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顿时惊醒过来。
他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潘多拉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对着自己发笑。
潘多拉的一缕金发从耳后向前延伸,而头发的终点,正是吴妄的嘴巴。
吴妄心里一坠,嘴巴因震惊而张大,头发从口内掉出。
“啊……”
于是,他缓过神来之后,连忙道歉。
“阿妄梦到什么好吃的了?”潘多拉还是笑着。
吴妄以为她在和自己打趣,便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很愿意回答,只是起身从床头柜抽了一张纸巾,去擦潘多拉那一截被濡湿的金发。
“现在几点了?”吴妄边擦边心虚地转移话题。
这吃头发算个什么事啊。
怪蠢怪奇葩的。
“我出门的时候,是十一点四十二,现在,我估计十二点多了吧。嗯……我看看,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吗?”吴妄有点惊讶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潘多拉点了点头:“是呀,你睡得很沉,是昨天太累了吧。”
“应该是这样的。你说,你出门了?是去干嘛了?”
“去给你买饭吃呀,阿妄。但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还在睡,我也不好意思叫醒你,喊你吃饭。于是我就重新钻进被窝里看你睡觉咯,准备等你自然醒。看了一段时间吧,你就抓起我的头发,一把塞进了嘴里。我猜你可能是饿了哈哈哈哈,做梦都梦到在吃东西。而且饭在空调间放了这么久——虽然我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但还是都快冷了,我就叫醒你,提醒你该吃饭啦。”
潘多拉只说了买饭的事,并没有说明自己在不弄醒吴妄的前提下,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脑袋从箍地那么紧的手里抽出来。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个东西,放在椅子上了,阿妄你等会可以换上。”潘多拉冲着椅子努了努嘴。
“买饭吗?我确实是有点饿了。昨天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吴妄看见了一旁的桌子上放着打包好的饭菜,点了点头,然后顺着潘多拉说的方向再看去。
他看到了椅子上放着两条没拆包装的不同颜色的男式内裤。
吴妄脸一红,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所以阿妄到底梦见了什么呀?是吃面条吗?”潘多拉笑得更厉害了,她还是好奇吴妄做的什么梦。
接着,潘多拉看了看自己肩膀的金发,抓起一缕,在吴妄面前晃来晃去。
讨厌……
吴妄将视线移开,这次,做了回答。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是面条……是我梦见了起始皇让徐郡找长生不老药,然后找到了,但被我偷吃了一颗。只是,没想到醒来一看,是你的头发……”
潘多拉一愣,没笑了,招摇着头发的手,也停了。
但吴妄此时的眼光在其他地方乱瞟,没有注意到潘多拉此刻不自然的停顿。
“那个……阿妄你现在这么饿,快起床洗漱一下吃饭吧。等会真的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好。”吴妄正窘着,听到这话立马起床,拿走了椅子上的东西,进入了洗手间。
潘多拉一个人在床上屈膝坐着,绕着那撮刚刚被吴妄塞进嘴里的头发,脑内萦绕起种种,心中若有所思。
她就这样自顾自想着,直到吴妄完事出来。
“还坐在床上干嘛呢,你也来吃饭了。”吴妄从卫生间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他将包装扔进了垃圾桶,并坐在了椅子上,准备开饭。
“来啦。”潘多拉收敛心绪,不再有所想,应答了一声,也起身过去吃饭。
菜不是什么多高级的菜,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一碗胡萝卜炒肉,一只撒了黑芝麻的红烧乌鸡,一盘清炒猪肝,还有两盅菠菜鸡蛋瓦罐汤,里面飘着红枸杞。
这些菜,好像含铁量挺丰富的。
都是补血的。
嗯……补血的。
吴妄先把其中一盅汤端给潘多拉,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份,用勺子舀了一口。
有点凉了,不过味道还可以。
潘多拉并没有喝汤,而是伸手夹了了一只鸡腿。
鸡肉炖的不柴,很软,不用费多大的力就能撕下来。
断截面那丝丝缕缕的白肉,让扯下来的过程显得很诱人。
吴妄的眼睛都看直了。
“饭前先喝一点汤,可以润喉。你也这么久没吃东西了,不要一上来就吃肉,伤胃。”虽然很馋,但吴妄还是觉得饭前应该先喝汤。
他放下勺子,口中念念有词,全然忘了吸血种和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关心吧。
吴妄话音刚落,却发现潘多拉不是夹给自己的,而是放到了他的碗里。
并且,在听到吴妄这么说之后,潘多拉点了点头,然后很仓促地喝了一口汤。接着,她便立马放下勺子,又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放到了吴妄的碗里。
“那阿妄喝了汤之后,先吃点菜。”
“你也吃呀。”吴妄看着潘多拉还是老样子,一直夹菜给自己,有点无奈。但他也是知好的人,心中生有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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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妄很饿,吃了很多,见一碗不够吃,潘多拉便很贴心地拿出了额外准备的一份白米饭。
最终,打完牙祭的吴妄摸着肚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好撑啊。
在吴妄坐着的时候,潘多拉已经起身将垃圾打包好,丢掉了。随后,她也陪吴妄坐着。
“阿妄,吃饱了吗?”
“吃饱了,你呢?”
“我也吃饱了,那你有力气了吗?”
“恢复些了,怎么了吗?”
潘多拉闻言,神色一凛,认真问道:“办事吗?”
“办事?办什么事?”吴妄疑惑。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美人何故作此问?
但刚说出口,他就突然明白了这指的是什么。
是昨晚说的那句,自己一直都当是逗弄的玩笑话——等你睡醒了有体力了再折腾。
要来真的?
这便是饱暖之后,所生出的欲吗?
“不不不,白日不可宣淫。”吴妄连忙摇头,“而且时间不早了,要退房了。”
这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慌乱与认怂。
“好吧。”潘多拉一脸惋惜,但并不是真心怅惘。
因为,这虽然是吴妄找的借口,但潘多拉脑瓜子咕噜一转,悟出了另一层意思。
既是白日不可宣淫,那便逆向思考。晚上可以?
既是要退房了,那便换个角度。他这番话,是形势所迫,是因为要退房了,而不是不想。
二者都是客观上的阻力,只要不是主观拒绝就好。
若真一心想成事,障力也能因念动转为推力。凡事如此,只是得正果的时机不同罢了。
毕竟人活于世,便沾染上了七情六欲,并不能做到如那无色界天众生一般空无色身、色相。
只有佛才有这等正觉心。
以上说人话就是——还是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不是此刻。
面包总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那就慢慢来吧。潘多拉并不急于求成。
于是,她看了看时间,开口问道:“阿妄,一点二十了,现在退房去吗?然后,准备去买血袋。”
吴妄见潘多拉没有纠缠先前那让人心跳加快的话题,心中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起身和她一起收拾东西。
……
“阿妄,你再检查一下,有什么落下的吗?”临走前,潘多拉边戴墨镜和帽子边问。
“没有。”吴妄环顾房间。
“那好,走吧。”潘多拉带好了口罩,推着行李箱,准备走出房门。
“等一下!”吴妄叫住了潘多拉。
“嗯?怎么啦?”潘多拉回头望向吴妄。
吴妄将书包放下,然后走到椅子旁,把剩下的另一条内裤放进了书包里——差点忘了这个了。
此刻,吴妄的包里还塞着那块板砖。
潘多拉昨天下午替他清理书包的时候,也把砖头原封不动地塞了进去,他也一直没丢。
不过,现在也不是防潘多拉用的了,而是是防奥古斯都和他的手下。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有一个简陋的武器拿在手里,也是比赤手空拳要来得好的。
至少,心理上如此。
自古以来,手里有东西、有枪杆子,就安心些嘛。
奇怪,怎么感觉这种念头,似曾相识?
算了,这是人之常情,有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吧,无需多虑。
“你好粗心哦,阿妄。差点就把我送给你的,我的心意,给丢在这儿了呢。”潘多拉见吴妄折而复返,故作嗔怪。
“你不也没想起来吗?”
“那是我在考验你嘛。”
“我预判了你的考验,现在是我在考验你的考验。”吴妄一通胡言乱语。
潘多拉严遮着的脸看不到表情,她知那不争的道理,便也不反驳,只是语气很揶揄:“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