
不管怎么看，伦纳都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在内的——
伦纳有自己的小算盘，当然也就不能保证其他和自己有着交易往来的全部都是圣人。
即使没有和伦纳建立联系的时候，奈澪也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下了某些自己认为大概能够用得上的后招。
将相册翻到相关的页面、站起来平展在安其罗的眼前。
拇指指向头顶上方的部分——
“看。”奈澪幽声道：“不知道在您看来，这位是……”
“哈——？”
安其罗脸上那本来是强行挤出来而显得僵硬的笑容，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更加僵硬了。
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表情僵硬也说不定。
“这个不是……泽莫菲丝大人么。”
他把相册抽过来反复检查着、把手指方才照片的上方——大概是类似于心灵占卜或者是类似的术式——
在确定了既不是合成也不是幻术之后，他揉了揉眼睛。
“女仆……装？”
“怎么？女仆装很不可思议吗？”
“女仆装倒是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可是竟然是泽莫菲丝大人正在穿，就显得相当不可思议了。”他用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前额：“泽莫菲丝大人可是那种盔甲都不离身的类型，就算是私服都是甲胄。”
“总害怕有人要陷害她吗，私服都是甲胄……？”
“不、与其说是害怕有人要陷害她，不如说她总是处于担心自己来不及反击的惴惴不安之中——关于巴恩斯特珀尔帝国。
她自己虽然没有做出过那样错误的指挥，不过她却一度把本来已经赢得了几场顺利的战斗的敌人，在最疏忽大意的时候把他们全部都杀掉了。当时那些家伙甚至全部都在醉酒——
不过这件事、就算是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因为、我只是路边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嘛。”
奈澪早就听说他并非一直都是神明，反而是后面才做出这种决定。
也就是、也有过作为路边的小石子，而凝视着背影的阶段吗。
“自己一度靠着这个时机赢得了胜利，害怕同样成为自己的败因，我的理解没有出问题吧？”
“不过——说实话，就算是我也觉得稍微有点过头了，总感觉可能还有什么更加深层次的原因。然而、泽莫菲丝大人的话，和在下并不能算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可以说每一次都完美错开了，而且在下还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对她相当有偏见，一点都不想去了解她的深层次内涵。
就算是现在、在下也还是凭着一些拼凑出来的碎片整理——但是好在碎片的厚度足够，也不认为自己的计算会出现什么离谱过头的错误。但是、这难道是诱导吗。”
他歪着头凝视着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标准笑容的泽莫菲丝——
“神态上，也和在下所收集到的那些，哪里有着微妙不同。若全部都归结为扭曲、在下并不认为，巴恩斯特珀尔现在都还无所行动。”
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如果不是不礼貌，奈澪倒是想要用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把他从头到脚浇透一次。
“如果让在下去见一见照片上的这位、您会介意吗？”
“我倒是无所谓，这不是要问当事人的意见么？”
“但是，您现在是她的雇主，按照巴恩斯特珀尔帝国的规矩而言，您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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