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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露西娅并不知道,希正面临着一个与“她”有关的难题——
在世界以北,冰寒遍布的「北源冻土」拉加尼柯。「勇者」与「元素使」为了寻求能够跨越空间障壁的「门」而闯入了冻土的地底世界。
如果后世有小说作家或是漫画家了解到了这段奇幻的经历,应该能够在此基础上创作出一篇相当精彩的故事吧?但现在,只有希自己知道,他究竟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在冰色通道的彼端,迎接他的既不是之前那些形态各异的冰之造物,也不是被墙壁所封死的尽头。
而是——
“露西娅?”
穿过通道之后,因为见到了过于让他意外的景象而愣在原地的希看着那以背影面对着他的黑裙少女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他无比熟悉的美丽面孔。
这里是冰与雪交织的世界,少女的模样也因此显得清冷而高贵。
无论是那将风轻云淡写在脸上的自信神态,还是那件绝无任何人能伪造出的华丽服饰与背后造型奇异的大剑似乎都在向他证明,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露西娅本人。
“……是冒牌货吗?”
但,希却毫不犹豫地将手探向了腰间的短刀。
虽然很像,非常像。
不论是外表,气质,甚至是登场的方式都无可挑剔。但是——
他知道露西娅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此时的露西娅应该正在处理魔族的事务,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座洞窟里面。
她只不过是披着露西娅外表的敌人——
“冒牌货这个形容词有点伤人哦?”
“我啊,是你的心魔才对。”
那不论外表还是语气都与露西娅完全一致的幻象迈着步子缓缓上前。
她向希坦诚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希的内心却无法因此而感到哪怕仅有一丝的喜悦。
即便明白敌人只是伪装成了露西娅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出手。搭在短刀上面的手也因此而微微颤动着,亦如他那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能平静下来的内心一般。
“希。你的内心似乎正在犹豫着啊?”
幻象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希的脸庞,似乎那视线能够将他的内心洞穿:
“这个名叫露西娅的女孩,是魔族的魔王对吧?但你因她而生的心障,却不像是因为凭你的力量无法战胜她所致。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为情所困的勇者少年爱上了自己的宿敌,在欲望与道义的道路上摇摆不定?”
她看着面前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当中无法自拔的少年,轻笑了一声。即便含着些许的嘲讽之意,这笑声仍如银铃般清脆。很显然,她早已经有了答案。
但,希只觉得这笑声听起来刺耳——
分外刺耳。
就像是刻意想要扰乱他的思绪,破坏他的理智,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一样。
明明是平时听到再多遍也不会感到厌倦的声音,可现在他却只想让这笑声尽快停止下来。于是,他打断了幻象的声音:
“你说,你是我的心魔?”
“可这里可不是什么内心世界之类的唯心场景啊。”
他将腰间的短刀抽出。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实际上,你只是根据我的印象而幻化出来的敌人而已吧?”
尽管敌人的模仿从各方面都完全一致,挑不出任何的瑕疵来。但希始终记得他自己正处于怎样的位置上。既然前几个房间会冒出各种由冰元素幻化而成的怪物,那么敌人能够变成露西娅的模样也不足为奇。
……心魔?
……呵。
如果连这样低劣的伪装都无法识破,他又怎么能够做到无愧于傲雷之牙的大名?
“是吗?”
然而,幻象只是发出了颇为不屑的声音:
“你只是在欺骗和说服自己而已。”
“你,在逃避着与我战斗,对吗?”
她一语点破了希的内心。
有些事物,即便明知道是假的,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呵护。不然,它就会像一片曾将美梦映射在上面的镜子一样轻而易举的碎掉,只留下碎片将人的肌肤划破,留下真实的伤痕。
这是人之常情——
即便是勇者,也没能迈过这层由他自己施加给自己的束缚。
“不,你确实忽略了一点。”
希轻轻摇头,目光如炬,看上去似乎十分坚定:“如果你真的是我心目中的那个‘露西娅’,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朝我砍上来才对。面对敌人,她可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和我长篇大论——”
“那么,是什么让你没有这么做呢?”
短刀上有雷电开始涌现,而幻象却未做出对抗的举动,只是仍然站立在原地看着他。这一现象更是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测:
“你空有露西娅的外表与性格,却没能得到她的力量——”
“也对,如果连力量都要模仿的话,她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你能够承受的上限了吧?”
虽然他无法理解幻象究竟是如何产生出来的。但毫无疑问,面前的幻象所拥有的力量不可能超出将她创造出来的媒介所带来的限制。
现在的他只需要用这把刀,把面前的幻象杀死——
这是他在这个洞窟里面所遭遇过的,最弱小的敌人。
幻象没有分毫还手的余地,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一样,只要他稍一用力,那颗脑袋就会从脖子上落下,然后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对手一样慢慢消失。
他甚至不会见到幻象的尸体——
可,那把短刀却迟迟未能挥动。
“希,你还在犹豫着什么呢?”
“既然你已经识破了这一切,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向我出手?”
她伸出手,抵在了希心脏的位置上。
即便隔着外套,希也仍然能感觉到一阵凉意从那只冰凉的手上释放出来涌入自己的体内,朝着五脏六腑扩散开来。
“你的时间并不多,希。”
幻象保持着此时的姿势缓缓开口:
“如你所说,我没有那个女孩的力量。但我也同样可以用我自己的手法把你杀死。最多再过五分钟,你的血液停止流动,你的器官失去活力,你会变成一具动弹不得的尸体,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那么,在你内心的情欲和你所秉持的正义之间,你要如何选择呢?”
幻象的语气仍旧带着淡淡的讽刺之意。从胸口处不断扩散出来的寒气仿佛在逼迫着他做出一个选择,他手指已经开始随着寒冷而变得僵硬。
于是,在内心的不断挣扎之中,名为正义的铁锤降下了审判。
他,挥动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