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阳,不能再多一会儿吗?”
“抱歉,钰轩…”
面对钰轩摇晃着自己手撒娇的模样,皓阳只能微笑,但是又恕难从命地拒绝道。
“已经和家里说好了的,这个时间点必须回去,和家人一起吃晚饭,这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你也知道的吧…钰轩。”
“嗯,知道是知道,可是……我…”
还想要更多的在一起,想要更加地深入——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
只是继续耗下去也不是个事,钰轩只能做出了打电话的手势,在皓阳面前晃了晃。
“那……晚上再用这个聊咯。”
“嗯,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尽量高兴地说再见,然后望着他的身影匆匆离去。
微笑送行——
这样普通的举动,钰轩此刻却感觉有些不自在,或者应该说是惆怅吧,望着皓阳离去的背影…
皓阳能够重新出现自然是好事。
但是,现在的钰轩要用怎样的心去面对晨莲呢?又要怎样去确认事实呢?
她有些手足无措。
不管平日再怎么坚强能耐也好,现在面对着这些情感的她,也只不过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而已,虽说这也是她弱小的一部分。
然而这弱小的一部分,要怎么去克服?
没有叶倾可以依赖,也没有晨莲在身边,家人又不想牵扯。
但是这也是钰轩自行做出的决定——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去克服,用自己的双手去抓住关键的命运。
这是最佳的选择!——她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就可以和叶倾分开行动,也不用牵涉到晨莲,让晨莲可以好好过上学校的生活,也可以让自己暂时地将晨莲“放下”,不用顾虑太多。
对,一切都是这么决定的。
犹豫……迷茫什么的……当然一刀两断!
就像将心思作用于力道上一样,力量过于充裕而无处可泄,导致钰轩紧握起拳头,然后将拴紧的力量一下子释放出来,就像平时那样…
结果…
“嘭!”
电灯杆发出了“滋滋”的电磁声,应声倒地,引来了周围人群的观望。
“刚刚那声音是什么?”
“你看!那个……倒了!”
……
糟糕糟糕!总之…快逃!
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的钰轩就正是走了上计。
飞速跨过公园里的一道道连携式栏杆,闪身越过马路,直到无人的小巷为止,钰轩才停下来喘上一口气。
一来就搞出了名堂。
钰轩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对情绪控制的懈怠。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
手撑着墙,猛烈地摇了摇头,钰轩才有些泄气地站了起来。
“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
“我回来了~”
“噢,皓阳回来啦,来,来吃饭吧。”
母亲正在将一盘一盘的饭菜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这是母亲亲手煮的,而不是酒店的高级豪华餐,与曾几何时的光景是那样的不同。
而那个经常因为事务而无法脱身的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厚实的书本。
“你也是!”
“好好,这就来,哎哟~”
面对母亲的严厉,父亲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像个老人一样发出“哎哟”的声音,站了起来。
一家人齐聚餐桌上,在沉静中动用着晚餐。
碗筷交互碰撞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母亲偶尔的送菜又是那样的温馨。
——这一切,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我可以…
“我真的……可以在这里吗?”
尽管这道自言自语的声音非常细碎,声音也轻如蚊子。
它依然敲碎了这片沉静。
“在说什么呢,这话我们不是说过了吗?”
母亲放下了碗筷,一手握住父亲的手,一手伸过了餐桌,握住了皓阳拿着筷子的右手。
将一家人连成一条线。
“你是我们的儿子,从你找到我们的那一刻,我们不是就说了吗?呐~皓阳。”
父母两深情地注视。
让皓阳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还有不争气的泪水,悄然涌出了他的眼眶。
待他注意到的时候,他埋下了头,不断擦拭着泪水,想要掩盖自己“逊色”的样子。
但是在父母的面前,他已然是感激涕流的孩子模样。
他真的很感激父母两人。
因为他们接纳了这样一个不凡的他。
即使他们知道他是另一个张皓阳,父母也依然接纳了他。
让一无所有的他重新回到了这个家,还给予了他家的温暖。
而他所能做的回报,就是做好父母的孩子。
——这样,大概就能扯平了吧……?
皓阳也不确定这么做是否真的好,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已经踏出这一步了!
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
他能做的只有向前进!
“嗯……谢谢你们。”
母亲也不知何时,眼睛泛上了泪珠,不禁抽涕了一下,又强忍着情绪说道。
“来……吃饭吧,不然饭菜要凉了。”
“吃吧吃吧。”父亲也附和道。
“嗯。”
泪水模糊了视界,含入口中的饭菜,有着湿湿的、泪水的酸味。
这是酸楚?
当意识与“酸楚”联线,展开联想的时候。
皓阳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浮现出了一个女孩的模样。
她含着泪,哀求自己的印象。
在他的意识里,竟是如此的清晰。
他快速咽下碗中所剩无几的饭菜,然后站了起来。
“皓阳?吃饱了吗?”
母亲也放下筷子,担忧地问道。
“嗯……对不起。”
紧接着“咔嚓”一声——轻拿轻放的关门声。
客厅内陷入了寂静。
一家人的聚餐马上就成为了两夫妻的时间。
父亲也放下了筷子,抓住了母亲的手。
“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你知道,我不能再失去儿子的。”
再度失去,她会真的崩溃的!——她的心里,她惊恐的表情在如此述说着。
丈夫当然也不想再看到妻子几乎伤痛到要成精神病患者的模样。
“来,先把今天的药吃了吧。”
他搀扶着妻子坐到沙发上,倒上开水,拿来抑制作用的药物的瓶子。
也不让妻子颤抖的双手去拿药,而是自己亲自将药放入了妻子的嘴中。
然后将热水放入一些凉水,降成温水。
再给妻子饮水服药。
自再见晨莲的那之后,夫妻两几乎每天重复着这样的过程。
也算是丈夫对妻子还有孩子的一些弥补吧。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远远不够。
他还是打心底里希望,一家人能够永远团聚在一起,能够幸幸福福地活下去。
不管将来遇上怎样的困难也好,都必须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