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就是这样了。
希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在沿着自己堪称突发奇想而得到的思路仔细思考之后,他找出了一个更加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北源冻土」拉加尼柯位于世界的极寒地带,常年大雪不断。堆积在这里的雪甚至能将人的膝盖都淹没过去。
他们,怎么可能穿过那足以将地表上的一切都覆盖住的积雪,见到蔚蓝色的天空?
1
“呵啊!”
一道疾雷从希的手中飞出,瞬间将上方的冰层轰成了一阵洪泄而下的碎片,绫梦接着将希与自己一齐送到了上方随着冰层轰塌而暴露出来的窟穴里面。
由两支拔地而起的巨大尖骨所交叉组成的巨大的「门」就屹立在眼前覆雪的地面上。
看着这一幕,希愣神了片刻,心底忽然间就产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
与那只巨大的蝎子怪物和诸多冰之造物的苦战,包括在面对幻象时艰难做出的决定,都只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隐藏在夹袄与衬衣下的伤口背后所代表的勋绩似乎在一瞬间化为了泡影,只剩下那仍不时传来的痛觉在无情地讥讽着他的可笑。
是作为强者的生活让他体内那颗名为冒险者的灵魂也开始懈怠下来了吗?居然连这样明显的漏洞都没能察觉出来。
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这个是……传送门?”
绫梦在一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此时她的心境大概与希差不多吧?不过相较于徒劳无功所带来的失落,她的心里面更多的是能够返回到原本世界去的喜悦。
只要穿过这一道门,就能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去与家人团聚——
“是啊……是「门」。”
尽管心存不甘,不过亲眼见到了这仅存在于各种记载当中的传送门之后,希还是无可避免的感慨着——
他亲手揭开了这个世界最为神秘的一层面纱。在世界的极北之地,让无数人为之甘愿付出生命也未能见到的「门」就这样摆在他的眼前。
他,人类的勇者,奔涌的傲雷之牙——
是第一个抵达了这里的人!
像是以一己之力抵挡着诸多恶魔的攻势战斗到最后一刻,就在将要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刻时忽然觉醒力量,然后将眼前的敌人全部屠杀殆尽一样,只留下自己站在一群尸体上俯瞰一样。在短暂的不甘之后,一种难以言述的兴奋感将他的身心填满。
“不过,为什么「门」是这样子的?”
绫梦走上前去打量着,她伸出手从门的轮廓,也就是那些像是巨大兽骨一样材质的物体上抚过——
当一个东西看着是骨头,
它摸起来也同样是骨头,
请问,它是什么?
……
绫梦觉得这未免也太过寒酸了点。作为一个魔幻世界里面充满了最终老大一般神秘色彩的存在,这座「门」的造型是不是应该更帅气撼人一些?
但是,她确实能够感受得到,这里的空间障壁已经达到了相当脆弱的程度。如果不怕引发什么意外的话,她的力量已经足以在这里撕开一道空间裂缝。
“希,你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启动吗?”
绫梦一边在门的周围绕圈打量着一边问道。
“遗憾地说……不知道。”
希摇了摇头。
“记载中从来没有人亲自见到过这座「门」,甚至连它的模样都无从得知。”
“这样吗……倒是也很合理。”
绫梦点了点头。
希那边没什么可靠的线索——
不过,既然这里的空间障壁相当脆弱的话,她或许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打开”这座「门」?
于是,在稍作思索之后,她将魔法杖瞄准了「门」的中央,调用体内的灵力施放出来——
窟穴的墙壁顿时开始微微颤动,周围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一样小幅度的扭曲着,由钢筋构成的边框在光芒的包裹下从地面凭空升起,像是一层金属铠甲一样紧紧贴在了原本「门」的框架上。与此同时,看上去如同黑洞一般的物质将「门」填满。
……
2
彼方的谭磊斯坦大陆,一颗自遥远的天边坠下的玉石在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王国「十守」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回收了这块来头不明的石头,但这件事仍然已经闹得满城人尽皆知,难以收场。
城内有在这里过完了大半辈子的老者,知晓那段尚未完全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的历史。于是,在这与历史如出一辙的一幕再次发生之际,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将那段许多年轻人都已不再关心的故事缓缓道出——
「星异之石」是给予谭磊斯坦新生的神石。
对于这个名字,王都人或多或少的会从某些地方听说过。但随着教会将这块原本陈列在大厅里面的石头收走之后,它就消失在了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当中,再也没有出现。
初次「星异之石」的现世,给王都带来了长达数百年的昌盛。名为谭磊斯坦的王国一举稳坐上了世界第一的宝座,直至百年以后也无人能够将其动摇半分。
如今,王都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
旧王已死,新王未立。似乎从未在王都深陷水火之际施以援手的「神明」连带着作为其代表的教会遭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质疑,即便是大长老的身份也渐渐不再令所有人信服。在排除了暴力平乱这条没人愿意踏上的道路之后,王都不得不由「十守」暂时接管治理。
临此之际,百年之前的奇迹穿过了浩瀚的时之宇宙,于今日再次复现——
这一天,举国欢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原本已经一脚踩在了悬崖边缘的王国能够凭此机会一举回到曾经的位置上。只有丘奇倚在实验室内部的墙边,看着其他几名十守与研究学者一起围在那块石头旁。
目睹着这一幕的他不禁连连叹气。
他知道,绝境之中绽开的希望能轻易冲昏一个人的头脑。如果不是他早已心死,不再紧密地关心着谭磊斯坦的一切,或许也不会待在这里,而是早就加入了进去。
他很担心——
奇迹,真的能够发生第二次吗?
不过……他也清楚一件事情,因而并未上前劝说阻止。
对于此时的谭磊斯坦王国而言,除了将希望寄托在这颗石头上以外,似乎确实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