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那碗面之后安宁状态好多了。
强大的身体当然包括强大的消化系统和自愈能力,事实上才过去不到一天时间,她身上的伤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唯一还限制她状态的也只剩编剧那把收容物带来的负面影响。
从前的她是非人,如今的她顶多比普通人强一点。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办?”
女仆小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随口问她。
问完这句话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补充道:
“啊,我不是在打听你的身份,我只是担心……你现在这样出去,万一碰到什么危险情况该怎么办呢?”
安宁坐在床上低着头,捧着杯温水,沉默片刻后回答:
“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麻烦,谢谢你的照顾,等晚上我就走——至于这次的恩情,以后我会想办法偿还的。”
……如果我没死的话。
她在心里补充。
女仆小姐听了却只是笑。
“麻烦?”她反问,“有什么麻烦呢,至少我不觉得麻烦。”
她放下了准备端走的碗筷,自然而然在床边坐下。
笑容亲切,语气温柔,就差牵起安宁的手,说姑娘你别怕咱俩唠唠心里话。
“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应该清楚我们也不是普通人。我们不在乎你的来历,就像有钱人交朋友从来都不在乎朋友有没有钱……反正都没他有钱不是么?”
女仆小姐轻轻敲着膝盖为她梳理状况:
“不管你是寻仇还是被寻仇,身上有什么爱恨纠葛——其实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所以我这里有一桩很合理的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
安宁又沉默了片刻。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她原以为女仆小姐是爱心泛滥的好人,可到最后原来还是被利益所驱动的异类。
在,看看剩余价值?
不过这样也好。
她习惯了。
少女疲惫地垂下眸来,点了点头:
“嗯。”
女仆小姐看她答应了,便微笑着说:
“交易的具体内容就是——你可以把我们这里当作是安全屋,我们有义务照顾重伤濒死的你,而相应的,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还没想好,”女仆小姐笑眯眯地歪了歪头,“等我想好了再说,可以吗?”
安宁本能地在脑海里分析了一遍交易的具体内容。
大概,好像,也许……
她并不亏?
她的这条命就是女仆小姐救下的,一命换一命,她甚至愿意为了女仆小姐去死……当然,前提是她已经了结夙愿。
事实上即使没有女仆小姐,安宁也并不介意在合适的时候去死一死。
那么,连死都不害怕的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从这个结果推论,女仆小姐提出的交易对她而言没有丝毫坏处,相反,她最需要的就是一处完全可靠的安全屋。
她在……帮我?
安宁的情绪难得波动起来。
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应该有这样白给的好处,女仆小姐这么帮她到底是为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仍然是一脸笑容的女仆小姐。
四目相对,安宁艰难问:
“你……究竟对我哪里……感兴趣?”
女仆小姐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伸出了手。
她的手纤细而素白,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圆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到清晨迎着阳光盛开,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的小白花。
然后,小白花覆上了安宁的脸颊。
女仆小姐俯身抱住她,把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然后像恶魔低语般轻声呢喃:
“很想知道?”
“……嗯。”
“真的很想知道?”
“对。”
女仆小姐闻言便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慢悠悠凑到安宁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
“可我不想告诉你。”
她突然松开了安宁。
在少女茫然注视下,江酒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碗筷,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住,转头,像最贴心最称职的女仆一样,温柔叮嘱:
“别忘了好好养伤。”
然后,她终于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只留下安宁在床上坐着,呆愣,像只刚被主人用来逗乐的傻狗。
……
江酒走出房门就看到了魔女小姐。
她表情平静地靠在墙边看着她,也不说话,但越是这样越会让人压力大……至少对普通人是这样。
可很显然江酒不是普通人,所以她还可以面不改色微笑着跟魔女小姐打招呼:
“主人好。”
然后被魔女小姐冷着脸反驳:
“我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魔女小姐瞥了一眼房门又看了一眼江酒端着的碗筷,冷哼一声,却也未做评论,而是轻声吩咐:
“你先去把碗筷拿去洗了,我在吧台等你。”
很显然,这是命令。
既然如此江酒也没有任何违抗的想法,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
魔女小姐转身离开了。
江酒端着碗筷去了厨房,挥动魔杖随意把它们清理干净了,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就转身去了吧台。
魔女小姐正坐在吧台前等她。
江酒很自觉地直接钻进了吧台里,微笑着问:
“要来一杯么?”
魔女小姐原本好像是满肚子气,可听她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了,干脆点了点头:
“老样子。”
“好,”江酒弯腰取出调酒壶和盎司杯,“一杯魔女之夜。”
她拿了基酒摆在吧台上,打开调酒壶,有条不紊地开始调酒。
这时候魔女小姐好像也终于组织好语言了。
“安氏集团,静谧机关。”
她说。
简简单单的两个名词,一个江酒听过,一个闻所未闻。
“安氏集团不是本地有名的制药集团么?”她边倒酒边问,“至于静谧机关……听起来好像是魔幻小说里才会有的东西。”
“安氏集团是制药集团,同时也是研究异类的权威机构,而静谧机关……”魔女小姐说到这个名词时微微皱起眉来,语气也变得不是很友善,“它的另外一个名字是有关部门。”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应该叫国安局或者龙组呢。”
江酒一边摇酒一边随口问:
“都跟她有关?”
“嗯,她叫安宁,是安氏集团掌门人的独女,昨天是月圆之夜,也是异类可以自由活动的日子——我应该给你讲过,每到这天静谧魔女就会唱歌,安抚所有普通人一同进入她的梦境,天亮时梦醒,异类活动的所有影响都会被重置……”
“所以月圆之夜也被称为魔女之夜?”
“没错,在上一个魔女之夜,也就是昨天,安氏集团掌门人离奇死亡,女儿安宁失踪,整个集团群龙无首……”
“所以又是老套的狗血剧情,有人篡权,暗杀干掉了掌门人,追杀掌门人独女,然后掌门人独女意外之下被我撞见,收留,再然后我娇躯一震,她纳头便拜……啊不,是加入我后宫,最后我帮她报仇顺便把安氏集团收入囊中,笑到最后?”
江酒说着,打开调酒壶,把摇好的酒倒进提前准备好的杯子里,又放了两片薄荷叶在上面。
“你的魔女之夜。”
她把酒轻轻推给魔女小姐。
魔女小姐迟疑片刻,似乎是想对她刚刚说的话发表什么评论,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选择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
而江酒一边收起基酒,一边随口说:
“太烂俗了,太苦大仇深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剧情,所以我也懒得掺和。”
魔女小姐一愣: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
江酒闻言转过身来,表情略微严肃地抬起手,在胸前比划两下:
“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就会帮你吗——我原本是想这么斥责她的,可她……实在太大了。”
“?”
“就真的很大啊,她的很大,我没办法忍一下。”
“……”
不知为何,魔女小姐下意识不留痕迹地低头往自己胸口瞄了一眼,接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然后她端起酒杯,两三口把那杯魔女之夜喝完了。
借着酒精的刺激,她垮起了一张魔女批脸:
“可你向她许诺条件都来源于我,我是大魔女,你只是见习魔女而已,你保护不了她,只有我才行……”
“那经组织上研究决定,就由你来负责保护安宁了。”
“?”
魔女小姐麻了。
她原本意思应该是江酒没有力量保护安宁,可她有,所以江酒应该有点自知之明,让安宁离开……或者至少也要来求求她,向她提出建议请求。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总之,硬了。
魔杖它,又硬起来了。
这次,就当抱枕,负责暖床好了。
魔女小姐眯着眼想着,抬起头,准备先稍微惩罚惩罚自家这位不听话的小女仆。
可小女仆却先她一步行动起来,俯身,把手撑在吧台上,低头,似笑非笑问:
“莉莉丝,你现在脑子里不会还只想着让我给你暖床,让我被你抱着睡这种幼稚的事情吧,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难道你理解中的睡觉,就只是这样啊?”
“你能不能来点,真正能威胁到我的东西啊?”
“就这水平?”
[未完待续]
——
晚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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