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饭吗?那……好吧，那就这么吃吧。”吴妄夹了一口炒蛋，送进嘴里。
“好吃嘛？”潘多拉发出期盼的声音。
“好吃。”吴妄回答。
“那，阿妄，吃青菜。”潘多拉挑了一根大的青菜放到吴妄的碗里。
吴妄犹豫了一下，吃了下去。
“好吃嘛？”潘多拉再问。
“好吃。”吴妄再答。
“是嘛，那阿妄再试试锅里的这些……”潘多拉用勺子将砂锅里的混合物舀出一勺，想送到吴妄碗里。
“诶诶诶……”吴妄连忙用筷子较上的部分抵住勺子柄，然后对她说:“做了这么多东西，你也吃呀。我想吃会自己夹的。”
“好，我也吃。”潘多拉顺从地放下勺子，夹了一勺炒蛋。
刚送进嘴里，潘多拉的表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她扭过头将炒蛋吐出，用纸包好丢进了垃圾桶。
吴妄微笑着看向潘多拉。
潘多拉在吴妄的注视下又把筷子伸向了那盘上海青。
这次，她很警惕，先是闻了闻，然后再放进了嘴里。在嘴里的部分，她也没有全吃，而是很小心地用牙齿撕下了一小点不多的菜叶子。
潘多拉一阵沉默，随后终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哇！这蛋这么咸，这菜这么甜。阿妄你是怎么吃下去?。”她哭丧着脸。
“所以你准备往我碗里送那一大勺不明物体的时候，我阻止了你。”吴妄还是保持微笑，接着说:“你做饭，我很感动。有心是有心，不过不好意思，这些食物不是很合我的胃口。”
这种说辞算轻的了，应该说是不符合人类。虽不至于如黑暗料理那般反人类，但如此重咸重甜的口味，的确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吃一口两口已经了不起了。
“阿妄，我们点外卖吧……”潘多拉很受挫，也很难过。
吴妄再度翻了翻砂锅里的东西，说了一声好，接着又对潘多拉说道:“你平时，不做饭的吗？”
“唔……几乎不做的，其实我喝血就可以了，所以这些平常的食物我是可吃可不吃的。如果要吃的话，就跑到外面去买，或者点外卖。我很少吃，但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哦，我也……我也会馋嘛。”
吸血种也会吃东西，也会有嘴馋的时候啊。而且，馋就馋呗，还要加个有时候来修饰来强调，真是……欲盖弥彰。
吴妄笑了笑，随后将勺子放下，继续对她说着。
“你这蛋和青菜外观看起来到还是正常。但这一锅大杂烩，看起来就不对劲……这些，你是从哪学的?”
“炒蛋和青菜是我以前在网上学的，因为简单，我就记住了……不过网上说一勺盐、适量的糖，我就不知道一勺、适量是多少了。”潘多拉想了一会，接着说:“这一锅东西……我看电视和网上，你们不是有一种吃法，叫做火锅吗？我就……”
她这是想做火锅啊……
吴妄无奈地摇摇头。
“火锅不是这样子的，而且热天一般是不吃火锅的。还有啊，吃饭呢，是有主食的。南北不一样，在我们南方呢，一般是吃米饭。”
“喔……我记住了。”潘多拉低着头掏出手机，递给吴妄。“阿妄你想吃什么，你点吧。”
“你呢？你没有想吃的吗？”吴妄问道。
“我都可以的。我觉得外卖上的东西味道都还可以，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也比我小时候吃的好吃多了。
这一句话，潘多拉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嘀咕着。
“要不要给你点一杯嵌了柠檬片、放了冰块还打过气泡的血?”吴妄开着玩笑。
“阿妄！”
“我点好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你也选一些。等会儿钱我一起给你。”吴妄从玩笑话中脱离，说回了当前。
“你帮我点吧，我和你吃一样的就好了。”潘多拉没有说钱的事。
“那好吧。”吴妄又低头开始操作起了手机。“对了，说到血。你平时怎么办？也喝血袋吗？”
“是的，也是血袋。但是现在血袋变得比以前难买了，医院管控的越来越严，不好买了呀。现在买，我都要额外交一笔钱用作贿赂，好难喏。然后，我又要攒钱，就……就只能住这里咯。”潘多拉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踢了两下腿，双手在沙发上拍了拍。
如果内容不是有关于血的话，吴妄觉得潘多拉现在的动作倒真像个小孩子。
点完了东西吴妄，放下了手机，将其放在桌子上，然后继续朝潘多拉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不攒钱送礼物了吗？”
“嗯……不攒了，不攒了嘛。但我说的是更早的时候的事，是我租这套房子那会儿。”
“你之前就想着攒钱买礼物?”
“是呀，阿妄，你之前的生日我都没有送，不过这次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我是要送成人礼的。本来嘛，我是想偷偷摸摸送给你的，我也不让你知道是我送的。后来因为陆巧巧，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了。也正好，我可以亲手交给你了。”
“亲手交给我?你还想着送啊？”吴妄听出端倪，皱着眉。
“不想了，不想了。”潘多拉连忙摆手。
“真的?”吴妄狐疑。
“真的！”潘多拉使劲点头。
才怪！我就是要送。
吴妄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想起，刚刚话里面提起的陆巧巧，对于潘多拉先前的一些疑惑，又涌上了心头。
也是，自己今天来，不也有她想跟自己交代清楚一些事，这个目的吗？
“你为什么就偷偷看着我?陆巧巧，她……想害我，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出现呢？啊……抱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不理解，想问问。”
“没关系的，阿妄。我知道你没有怪我。你，心很好。就算你真的怪我，也没事的。我愿意承受。”潘多拉先向吴妄的抱歉做出了回答。
她的回答让吴妄又有些心酸。
好好的，干嘛总说些可怜兮兮的话……
潘多拉接着说:“一开始我不出现，是因为我觉得看着你生活，你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能待在你的周围，静静地守着你。我就已经满足了，我不敢贸然踏入你的生活，直到，陆巧巧的出现。刚开始我就知道她是吸血种，但吸血种，阿妄，这个世界上、你的身边，一直都是存在的，我也没有多疑。我以为她也是老老实实的那种，以至于她和你谈恋爱，我虽然不好过，但我也不敢打扰你的生活。后来，我发现，她一直和某人背地里有着联络。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坏，是她脚踏两条船。我很生气，阿妄这么好，她还敢对不起你。我就顺藤摸瓜找了下去，才发现，那个人是奥古斯都，才发现，他们是想害你，但我不知道计划具体是怎么样的。陆巧巧每次联系都很小心，奥古斯都也藏的很深，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知道陆巧巧一直联系的是他。等我发现这个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前了。另外，陆巧巧急着拉你去江大这个地方，我推测奥古斯都就是在杭城，在江大——或者江大附近。这样，你志愿填写江大，他们就能引诱你去他们那。阿妄，我本来是想自己暗地里解决这个事情的，但今天陆巧巧再度和你提起了江大的事，我怕我慢了，我怕他们已经准备行动了，于是，就给你留了字条，可你没有信，我很急，所以，我就露面了。”
“我明白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不论是十二年前，还是现在。但我还是有一些疑惑，为什么奥古斯都要大费周章地通过陆巧巧拉我去他那儿?他自己不能出手吗？而是选择让陆巧巧骗我三年引诱我去?陆巧巧也早就可以强行带我去，可是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软的、更加费劲的方式?”潘多拉所说的话，吴妄听得心中的后怕频起，也听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阿妄，有些事，我暂时也不知道。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不是全部的时候都是醒着的状态，我会累，我也会躲起来休眠。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抱歉，阿妄，是我没用……”潘多拉耷拉着眼睑，带着明显的自责和沮丧。
“别这么说你自己。你为我做得足够多了，做得也已经很好了。”吴妄语气轻柔，安慰着潘多拉。
“阿妄。你……你很理解我……”
潘多拉将身子扑进吴妄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前。
吴妄没有抵抗。
她没洗澡，不说身上多香多好闻——毕竟她的身上还混杂着各种食材奇奇怪怪的味道，但至少……不臭吧。而且，嗯……抱着也很舒服啊……软软的。
吴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这个。
随后，他才思考，为什么自己开始慢慢地不抗拒她的这些行为了——先前的牵手也是这样。
明明只经历了半天的时间，从愤怒与恐惧再到现在这种任她动的状态，这种转变自己却感觉是那么得顺理成章——嗯……这是一种不太自然、不太正常的顺理成章。
似乎俩人认识了不止这么点时间?吴妄觉得，就好像是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但原先是很要好的两个什么人，刚开始，其中一人没认出对方来，但认出来之后，便恢复了以前打打闹闹的模样，没有隔阂。
对潘多拉，吴妄就是这种感觉。先前的愤怒与恐惧都是没相认时产生的正常情绪，现在，自己好像已经恢复了对她该有的感觉。
嗯?自己对她该有的感觉?
是像现在这样，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对自己坦露情感吗？是她说喜欢自己吗？是她身体与自己接触时的不抗拒吗？是看着她在夕阳下，自己的心绪就被她填满吗？
自己对她该有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难道真的是她说的什么宿命论影响了自己的心智?可我明明不信的呀……
潘多拉在吴妄的怀里待了一会，情绪也好了起来，就好像吴妄就是她心灵的安慰；也可能，是她摧毁自己伤口的次数太多了，已经知晓并习惯了如何快速走出难过。
潘多拉抬起头，看向吴妄此刻复杂的脸，对他说:“怎么了？阿妄，你今天接收的信息是挺多的，我知道你需要思考。但你有疑问可以说出来呀，不要憋着嘛。我可以帮你一起想，我知道的也能告诉你呀。”
吴妄感受到下巴有说话时带出的气打在上面，痒痒的，便低下头去。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独独对我这样，为什么会一直守着我。而且我感觉，我们……好像……认识的时间，比现在要久……”吴妄说着说着，感觉到了一丝恍惚，似如隔世，仿佛有一股模糊却又真实存在的信念透彻了自己千年。
嗐……什么千年，自己不就二九年华吗，十八虚岁罢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吴妄心中摇摇头。
听到这些话，潘多拉心中先是猛然一喜，但她没有流露出来，而是很快地将这份心情沉淀至底，说了一句俏皮但是又故意答非所问的话。
“认识了不止这么久?阿妄你是终于发现我的美丽了吗？用这种老土的方法向我搭讪?我可是有上网的哦，我知道这些土味情话的。而且阿妄你不用说这些的，我本来就——”
“不是搭讪。”吴妄还是正经脸。
“那……阿妄你没发现我惊人的美貌吗？”话题依旧是在跑偏着。
“一直都有发现。”虽然你说的是对的，但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唔，那阿妄你喜欢我吗？”话题在错误的跑道上撒腿疯跑。
“不讨厌。”
“那——”
吴妄摇了摇头，打断了潘多拉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这一行为，轻声地对她说:“你不是说，我有疑问就问你吗?怎么反过来变成你问我啦?我说的，你还没有回答呢。”
“啊……”潘多拉不敢看吴妄了，单单将头再度埋入吴妄怀里蹭了蹭。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
“阿妄。”潘多拉小声叫着吴妄。
“嗯?”
“我一直都很信任阿妄你……那你，信任我吗？”
“我也信你。”吴妄想了想，还是给出了回答。
“好，阿妄，你信我……真的，我巴不得什么都和你说、什么都愿意托付给你，连我自己的身子也是。”
“你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身子不身子……或者这方面类似的。你老是这样对我，我真顶不住，我还没到十八岁。”吴妄强迫自己定住风波。
“啊？意思是阿妄十八岁之后愿意拿下我吗？那也快了呀。”潘多拉从带有点悲伤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你先把之前的话说完。”吴妄无奈，这是她故意曲解吗？还有她怎么情绪这么无常……
“好，我接着说。阿妄，我巴不得什么都托付给你。但是，有些事……不行，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我怕你没有准备好。阿妄，等时候到了，我再和你说，好吗？至少——至少等你高考之后吧，我不想影响你高考时的心境。对你来说，高考还是很重要的吧。阿妄你说，你是相信我的，对吗？”潘多拉又陷入了若有若无的伤感之中。
“好……”吴妄不知道原因，但不好多说什么，也更不愿意看见一个女孩在自己眼前沉沦。
她轻轻拍着潘多拉的背，思索了一会，开口回到了之前所说的血的话题——这种时候，就该另辟蹊径，死磕着人家不想说的话题不放，那肯定是非蠢既坏。
“潘多拉。”
“我在听，阿妄。”
“你之前说血袋难买，那你买的血袋呢?我没有看到，你放哪了吗？噢，也对，这种东西，应该会放在某一个地方统一收好吧。”
“我的卧室里有一个恒温冰箱，温度大概三四度左右，血袋平时就存放在里面。我大概……唔……三天喝一次。”潘多拉配合着吴妄转移话题。
“三天一次?你这么贪嘴?你之前不是说那位小卖铺老板一个月才一次吗？”
“阿妄，那说的是一个月买一次，我是三天喝一次。”
“好吧。”
然后就是小几分钟的沉默，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先前的话题还是转得太过强硬了。
过了一会，潘多拉从吴妄怀里钻出，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四肢，对他说:“阿妄，我先去洗澡了。如果等会儿外卖来了，就麻烦你去开门拿一下啦。”
“好。”吴妄点点头。
“如果你觉得无聊了，你可以看看电视……然后我房间也有电脑，是笔记本。在左边的床头柜上。密码是统一的，你的生日。”
“知道啦。”吴妄轻声应着，目送潘多拉走进浴室，然后打开了电视机。
吴妄现在其实并不是很想看电视，他没什么兴趣看节目，只是他有点想睡觉了。
今天白天长时间且剧烈的跑动让他觉得很劳累，而且现在的时间也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对吴妄来说，已经是比较晚了，这和他平时的休息时间也不一样，平日里他晚上做题目顶多到十二点就睡了。
所以，现在他困了。
而当潘多拉进入浴室之后，客厅就剩下吴妄一个人，没有人陪他说话，那种空虚的感觉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转化为了睡意。
除了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此刻的吴妄需要有点额外的响声来陪陪自己。
吴妄按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着台，深夜的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很多都是重播来又重播去的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的电视剧。
吴妄决定索性随便选个频道。
遥控器一按，是动画频道。现在，频道里现在正在播的节目也很蠢，但吴妄也懒得再换台了。
算了，就这个吧，有声音闹腾一点就行了。
吴妄这般想着，便看向了电视节目，以求让自己精神一点。
电视里讲述的一只狗熊和一只小白兔那老掉牙的搞笑故事:狗熊和兔子在草里一起拉便便。完毕之后，狗熊问，兔兔啊兔兔，你怕脏吗？兔子说不怕。狗熊又问，兔兔啊兔兔，你会掉毛吗？兔子说不会。于是狗熊就用兔子擦起了屁股。第二天，狗熊又在拉便便，对着身旁的松鼠说，鼠鼠啊鼠鼠，你怕脏、会掉毛吗？松鼠都说不会。然后狗熊就拿松鼠擦屁股了。这时，画面里的松鼠眼睛亮起，对着镜头邪魅一笑，说，我是昨天的小白兔。
哈哈，真……真无聊。
难怪是选择深夜档播出，这要是人多的时间段播出这种鬼东西，那还不得暴死?
吴妄打了个哈欠，转眼去看了看电子万年历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自己看这个宛如智障的电视节目已经四十多分钟了，那……
怎么潘多拉还没出来?
怎么外卖还没有到？
就在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洗完了?女孩子洗澡可真是慢啊……吴妄再度打了个哈欠。
咚。
是敲门声。
吴妄的哈欠打到一半，便被敲门声打断。
嗯?是外卖到了吗？终于到了吗？好慢啊。而且，潘多拉住的屋子明明有门铃的啊，自己之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大一个门铃，外卖员是没注意到吗？
吴妄站起身来，准备去开门，边走边回头看向浴室的方向——你啊你，这时间掐的可真准，刚洗澡完就有饭吃。
当吴妄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面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的外卖员和平常的有点不太一样。
今天的外卖员没有提前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在门外吆喝着外卖到了。
吴妄心中纳闷，将手从门把手上拿回，人靠在了门上，想透过猫眼去瞧瞧。
楼道很黑，走廊的声控灯并没有亮起。吴妄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个身着黄色制服、头戴黄色头盔的的人影，此刻正对着房子的门的方向。
吴妄放下心来，应该是送外卖的来了。
这小哥还挺贴心的啊，知道现在是大晚上，所以走路静悄悄的，以免打扰人家。瞧瞧这走路走得，连声控灯都没有亮起，多小心呐；而且他还不打电话，知道深夜打电话会扰民，这样不好。
这小哥的服务态度真棒，唯一的缺点就是送餐的速度也太慢了点吧?手机上明明显示二十分钟就送达的呀。算了，人家大半夜送餐也不容易，等会给他个好评吧。
不过，好像刚刚没看到他手里有拿外卖？
算了，先开门吧，可能外卖在自己的视线死角里面。
吴妄将手再度搭在了门把手上，就在他准备开门之时，浴室里突然传来咯吱的一声极为尖锐的响动。
那声音，远远地盖住了电视，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异常响亮与刺耳——像是什么金属之类的东西被扭断了?
吴妄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浴室的方向。
紧接着，又是“嘭”地一声巨响，吴妄被连着吓了第二跳。
浴室的门，直接躺在了地上，裂成了不规则大小的两块——是潘多拉从浴室里面踹开了门。
热气和水珠从浴室破开的门里面四散开来，潘多拉就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只围了一件白色的浴巾，金发湿漉漉地耷拉在肩膀两侧，还淌着水。并且她此刻仍旧保持着高抬腿踢开门的动作，不过有雾蒙蒙的水汽挡着，具体的风光倒也看不真切。
但最让吴妄在意的，是潘多拉的眸子，此刻透过雾气依然浓艳地亮着红光。
这是……怎么了?
吴妄还注意到，潘多拉除了抓着浴巾以防止其掉落的左手之外，她的右手还抓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铁管。
结合到刚刚尖锐与刺耳的声响，和眼前浴室墙壁上喷涌的水流，吴妄知道，这根铁管是刚刚潘多拉从浴室里大力撕拧下来的。
“阿妄！不要开门！”
潘多拉用铁管破裂呈尖端的那一头指着吴妄身后的门，走出浴室缭绕的热气，并警告着吴妄。高声说话时，口中的獠牙毕显。
已经……晚了。
吴妄原本压在门把手上的手，因两次受到了惊吓而下意识地用力下压。门，已经被打开了，此刻只是虚掩着。
“门……门……我不小心，开了……已经开了。”吴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潘多拉此刻的样子，他也没来由地跟着慌乱了起来。
门外是什么?
“阿妄，退后！到我身边来！”潘多拉朝吴妄喊着。
吴妄的第一反应，是连忙把门重新锁上。但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用力，门却怎么也关不上，纹丝不动，就是回不到与门槛对齐的位置。
好像外面有东西在抵着门。
“阿妄，快过来！”潘多拉再次催促。
吴妄见关不上门，知道事情不妙，连忙跑到了潘多拉的身边，期间，两人对视了一眼。
潘多拉的红眸一直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妖冶的美，那种目光，好像能摄人心魄。但每每出现之时，吴妄都知道不会有好事发生。
此刻，潘多拉依旧是紧盯着门的位置，右手拿着铁管对着门，左手横在吴妄身前，将吴妄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了他。
眼看着没有手抓着的浴巾就要滑落，吴妄连忙替潘多拉把住浴巾，将其维持住。
潘多拉刚洗完澡，身上散发出来的带着热气的馨香，让吴妄有着些许的头晕；背上那大片衤果露出来的白花花、明晃晃的肌肤，也让吴妄产生了不可避免的炫目。
但他并没有心思去贪恋这些，仅仅只是瞥了一眼潘多拉此刻的惊鸿之姿后，他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那扇虚掩着的门上。
吴妄不知道那扇门后面，有什么东西。他只觉得，那一扇薄薄的铁门，却好像不仅仅是一扇铁门，它此刻隔开的，不是那几厘米，而是更遥远的距离。
那是危险与安全的分界线。
先前透过猫眼看到的那个穿黄色衣服的人，难道不是外卖员吗？吴妄有些害怕。
“滚出来！”潘多拉意乌叱嗟。
吴妄此刻神经绷死，精神高度紧张。因为他看到，在潘多拉对着门的方向怒斥完之后，那扇虚掩着的门，便从外面往里推开了。
门外站着的，就是一个外卖员，一个黄色制服黄色头盔的外卖员，样子和吴妄在猫眼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只是，现在有了灯光，吴妄看的更清楚了。
外卖员的身体，动的幅度不太自然，好像使不上力气，就像个没有支撑物的布娃娃。他的脸上，也大片地凹陷了下去，两只瞪圆的眼睛便显得格外突出。而在他的脖子处，有两个血洞。
紧接着，吴妄还发现，眼前的这位外卖员，他的脚，是离地的，是悬空的，只有脚尖偶尔晃动的时候会剐蹭到地面。
而外卖员悬空的脚的背后，还有着，另外一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