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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漫漫,雪色潇潇。
马车木厢的顶用一层布蒙着,布上面又堆了些许的稻草,以免雪花从车顶漏进厢中。饶是如此,这些东西拦得住鸿毛般的大雪,却拦不住无形的寒流。
寒风从车门,从底部,从顶上,从各个地方渗透进来,似乎能将人的血液冻僵。
一个戴着棉帽的脑袋从车厢里面探出,打了个哆嗦,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看风景而已。
不过,这一成不变的景色又有什么好看的呢?他当然是感觉到了周围有些许不寻常的气息,这才探头想要一探究竟的。
道旁的树不论粗细,均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雪,似乎用力摇晃几下就能制造出一股小型的雪雾出来。林中没了平时偶尔能够听见的鸟叫声,就连平日活跃在森林主干道上捕食的狼群都没了踪影。地上有的地方是积雪,有的地方是刚刚凝结不久的冰。如果马车的车轮从上面驶过,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然后留下一地碎开的冰碴。
冬天的雪,看起来很美,能将世界染成洁净无瑕的白色。但对于常年奔波在外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令人巴不得下一秒就能够结束的季节。
忽然,车队的前排停了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喧闹声。整个车队也因此停在了林间的覆雪小路上。拉车的马似乎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情形,无聊地用蹄掌刨着路面,温热的鼻息从脸前呼出。胆子大的人从车厢里面跳下来透气,胆子小的就在车厢里面听着,或者伸出头去看上一两眼。
希是前者。
他一边跳下了车,一边本能地将手摸向腰间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短刀早已经落在了露西娅那里。
于是,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向前走去。
现在是他从奥冈尼尔离开的第十天——
直到昨天,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接着天上下起了大雪,他才恍然意识到,十一月份已经到来。
凛冬已至。
于是,他花上几枚金币,搭上了一辆通往王都的商车。王国的通缉令尚未对他解除,所以他只打算搭乘一段路程的顺风车,在半路离开就好。
大雪或许并不能洗刷人心中的沉闷,但能够使人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并不会因为自己而变得缓慢,从而振作起来,踏上新的旅途。
在这几天,希逐渐地开始怀念起了自己成为「勇者」以前的生活。那时的日子十分简单,每日在任务的目标地点,冒险者工会和家中来回奔波,过着近乎三点一线般的生活。
虽然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的话,他还是会走上与现在相同的道路。但现在,他确实想要稍微回忆一下曾经的时光——
回忆一下那种单纯地沉浸在冒险的旅途当中,去探索这个世界的未知之处,在每一处留下都自己足迹的感觉。而不是每天都在因为王国,魔王这些复杂的事情而伤脑筋。
至于「星显之石」……
就交给王国的那些人去伤脑筋吧。
毕竟就算是他,也是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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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往日你们收取的过路费都是两百金币,没错吧?”
希刚刚走到了前排,就看见一名穿着羊绒马甲,瘦高身材的男子在与几名大汉对峙着。
“少废话,这死天气都冷成这样了,我们哥几个不得多收你点怎么行?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五百,赶紧拿出来!”
那其中一名披着貂皮的大汉朝着男子扬了扬手上的刀恐吓道。
男子皱了皱眉,脸上一阵不悦,却还是落下了一句:“明白了,我回去拿”就回到了他的车厢里面开始翻找。
他当然可以花上一些钱去雇佣城里面的冒险者来作为商队的护卫随行,但想要多雇下几名冒险者所需要花费的同样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也曾经带着出口恶气的想法直接雇了四名冒险者跟他们一起行动。结果那群劫匪打起来专门找机会对着商车上的货物下手,随便一把火烧上去损失的货物都称得上天价。寻常冒险者早已经习惯了用躲闪来应付敌人的攻击,就算想拦也是有心无力。
这些劫匪也十分聪明。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所以从不杀人,就算起了冲突顶多只是将人砍伤再毁掉车上的物资。如果老老实实的交了钱,那就相安无事,绝不会因贪婪而改变主意。
……这几个人是新来的吗?
已经将钱袋从车厢里面取出来的男子默默地打量着。
的确,这些都是他未曾见过的面孔。作为商人,对于常打交道的人物过目不忘是最基本的本领之一,但他确实对眼前这几名大汉没有任何印象。
如果是新入伙的劫匪的话,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五百金币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不是什么小数目,但相较于车上的那些货物来说却连九牛一毛都难以称上,所以他无心计较这多出来的三百金币,只打算尽快交钱应付过去。
然而,生活中总会有意外出现——
“等等,大哥。这几个人是谁啊?”
希故作亲昵地用亲兄弟间的语气与男子喊着一边走近,站在了男子的身边。在用身体阻挡住了那几名劫匪的视线之后将一只手收在自己的怀里,指尖亮起了一抹电弧。
同时,他向男子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
如果需要,他可以直接将这几名劫匪赶走,甚至让他们直接变成尸体。以他的实力来说,这不过是吹吹灰般的小事。
只是他也听出来了这里面似乎有着一些他不了解的门道,这才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男子。
对方冲他隐晦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谢了一句,拿着那一袋钱走上了前去。
见此,希也只好耸了耸肩,看着那几名劫匪拿到了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道旁的树林中继续等待猎物上门。
除了几名被略微吓到的随行旅客以外,大多数车上的人似乎都已经对此司空见惯了。他们很快地回到车厢里面去,商队也再次启动。
茫茫大雪之中,这支队伍又开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