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倒是很庆幸一点，就是这次载我的是螭吻而不是诺林。
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没有人会注意到云端之后正有两只古龙在以将近三百码的速度飞行。
完全解放了古龙姿态的螭吻，竟然是一条体格大小不输诺林的应龙（注一），一对深色的羽翼遮天蔽日，身后的虬髯林立，在这样的状态下，螭吻丝毫不再掩饰她作为一个传奇生物的威压。
唔，不过硬要说的话，我其实更在意的，就是螭吻的飞行技术和诺林相比，可真是好太多了，加之螭吻身后的鬃毛还挺结实，我完全不用担心掉下去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种毛摸起来手感真是太棒了~！！温暖又柔软，丝滑又绵软。。。嘿嘿。
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高空的气温非常低的问题，但是好在螭吻似乎并不介意我把身子埋在她的虬髯之中，而且这可比棉被高档多了。仔细想来，平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螭吻的真身竟然是如此奇幻的存在。记得以前在老张的酒馆里面，翻过两三页的山海经（注二）。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有幸见到了山海经中的神兽本尊。
稀奇啊，真稀奇，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将脸埋在了螭吻的虬髯中。要是没有各种歌谣闹心的事情，真该找个机会狠狠地研究一下这只神兽！
“喂，这样很痒的。”耐不住我的几番折腾，螭吻抱怨道。“你应该不想像凯那样吧？”
“凯？谁管他啊？”
“说的也是。”螭吻认真地点了点头。“路程还有很远，乘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的力量对我们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
就这样，螭吻似乎默许我继续薅她背上的绒毛了。
不过嘛，要休息，恐怕没那么容易。倒不是说这趟航班有多颠簸，就是旁边这俩人，斯。。。
“哇！！！！——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凯艰难地保持着平衡，努力不从诺林光滑的龙背上滑落，“喂喂喂！你飞就飞，玩什么杂技喔喔！！————”
凯的惨叫不绝于耳，啊，我当然知道他此刻正在经历些什么，不过嘛，不知为何这样的惨叫听起来竟然有些悦耳呢。
伴随着凯的惨叫声，我们逐渐向着失乐园逼近。
王都中央城区繁华的灯光逐渐被我们抛在了身后，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我前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坐飞机，记得当初是跨省的狩猎行动，我的机票和行李还是老张帮忙操办的，那一次，我似乎是对妈妈撒了谎，告诉她说我们学校的团建，会有几天不会回来。
拜托了妈妈的束缚，记得那一晚上我兴奋的要死，虽然说坐飞机也只是去和其他猎人一起执行危险的猎杀行动，但这可是我头一次出远门。
那一次飞机还晚点了将近三个小时，起飞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但是我却怎么也不困，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窗外，盯着逐渐向我们远去的城市的灯光。（本来靠窗的位置是老张的，不过他似乎更喜欢宽敞一点的靠走廊的座位。）
啊，记忆中的景象似乎重叠了呢。
不过不一样的是，这次我可是去拯救，而不是猎杀。
等以后有机会了，就给莉莉讲一讲我们那个世界的故事吧。
在龙背上品味回忆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我们就看见了一座巨大的漆黑高塔，镇守在王都的边缘地带。高塔往后不远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就是平凡镇了吧。
“我们在这里降落，再往前可能会有教会的骑士和猎人看守。”螭吻说到，与此同时放缓了羽翼煽动的频率，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带着我们安全降落到了周围的一片树林中。
不过嘛，在落地的一瞬间。
“哇————”凯扶着树干吐了起来，唔，看样子他是真的不太好受。
“诺林，你是不是有点玩过头了。。。”看着凯的这副惨状，我不由得唏嘘。曾经的王下九剑首席，竟然被一个龙族小姑娘给折腾的死去活来。哈哈，太有意思了，如果有手机就好了，一定得把这副光景给拍下来。
“这是诺林，第三次飞行。”诺林挨着螭吻，一脸委屈的说到。“第二次，载的是利维坦，第一次。。。主人。。。很久以前了。。。”诺林的声音越来越小。
即使是向我这样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诺林又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于是我急忙转移话题。
“肠胃清理干净了吗？凯？”
“还，还行。。。吧，大概。”凯颤颤微微地扶着墙站了起来。这副嗅样看上去活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说回正事，从这里开始，我们得格外小心了。教会的猎人，已经邻近的小镇，你肯定已经猜出来了吧？平凡镇。”
“幸好这个失乐园和平凡镇挨在一起的，倒是省去了我不少时间呢。”我抬头望向失乐园，这座黑色的巨大高塔直耸耸地插入云端，一眼望不到头，像这种巨大的黑色物体，光是伫立在那里，便给人了无穷的压迫感，除了我们藏身的这片树林，周围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座高塔伫立在这里也显得格外突兀。“说起来。。。平凡镇里面有个罪主，这件事情对于教会而言，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吧？既然教会在失乐园都有这么多人手，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派兵拿下平凡镇？”
“你要知道一点，其他的罪主可不都是像你和路西法这么好脾气的。”凯揉了揉脖子，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在你降临之前，教会就已经和其他几位罪主发生过遭遇战了。当然嘛，因为准备不充分，信息不准确。。。劳伦斯的面子可一点都没挂住。”
“怎么说？”
“损失惨重。死了很多人。”
“多半是你们咎由自取。”
“反正除了路西法以外，我可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们嗷，我先说明这一点。”凯摊了摊手说到。“不过，自从路西法被控制后，教会也不是没闲着的。”
说起路西法，我突然想到，第一次遭遇恶魔袭击，来者也说明过，自己正是路西法的眷属，但是当我和路西法本人交流过后，我才发现，照那小子的脾气，他不像是一个会主动伤害别人的人。。。除非另有隐情。
“啊，我知道，螭吻给我讲过那起袭击。”凯没等我开口就直接说了。“你肯定已经猜到了吧，教会在借刀杀人呢。”
“如果这是劳伦斯设计的局，我一点也不意外。”
“当然，毕竟你们罪主对于下位的恶魔来说，可是先天性具备神律同调的。”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只要控制了一个罪主，即使只是一具空壳，那也是绝佳的遥控器。”
“神律同调？”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词语。
“用你们那边的话来解释的话，就是血脉压制。一只在肥的橘猫，见到了老虎再怎么样也会害怕，对吧？而劳伦斯，正是在利用恶魔的恐惧。”
“他们用这种方式来定位我们罪主的准确位置？”
“没错，不过嘛，送上门来的恶魔大多都有去无回就是了。”凯摊了摊手说到，“这件事情不是我负责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也是我和教会决裂的原因之一。”
“你总算说了点人话。”
“另外就是龙鬃妖鲟。。。啊，他现在的名字叫歌利亚，对吧？我没想到曼登也在从中作梗，不过所幸歌利亚是个遵守约定的家伙，而曼登刚好抢在教会控制它之前签订了契约。”
“。。。对了，你所说的，利用恶魔的恐惧来控制恶魔，到底是一个什么原理？”
听到这个问题，凯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阴霾。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瞬间沉下来的声音似乎已经明示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们先像个办法混进高塔内吧。对了，你的眷属伤势如何了？”
话音未落，我的身后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歌利亚恢复了宽檐帽剑客的穿搭，而身旁的克拉肯则穿着一件痛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锁骨之下缠满了绷带。
“我不是让你躺着吗？”我皱了皱眉头，负责照顾克拉肯的歌利亚怎么也跟着跑出来了。
“尊主大人，不知道您是否能答应我们一个一己之私。”歌利亚毕恭毕敬地向我行了一个礼。
“这地方啊，有咱的‘老朋友’呢！”克拉肯咬牙切齿地捏着小粉拳，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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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应龙，中国古代神话形象之一，最早被发现记载与《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所谓应龙者，当为黄帝之功臣。亦为禹之功臣。”
应龙的形象一般与同时期流行的中国龙形象无二，只是多了一双羽翼。但据古籍应龙庚辰为黄色龙鳞，五彩羽翼，五爪。《广博物志》载：“角浪凹峭……龙之雄也；角靡浪平……龙之雌也”
当然了，螭吻是女生，自然也就是虬髯林立，或者说“角靡浪平”了。
注二，山海经，成书与战国末期至汉代初期的文献，最早记载于《史记·大宛传》中。山海经展示的是远古的文化，记录的是大荒时期的生活状况与人们的思想活动，勾勒出了上古时期的文明与文化状态，为后世提供了许多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