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这里可是意识空间，你们在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虽然很抱歉，但是有的东西我必须弄清楚，不仅仅是为了莉莉，也是为了我自己。”
不知道是哭晕还是被吓晕的克拉肯被我搂在怀里，而歌利亚坐在沙发对面与我对峙着。
“……但说无妨。这是我与曼登之间的契约。”
“契约？”
“是的。还记得当年教会倾泻大部分猎人的势力，来捕获你时，曼登也在场。”
“不可能，按时间上来算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小屁孩吧？”
“确实如此。不过我们恶魔一族并不在意对方的身份。我们在意的只是契约。我本来也会和克拉肯一样，但是曼登放了我。他与我签订了一份契约，至于契约的内容……尊主大人，希望您海涵，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对您与莉莉小姐的忠诚是绝对的。”
“我明白了……不过说起来，亨维克村应该在奥茨维涅公国的境内吧？那时的曼登也在那里吗？”
“奥克托斐罗世家确实是在近几年才来到波尔贡洲定居发展的。”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
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两位侍从没想到如今又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再一次地回到了我的身边。可是直到现在，我似乎还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些恶魔。它们在我的心中的印象依旧模糊，毕竟，作为一个有自我思考心智的人对于歌利亚与克拉肯的记忆也只有最近这几天的。
很明显，对于这样的我，无论是歌利亚还是克拉肯都是心有芥蒂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对于我的态度，更多的不仅仅是敬畏，还有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
目睹了天星坠落的歌利亚与克拉肯深知我并非这个世界原本的居民，而我如今来自世界另一头，也就是属于我自己的记忆重新觉醒。这些记忆对于它们来说，这些都是完全位置的事物。
“算了，我想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相处。那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利维坦。至于原来的名字……我忘记了。所以就叫我利维坦就好。”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信任。”
“你下去吧。别忘了现在守护莉莉才是你的职责。嗯？外面似乎有人来了，你去看看吧。”
“是。”
巨大的青色怪蛇消失在了忏悔室，取而代之的，是现实世界中莉莉的左手无名指出现了一枚不起眼的深绿色戒指。
现在忏悔室就只剩下我和克拉肯了。她枕在我的膝盖上睡得正酣。尽管脸上的泪痕依旧没有完全消失，不过看她的睡相至少现在没在做噩梦。
啊，说起来，梦境。
自从上次我吸收了那道自己的幻影后，我确实熟悉了些许掌握梦境的诀窍。不过这东西现在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火药一样，在室内可不敢随便用。不过只是单纯的拿来看一看别人的梦境，应该什么问题吧？
刚好眼前就有一个实验对象，就拿她试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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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的蒂亚戈向来少有惧怕黑暗的，可是她是个例外。
也许是因为出生较晚，诞生后没多久便遇见了玛嘉。她也因此早早的来到了岸边。
起初玛嘉惧怕她的长相。
狰狞的触手招来了许多的法术，将她打的遍体鳞伤。
但是她不想再回到黑暗的深海。她讨厌那里的黑暗。比起深海的幽邃与静谧，她更爱阳光，更爱听到更多的声音。可是岸边的来客不欢迎她。于是她用触手覆盖住自己的身体，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
蒂亚戈自己并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是玛嘉明白了。
恐惧。
再后来，玛嘉停止了攻击，接纳了这个来自深海的蒂亚戈。那天，逃亡的玛嘉们也明白了一点，并不是所有的恶魔都不会惧怕黑暗。
亨维克村建成之后，她一直在村庄附近徘徊。不过再后来没有人再来驱逐她，而是愿意将光线最亮的地方分给她。
神明的阳光透过阴云降下，照亮了海边的渔村。大海的雾气与阳光弥漫，在村庄周围泛起一片氤氲。她喜欢这样的天气。周围有声音，有光线。这比深海好多了。
“看上去你很开心。”有一个浅蓝色头发的玛嘉向她搭话。她制造出一个闪耀的光球，悬挂在她的头顶，看上去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开心？什么是开心？
“这是一种情绪哦，只要是会思考的生物，就都会有。”那名玛嘉向她说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开心，吃到了好吃的东西就会开心，遇到好天气也会开心……世界上有很多开心的事情哦。”
她不明白，但是她开始尝试去理解类似的事情。
那是一个篝火晚会，她第一次接受了玛嘉的邀请，进入村庄内部。化作类人的形态后，她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很大。看到村中有一大群人热情的迎接她时，她哇的一声被吓哭了。
“好啦好啦，大家又不是坏人啦。别哭啦。”依然是那个浅蓝色头发的玛嘉笑吟吟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
后来许多蒂亚戈和玛嘉聚集在一起，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里是多么的热闹。不同的生灵聚集在一起，分享着名为“开心”的情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开心。是这样吗？
她不清楚，但是不知不觉，眼泪又从她的眼睛里面掉下来了。
“你可这是个爱哭鬼。”蓝发玛嘉笑着擦干净了她的泪痕。
可是我明明很高兴的说。
“人类的情感可是很丰富的哦。”蓝发玛嘉将一块烤好的肉塞进了她的嘴里。“这个呀，可复杂了，比魔法要复杂好几百倍。以后有机会我还可以将更多的给你听。”
再后来，她从玛嘉那里学习到了许多在深海未曾见过的东西。
关于人类的喜怒哀乐，关于世界的美好与残酷。
她问那名蓝发玛嘉，既然知道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可是蓝发玛嘉告诉她，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世界接纳的。
这是一个被人类的神明所笼罩的世界。而她们是玛嘉，人类口中的魔女，自然也是被排挤的对象。
也许就在这里度过余生也不错。魔女说，至少有人能够在一起抱团取暖，她还认识了许多朋友，包括你在内。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这个魔女身边。
是啊，也许这样也不错。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逐渐忘记了自己是恶魔还是人类，只是觉得每天和这个奇妙的魔女呆在一起，很开心，很高兴。
后来魔女狩猎不期而至，而那名蓝色头发的玛嘉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她片刻不离地守在床前。
她开始感到惊慌，和手足无措。想尽一切办法，魔女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这是她才重新意识到一点。她是人类口中的恶魔，潜伏在深海则人而食的野兽。但是她不明白该如何救一个人。魔女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尽管每天魔女都会给她将各种各样的故事，可是魔女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
无奈之下，她趴在魔女身边又哭了出来。
“没关系啦，爱哭鬼……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才不是没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不高兴！你不好，我不高兴！
“你在担心我吗？哈哈……谢谢你哦。”
担心？担心又是什么意思？
…… ……
魔女不在言语，只是沉沉的睡去了。她望着沉睡的魔女，第一次自己拭干了脸颊上的眼泪。深深地再看了一眼，将魔女的被子盖好。她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你会没事的。我要让自己高兴起来，也要让你高兴起来。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几天后，亨维克村中的恶魔与女巫联手，海中的恶魔在魔女的协助下召唤了七位眷顾阴影的神明。在她见识过人间喜怒冷暖后，她开始畏惧眼前这个巨大的沉默神明。
因为眼前这个沉默的神明很像从前的自己。
她与另一个恶魔上前，来到神明的御座，向神明发起了自己的质疑。神明究竟庇护的是什么。
“连接”神明回答道。之后在不再言语，继续机械地庇护者恶魔与魔女生活着的亨维克村。
与此同时，一些奇异的感觉传达到了她的脑海中。关于魔女的分享，关于曾经共处的时光，这些东西很重要。
她很害怕，但是她知道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因为她想要拯救那个依然重病不起的魔女。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望着眼前这个沉默的神灵，她陷入了沉思。
恐惧。
曾经被遗忘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不过不是对黑暗那种简单的，原始的恐惧，而是对失去的恐惧。她害怕失去这个村庄。害怕如果魔女狩猎之后，村庄里的大家都死掉了会怎样……她不敢去想。她很害怕。
教会的势力逐渐向平静的渔村压进，扬言要斩杀潜伏其中的恶魔，为了人名除去祸害，其麾下精锐猎人的沾血刀锋直至潜伏于海中的罪主之一，利维坦。
啊，有办法了。
她望向这尊沉默的御座，以及之上沉默的神灵。这个不曾感受到情绪流动，甚至不曾见过使用恶魔权能的罪主，也许可以当作自己计划的牺牲品。
她向其他恶魔提议，带领罪主逃跑，哪里都行，总之远离亨维克村就行。
似乎其他恶魔同意了她的提议。
于是它们一起护送着这尊傀儡开始了迁徙。她依然很恐惧，很忐忑。是因为欺瞒之罪吗？也许吧。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引开教会，亨维克村还会平安无事吗？她的病会好起来吗？
好消息与坏消息同时传来，教会不仅仅追杀上来，船只上锋利的船桨与震荡弹将数不尽的恶魔炸成了肉泥。
就连曾经被誉为能够拯救恶魔的神灵，也被教会捕获，逐渐肢解。船上的人嘻嘻笑着，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满载而归的狩猎吧？
可是她呢？她欺骗了这些恶魔，甚至犯下弑神之罪。
那就……逃跑吧。
我想回家。回到亨维克村。
跑，不要停。回到亨维克村。只要回到那里就好了，只要回去，那个蓝色魔女的病就会好起来的吧？自己也可以重新享受温暖的光线与热闹的声音了。
只要掉眼泪了，一定就会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吧？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眼泪早已化作海洋中的一部分，也许是以为惊慌与愧疚，她夺命地在水中狂奔着，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越游越远，越游越深。
又是这样的黑暗，安静。
真讨厌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回到村庄呢？
不过这么安静，说明教会的猎人应该依旧走远了吧？也许等自己回到村庄的时候，她已经好起来了吧？这次我那也不去了，就像她说的那样，在这里度过余生，也不错。
噗嗤。
一根锋利的鱼叉依旧不顾洋流的阻拦射穿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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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擦拭着克拉肯脸上泪痕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当视线对在一起时，一丝复杂的眼神从她粉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但是随后就又避开了。
“怎么样，我的膝枕舒服吗？”
“老……老大……”
“睡舒服了就快起来，我腿都被你的脑袋压麻了。”我将这坨粉色小团子一把拎起来，伸了一个大懒腰。
转过头才发现，克拉肯盘着腿背对着我而坐。
“我有这么吓人吗？”我问她。
“我……我不知道。”
“好啦，高兴起来！”我模仿者梦中那个魔女的口气对她说到，用力揉了揉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情绪低落可是会影响工作效率的，我可不允许我的员工低效率完成我的任务！明白了吗？”
“是……”
“所以啊，为了让我的手下都恢复下自己的状态，我决定了！”
“欸。。。？”
“肘，咱们去宰曼登一顿好的！”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