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封天羽先生。别再回忆过去了——”
女仆立于身边、将一杯冰镇的血红色的泛着细细的泡沫的液体落在封天羽面前。
“如果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也就不会选择忘记了。”
“这也不一定吧。”封天羽反驳女仆道：“也许并不是由于自己的意愿忘记的呢。经常会有那种、队友消失掉了，不仅仅是从生物学方面消失掉了，还从存在层面消失掉的故事吧。如果是艾德——我还认为发生这种事才是大概率的。”
“那么、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不是吗？哪怕对于你来说是宝贵的记忆、至少对于艾德来说并不是希望你们记住的内容。”女仆冷淡地笑道：“虽然我完全不想提到这件事——倒不是这件事有什么避讳的，不过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会产生什么共鸣感的，反而白白生出纠结情绪来。”
女仆吸气、吐了出去：“但是、对于你来说不愉快得、哪怕想不出来具体发生过什么都会忍不住呕吐感的，你现在在提法雷特、尤其是你曾经效命过的国度的典籍上，却是非常值得纪念的功绩哦。
你们全部都是被当做罪人记载的。所以最好还是要认清自己的立场、不要不识好歹——
这个世界上没有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愉悦的事。一方胜利而露出的喜悦的笑脸，对于败北者来说，就是屈辱的甚至痛苦的记忆。
只要有一个人会感觉到痛苦、那么拥有抹消的力量时把这个事实抹消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女仆血红的眼眸闪了闪：“你之前也亲自体会到了吧——虽然我并没有看到，但是那些家伙的德行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恶心。他们对于你的妻子和女儿的死亡非但没有生出任何的同情心来、还认为那是身为勇者的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整个提法雷特大陆都陷入到了危机中，你却只惦记着自己的一家人而已，这样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做勇者什么的——却没有人考虑过其实大部分勇者根本就不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去做的的。”
“……”
封天羽的脑海中闪出了一抹电流来、他忽然从喉咙中挤出了极为低沉的声音来：“但是、艾德是非常罕见的，根据自己的意志成为勇者的不是吗？其实、当时我也——”
“与其说是根据自己的意志成为了勇者，我倒是觉得使用‘根据自己的意志堕落成了勇者’比较合适呢。”
女仆甩了甩自己血红色的两条双马尾：“这本来算是当年我和艾德——不、我和月之间的秘密，甚至当年这个秘密给了月相当大的刺激，对于他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甚至对他的世界观都产生了冲撞——
但是、他还是根据自己的意志、终于从对于我的纠结感中解脱了出来——他非常天真地认为、尽管我承担了某些不公平，但那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是已经随着时间的洪流淹没在沙土中的事——他是想要证明，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经历同样的遭遇才会选择回去的。”
女仆顿了顿、苦笑——甚至在苦笑中夹杂着一抹冷笑道。
“可惜他向我证明的、是他的结局还不如我的这件事。其实我现在再思考的时候，也许那个时候他很有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这样的结局了，只不过、是因为有着你以为他不甚在乎的你们的存在，才会让他踏上相信的道路。
他害怕如果连你们都会对自我以及自己所做的事情产生怀疑、也会对他的意志产生动摇的力量——毕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你们已经变成了他的支柱了。”
“简单来说、您现在要说的，是过去的我都没有的记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艾德想要隐瞒的；可是、说给现在的我听也完全没关系了，哪怕我恢复了记忆，也能心平气和去聆听吗？”
“心平气和什么的，我可不敢给予保证——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不心平气和，而是怀着怨气和愤怒也没关系了。何况你现在的仇恨值比那个时候更强、当时那微妙的话题而言比起你现在身上的血腥味，其实已经算是不值得一提了。”
女仆把一只手指贴在了嘴唇上、以相当低的声音小声道：“不仅仅是月，我也和他一样，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堕落为勇者的存在。只不过不但没有得到相应的回馈、等待着我的，是你们一起来讨伐的命运而已。
白月这个人实在是很有趣、明明我的痕迹该被抹去的，差不多都已经抹去了，并且以当时的立场而言，我和他绝对是敌人，但他却愿意相信敌人的话语。我扪心自问，如果我和当时的他交换、我说不定会是个竭斯底里怒吼着‘你说谎’的类型。”
已经失去了当时的记忆、那么也就是说从人格层面也已经发生了变动的——名字也已经寻不回来的的封天羽，在听到女仆的话语时却依然感觉到了意外。
无论是自己残存的意志、还是从女仆的话语中，都能得知她是旧日的魔王势力所属于。
至于为什么艾德会和她在一起——在经过了那种不能原谅的毫无理由的惩戒之后、除非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的抖M才会继续效命——
就像他一样。
哪怕他没有背负着昔日的、在灵魂中留下了形状的记忆，在他的妻子和女儿死掉之后，他也不可能会去相信莉莉特女神的鬼话，去拯救见鬼的世界。
但对于她竟然和艾德是相同的——
所谓的屠魔少年终成魔、在对峙之时未成魔的会和魔王结婚么。
“好啦、不用这么意外。本来大家都不过是被利用的道具而已，所谓的魔王和勇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成熟的系统——”
女仆望着餐台后面正在忙碌着把已经烹制好的菜端在出菜口的白月：“我现在在这里、月也没有重蹈我的覆辙。可是、你不还是被女神选中了，说需要你拯救世界吗？”
女仆踱步到餐台附近、音量还是能够保持稳定——
在这个时候封天羽算是稍微有点理解、白月在当时是不可能用得出高阶【传音术】的。
这【传音术】一定是女仆教授给他的，等级还更高。
“拯救世界？”坐在一侧桌子上的一只蜥蜴人“噗嗤”一声道：“谁要拯救世界？”
它使用那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封天羽：“是你么？”
他吐了吐长长地红舌、摇了摇头：“这个时节竟然还有希望能拯救世界的？毕竟魔王啦、有害魔物之类的基本都死尽了，勇者也全都失业了——这年头真想要拯救世界，就选择不去当勇者也不修炼魔法宅在家里就足够了——毕竟勇者现在才是最大的害虫、没有魔王，勇者自然就沦为战争兵器，所以，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换一点靠谱又不招人恨的梦想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