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拔出了吸血鬼钩形的尖牙,胸部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这就是“天使”的身体吗...坚韧而充满生命力。
我用指尖抚摸着细小的伤口,几乎没有痛感,看来已经完全没事了。
“等...等一下!?额外的受伤可不再吾的计算范围之内啊!”
萨塔尼亚,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伤罢了。为什么要这样大惊小怪。
“汝...汝真是太天真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样下去的话等会生存率又要再砍下一大半了!”
嗯?
不知为何,总觉得【反转】了身体之后,连情绪的反应都变得迟缓了起来。
以致于我完全无法理解萨塔尼亚的反应,并且打心里觉得疑惑。
这大概也是这副身体的副作用吧。
“啊啊啊啊——!虽然伤口愈合了,但是吸血鬼造成的伤口,尤其是牙齿造成的伤口可没有汝想的那么简单啊!”
就在这时,
悬浮在胸前,一片金光中慢慢旋转的银色硬币突然“咔——”地一声爆裂开来。
头顶与脚下的两轮赤炎,就像是关闭了开关的灯光一样,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令人窒息的黑暗再次笼罩了世界。
周围变回了一片暗淡。
“可恶,吾的手法太过粗糙了嘛....居然只能维持这点时间...”
包裹着身体的丰满羽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枯萎,落叶一样从身上大块大块掉落着。
漆黑锋利膜翼迫不及待地从背后猛地长出来...
犄角和肉尾也紧随其后...
“好...好痛...啊啊...”
肌肤之上突然出现了滚烫的痛感,伴随焦黑的烟雾,手腕上凭空出现了一道赤金色的烙印...
“这...这是什么?”
来不及惊讶,就好像蓄谋已久一样的混沌,以更加激烈的态势剧烈地侵袭大脑。
“啊啊啊....!”
痛感毫不客气地一泻千里,迅速蔓延到了浑身各处。
宛如刺骨拨筋的疼痛一瞬间就将我击倒在地。
明明四肢是如此痛苦,精神却清醒地不得了...
用浓硫酸浸泡每一寸神经的感觉大概也不不过如此吧....
“汝啊,吸血鬼的体液中有令人致狂的魔术因子——!刚刚使用【天使】的身体还能无视这种微弱的诅咒,但现在汝变回了普通魅魔的身体....”
“更别说...现在吾和汝的魔力...已经...”
心脏跳得飞快,与之相反地是呼吸却逐渐衰微而艰难,
是因为魔力枯竭了吗....剧烈的疼痛之外,好像还有一层寒冷的薄膜覆盖着身体...
毫无由来的恐惧感也不落下风,折磨不知能维持到何时的意识。
感觉阴影里有猛兽正在对自己虎视眈眈一样。
好害怕...好害怕....
害怕地恨不得直接去死。
“可恶...汝一定要撑住...吾们明明已经赢了....”
好想拧碎小动物的骨头啊...为什么会突然着迷与那清脆的破碎声...
好想尝一尝鲜血中的铁腥味...
不安、恐惧、与混沌、杀戮与饥渴的欲望、
鬼的唾液中令猎物恐惧错乱的毒物、血液中对杀戮和鲜血的饥渴感、
在目前还能维持清醒的意识中混做一团。
就像一堆危险的剧毒品一样,连同大脑一起绞成了令人屏息的工业垃圾...
大脑慢慢地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连萨塔尼亚的声音也渐渐听不清了。
“汝——啊——!汝....”
好奇怪...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这么寒冷...
浑身都没有一点点力气...就好像手脚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感觉好渴...喉咙干燥地要烧了起来了一样....
就算不是水...
无论是什么我都喝得下去...
如果是从动脉里喷涌而出的温热液体就更好了...
有没有谁有不用的喉咙让我咬断...只咬一下就好了...
可是好害怕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脏正在恐惧地抽动着...
这个世界好可怕,好想躲起来...
无力躺在这荒郊野外,大概...是没救了吧?
错乱的想法相互矛盾地争斗着,全然不管奄奄一息的身体。
这就是骑士卡兰丽雅在最后留我的“疯狂”....
...........
...........
...........
...........
究竟在地面上挣扎了多久呢,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对时间的感知完全失效。
我在度日如年的痛苦和混乱中静静等待着死亡。
嗯...?!
手臂似乎被什么缠住了一样。
一阵暖流,缓缓流经了身体内,枯竭的身体变得滋润了起来。
这到底是...
衰微的呼吸与心跳很快强健有力了起来...
身体似乎在取回生命之力,但拜这所赐,我对痛苦的感知更加敏感了。
疼痛欲裂的大脑几乎要将我的精神彻底摧毁
“啊...呃.....啊....!”
突然,感觉到有温暖的东西贴住了剧痛的额头...
是谁...?
可以感觉到是很近的距离...但是我的眼睛却被轻轻地捂住了。
就算睁开,也看不到对方的面目吧。
“—————”
“萎靡吧,痛苦之物——消失吧,斗争之心——”
“杀戮的饥渴,残存的恶意,远离你们的宿主——在大自然中暗自腐朽吧——”
稚嫩而严肃的声音,仿佛在祈祷一般。
明明只是在耳边响起,却让人觉得直接钩进了我的心中....
然后,奇迹发生了。
折磨着我的疯狂与混乱,在少女的声音中慢慢地消失而去。
心中的愤怒、疯狂、嗜血、恐惧、仿佛萎靡了一样,失去了尖锐的势头。
在不声不响之间,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洁白的底色充满了心间。
“X...i...”
想说出谢谢,但舌头却发麻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是我才慢慢发觉到了,缠绕着我手臂的生物,具有冰冷的肉体和坚韧的肌肉。
失去了直觉的手臂,勉强能感觉到光滑的鳞片。
“吾好困啊...先让吾小憩一会....”
萨塔尼亚...说好困的话...我...我...也一样...
在我终于消退了不适的症状,即将昏迷的前一刻。
耳边听到的是:
“这里是B1游击小队。”
“标记地点发现了受伤的队员,请速来转移。”
“底地隐蔽,注意仔细搜索。”
“不...顺着魂流向的方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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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门被冒失的女生惨叫着猛地划开。
“哗——!!”
发出了类似这样的声响。
“笨蛋——!看望病号的时候要保持安静啊啊——!”
戴着口罩白衣翩翩的女性,挥舞着手刀猛击着名叫春香的女生的头顶。
“啊——!部长——我不是故意的....”
我忍着笑意,跟她们打着招呼。
“啊,是春香~还有白夏啊..”
“不要推啊——!”
殷白夏突然大声惨叫道——
不....远远不止..这些人。
大家都来了。
春香夏甜、水无月、水无清、殷白夏。还有蒂蒂和...好久不见的水夜叉。
“本大爷可不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的哦!纯属是为了偷懒,不要会错意!”
“好好,水水~看校门的工作有在好好完成吗?”
“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队长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身体吗....马马虎虎吧....”
大体已经恢复了。
明媚的阳光之下,我看着自己的手臂,
要说这次战斗给我留下了什么。
手臂上,两颗显眼的大洞。
还有手腕之上,烧痕一样的圆形印记。
还有....
“副副...副会长?!您是在发呆...汪?”
“嗯...对啊...”
“只是忽然意识到,萨塔尼亚反复跟我所说的生存率,好像没有没有强调过是‘汝’还是‘吾’。”
从5%到47%,她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从“我们”中指摘出去。
大家似乎都不明白我再说什么,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没有关系。
“萨塔尼亚——”
我试着呼唤她,但是耳边并没有传来熟悉又略带拖延意味的口癖。
“阿啦啦——”
“阿啦啦——”
即使这样模仿,她也没有抗议或者发着小脾气。
那是当然了。
耳边能听到的,只有少女香甜又娇弱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