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山岭密集、雨水丰沛的南方丘陵地带,群山之中有一个偏僻的小村。
这个村落封闭而落后、物产勉强可以自给自足,所以鲜于外界交流。
即使偶尔有行脚商路过,向村民们描绘深山之外的大千世界,向村民们展示能够带来便利的现代商品,
生活在村庄里的人们却没有一点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他们只是点点头、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们守旧而传统,甚至有些执拗。
后来,好奇的行脚商打听到了这样一个说法:
根据口耳相传的古老故事——
居住在这里的村民,是传说中:龙的子民。
村民们也骄傲地自称为“龙孙”,不屑于与外界的凡人产生交集。
行脚商对这种故事只是付之一笑,谁还不是龙的传人了。
不过封闭的村庄对行脚商来说也是好事,不修公路就没有运输线,行脚商就靠一双腿在把这些落后的村落练成线,他们才能生意兴隆。
不过、这种外头人听了只是觉得好笑的笑话,却实实在在地恩惠着生活在村庄里的人。
村庄里,代代相传的“主事”家里,珍藏着一对传世的龙神像。
神像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相”,是千年之前的祖先留下的宝物。
据说这神像中寄宿着古代‘龙神’的魂魄、可庇荫子孙后代平安幸福。
一日,来村里交易的行脚商刚进村子,就听到村民们在讨论被野猪糟蹋了的稻田。
“今年可怎么办啊...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再种一茬了...”
“人没事就好...实在不行,就从主事那里借点...”
野猪嘛...
在这种落后的村庄,如果出现了害兽,大概还要组织几家猎户专门搜索吧。
不过用猎叉和弩枪怎么打得死三五成群的野猪?
如果有猎枪的话,大概会好一点吧...
行脚商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等农妇们上来交易东西时,行脚商却不自觉地开始调侃着村庄的落后了。
“这里穷山恶水、山林里满是毒蛇和野兽,就连我一个常年到处的周转的男人都时常遇到危险。你们啊,早搬出去早过好日子——”
大人们早都习以为常了外人的这些话了,她们只顾仔细地挑拣着自己家需要的物件。
但是行脚商的调侃却激怒了一个小孩。
“你懂什么——我们这里好得很,不需要你讲——”
扯着农妇裙子的小女孩不开心地反驳着。
行脚商一看,便笑了。
“你这小孩。你说说,你们这块那里好啊?不能建大楼房不说、水电还不通、不说小孩子的读书了,连货物的周转都需要看我们这些下苦力的。怎么就‘好得很’呢?”
“我们...我们...”
小孩子当然不懂“电”是什么。
但是在村子外面生活,只要利用某样工具,随处都可以取水。这件事情她常常从疲于挑水的母亲口中听到。
所以她没法反驳。
也许村子外面的生活真的更好,但是...
“怎么了小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行脚商逗乐着年仅七八岁的小孩。
“我们...我们有...有龙神大人传下的宝物——!”
旁边地农妇猛地一惊,连忙捂住了小孩子的嘴巴。
“瞎说什么呢,小娃子。”
转而就冲着行脚商赔笑起来。
“对对对、娃子说的话别往心里去。有句话怎么讲...童言无忌!”
另外的农妇用别扭的普通话向行脚商解释着。
行脚商摆摆手。
“娃子嘛——有啥——”
等到行脚商跳着货物离开了,
小女孩被皱着脸的农妇带回了家中:一个略显破烂的院子。
农妇温柔的捏着小女孩的脸,语气却十分严肃。
“那事绝对不准告诉外人。”
“这可是村子的秘密...”
小女孩则委屈地哭了起来。
“可是...他总说我们村子的坏话...我...”
农妇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
“好了好了、就不说你了。今天就不让你帮家里干活了。去找你小梅姐姐玩吧...”
小女孩听了,一下子就破涕而笑了。
小梅姐姐是“主事”家的孩子。是个比小女孩年长四五岁的大姑娘。
小女孩蹑手蹑脚地翻过了主事家的小围栏,来到了后院里。
只见一个绑着高马尾的少女正趴在小茶几上发着呆,看起来有些出神。
“小梅姐姐——”
“你怎么来了。”
被叫做小梅姐姐的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
“今天不需要帮妈妈干活了吗。”
“今天不。小梅姐姐,今天也给我讲神像的故事吧——”
少女露出了麻烦的的表情,但是转而又说:
“好啊,不过今天姐姐家里有客人...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好了。”
于是少女带着女孩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去哪里呢...少女想到。
还是去人少的地方吧。
少女对着身边的女孩“嘘”了一声,于是便拉着小女孩走进了村子里祭堂旁边的礼堂中。
这里干净又清净。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于是少女便放松地坐了下来,
开始慢悠悠地讲起了从小在父母那里听到的故事:
世代主事间的交接,最重要的仪式便是从前代的手中交接过传承千年的“神像”。
神像呢,传说,因为有祖先的魂魄寄宿其中、所以具有无边的法力。
这法力直到现在还惠泽着村子里居住的村民。
“法力...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力呢?”
“这个啊,我爸说小孩子不要瞎问、等我成年了以后再告诉我...”
少女作为主事的孩子、未来的主事,何尝不比小女孩更好奇其中的秘密。
“这样嘛...”
小女孩失望地撑起了脑袋。
“不过你还小,可能你还没有见过...”
“见过...见过什么?”
“见过村子里举办婚礼啊。我见过好几次了。”
“嗯...”
女孩的确没有印象。村子里的人口并不多,婚礼大概过几年才有一场吧。
“村子里举办婚礼有一个特殊的风俗。主事必须作为证婚人,带着村子的‘宝物’见证新人们的新婚。”
“据说,在婚姻的当日,新婚的夫妇在举行完婚礼后,所有人都必须离席回家。滞留夫妇在必须在这安静无人的地方...也就是这礼堂中,一起抚摸神像。同时,这也是普通的村民一生仅有一次接触神像的机会了...”
“神像会祝福新人们的婚姻。令她们相爱一生,永不分离。”
“相爱一生...永不分离...”
小女孩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却这种好像十分崇高的话语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憧憬。
事实上,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家庭不和睦的。
对于夫妻之间稀疏平常的拌嘴吵架,在这个村子里都是绝无仅有的怪事。
“听起来就十分令人向往啊——不过...我爸妈结婚之后也来了礼堂,但是却都没有触摸神像。”
“为什么不呢?!”
那可是能相爱一生、永不分离啊、
小女孩不能理解。
当少女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也是同样惊讶。
“似乎是说...不希望...有别的东西干涉...自己对彼此的感情...似乎是这个深奥的说法?”
少女努力地回忆着父母的说辞。
忽然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阴沉下去了,少女的心一沉。
又想到家里还有来自村外的客人,少女的心情就更加沮丧了。
少女不喜欢村外的人。少女还等着以后继承父亲“主事”的位置呢。
此时少女并不想回家。
“今晚就去你家住吧——”
小女孩开心地点了点头——
“好啊——梅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