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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星空之下。
暗紫与荧蓝在比起云端更加遥远的天空肆意铺开,与夜晚的黑纠缠着,交错着,然后像颜料那样慢慢地融为一体。于是,群星在如此背景之中就显得尤为耀眼。
星空似乎承载了世界的一切。
人们的愿望,幻想,祈求……大概正是这些原本就象征着美好的东西全部被夜空接收到了,后者才能够爆发出如此绚烂的色彩。
可是,如此将自己的困扰交付给了星星的人们,却未必能够有机会去欣赏这一切。
“希大哥,我其实这几天一直很害怕,害怕老姐会不会已经失忆忘记了我们几个,甚至也忘记了她自己是谁……”
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少女没有直面凛冬的勇气,所以便躲在温暖的室内。好在世界足够慈悲,即便是隔着一层窗子也能够将天上的景色一览无余。
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女孩向希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虽然明明清楚这种事情真正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她还是会免不了胡思乱想。
“还有那个自称奥冈尼尔的恶魔,它会不会已经趁着这段时间把老姐给……”
少女边说着边用手臂环抱住自己蜷缩起来的双腿,娇小的身子稍稍动了动,又仰起头来继续看着月亮。
那张脸庞上并未呈现出足够与其容颜相衬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垂下的眼眸,像是在竭力按耐着什么一样,似乎下一刻就会有泪水从少女的眼角滴落出来。
“诺拉……”
希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身旁的少女所对他表现出的模样是如此的虚弱,让人忍不住会为她怜惜。
希下意识地想要搭住肩膀来表达安慰,却在手伸到一半时又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些太过亲密。
于是转而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希大哥……谢谢。”
诺拉没有抵触,反倒是主动地朝身边的人贴近了些。
只有手臂挨上了希的胳膊,她才会稍微觉得安心一些——
隐藏在那副少女的身体里面的,是一个十分要强的灵魂。
平日里她总是最活跃的那一个叽叽喳喳地跟希和诺里斯两个人讲个不停,仿佛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就像是一支队伍里面的调和剂,让希和诺里斯这两个原本不论是性格还是其他方面都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迅速地熟络了起来。
就连露西娅也是因为有她夹在中间才会使得希和对方第二次见面时没有直接拔出武器兵刃相向。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诺拉就是这样看起来永远充满活力的女孩。
但其实,她的年龄在所有人里面,是最小的一个。
“我……会把露西娅找回来的。”
“一定。”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燃烧着似的,少年对着月亮,向自己的同伴许下了无比宝贵承诺。
两人的身体相互挨着。
希能够感受得到,身边的女孩正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是在抽泣一般——
她是「魔王」奉若珍宝的妹妹,亦是「勇者」亲密无间的同伴。
将任何一个身份摘出来都足以令普通人羡慕不已。可是,诺拉所感觉到的确只有无穷无尽的疲惫。
就像是在人类的领土需要隐瞒自己和魔王的关系一样,如果登上了名为奥冈尼尔大陆的土地,她也得刻意淡化自己在勇者小队里面的身份和地位。
简直就像是一个在两方势力中来回周旋谋利的间谍……明明她只想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冒险者而已。
诺拉唯一庆幸的就是希和露西娅的关系并不像是历代的勇者和魔王那样恶劣,让她至少能够向这两个人毫无顾忌地敞开自己的心扉。
如果希或是露西娅要求她仰仗着另外一方对自己的信任去刺探情报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不过,想到这里的她反倒是忽然心安了一些。
不管是希还是露西娅,果然她还是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两个人会提出这种为难自己的要求。
……所以,就趁着现在稍微地宣泄一下自己吧。
……毕竟,能够拿来哭泣的时间,就只有这个晚上而已。
②
②
②
【露西娅!不,不要……】
【为什么你我会是敌人……】
【刚刚那不是我做的,我明明不想做出那种事情的,怎么会……】
【对不起……】
“啊……——!!!”
日上三竿。
希猛然地睁开瞳孔,剧烈地喘着粗气。整个身子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着,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景象一样。
“是梦……对……是梦……”
“什么嘛,又做了这个梦了啊……”
他惊魂未定地自言自语着,像是安慰自己似的拍打着胸脯。
打从在医院听说了之前的消息,他总是会时不时地梦到那样的场景——
自己手上握着雷元素凝成的尖枪,又或者是名为黎明的短刃,在战场上与身为魔王的露西娅对峙着。
而下一秒,自己的武器忽然就刺进了对方的身子里面。就连想要用理智去阻止都已经来不及。
勇者打败了魔王。
可是,他感受不到半分喜悦。
心中只有亲手杀死了心爱之人所产生的痛楚。
如撕心裂肺般令人窒息。
“明明这几天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那么频繁了,是昨天和诺拉聊得太晚了吗?”
窗外响起了冬日里极为少见的鸟叫声,伴随着那略微显得有些刺眼的阳光,莫名地令人觉得烦躁。
明明是充满治愈感的一幅画面,希却总觉得这份安宁就像是在嘲讽他似的——
“可不能被梦影响了一天的心情啊。”
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希如此告诉自己。
在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了些之后,他掀开了不知何时盖到自己身上的薄毯,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当中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如往常那样朝着楼下走去。
至少,拖鞋踩在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安——
“希!”
第一个冲他打起了招呼的是诺里斯。
“诺里斯,早啊——”
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大厅里面,这才忽然发现沙发上多了三副熟悉的面孔。
“普瓦里尔,塞西莉亚小姐,还有……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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