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能够通过气息的感知判断敌人的强大与否,而剑士只需一次的较量也能够明白敌我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自己是绝对赢不了【浪人剑士】,这样的想法在谢丽尔心中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刚才的热情、冲动、干劲一下子烟消云散,留下来只有近似被支配的恐惧。
如果不是魔剑的能力,刚才的那一击自己便已经出局。
站在斗祭台的边缘,与浪人隔着最远的距离,谢丽尔却依然止不住地颤抖。
斗祭场内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场中途发生变故的战局。
浪人的获胜是毫无疑问,但他们对谢丽尔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仍然感到兴趣。
甚至,一部分人开始应援谢丽尔,但也只是起哄,因为他们做不到,看到和相似的谢丽尔,所以抱着中奖的心情而进行“声援”。
“那把风属性的魔剑,看起来挺稀有的。难道说,你是某个王族或者贵族的千金吗?”
浪人将刀随意地靠在肩膀上,露出毫无防备的姿势。
即便如此,只要是个过关的剑士都能够看的出来。虽然看似破绽百出,却无法下手,只会落得反杀的下场。
透过第一回合的交战,谢丽尔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冷静。
她没有回答浪人,只是盯着对方,伺机采取行动,转为后手进攻。
“不对,从你身上也并没有感知到那样的气息,真是个充满谜团的人。”
浪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没有人催促,没有人因为焦急而呐喊,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出招。
“你身后的那把剑恐怕是不输给手中的更厉害的魔剑吧?那样的话,就必须小心一些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武斗祭会被允许带入魔剑吗?明明是剑士之间的技艺切磋,魔剑什么的不是很多余吗?”
“不知道。”
谢丽尔的回应让浪人兴致提起许多,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道。
“真正的剑士是不依赖于身外之物,其铭刻在脑海中的剑术、久经锻炼的肉体和剑气,这就是剑士真正的本领。名剑、魔剑甚至圣剑,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弥补那些人的不足。简单来讲,只是为了逃避修炼而选择变强的较短途径而已。”
即使浪人以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大声宣讲他的看法,斗祭场内也没有人能够反驳。
想要否定他的话很简单,赢过他就可以了。但这种事情,在场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对浪人一番话最具有感触的应该是谢丽尔了。
她回想起赛前,安洁莉卡将苍翼交给自己时的画面。
因为安洁莉卡认为她可能会输,为了避免这个情况,所以才会给予谢丽尔魔剑。
但是,这也同时证明了,安洁莉卡还没有真正承认谢丽尔作为剑士的资格。
这是无可奈何的吧……
换作是一般人,此刻大概已经失去了战意。
但是,谢丽尔没有,肩负勇者的重任,以及安洁莉卡的期待。即便自己会输,会十分凄惨地输掉比赛,在第一场就被淘汰,但谢丽尔会勇敢地接受那个事实,像勇者一样,被打倒然后输掉。
仅仅动摇了几秒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
在看到谢丽尔眼中毫无迷茫的目光时,浪人轻笑了一声。
“那么,观众也差不多等的不耐烦了,让我们继续吧。”
浪人单手握刀,将刀尖对准谢丽尔,然后——
他消失了,正如字面意思一般,从谢丽尔的眼前消失了。
但是,他的气息依然能够被感知到,非常稀薄、仿佛融入了空气。
仅有一瞬间,浪人的气息暴涨,出现在谢丽尔的面前,站在非常近的距离。
接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已经从空中落下。
谢丽尔凭借近似生物的求生本能,再度利用魔剑向一侧跳去。
浪人的刀划过空中,陷进地板中。岩石的地板犹如蛋糕一样松软,被浪人的刀切开一条裂缝。“躲开了,那么——”
浪人转向谢丽尔,随性挥出一刀,凛冽的剑气划破空气,朝谢丽尔急速飞去。
“风卷。”
利用苍翼的能力,谢丽尔在面前制造出一面透明的风魔之壁。任何物体闯入其中都会被疾驰的风所切开、撕裂。然而,浪人的斩击却无视般轻易地将魔法构成的防御切开,最后重重地落在谢丽尔的剑上。
受到强烈的冲击,谢丽尔被击飞。在空中,她利用风调整姿势,以站立的姿态安稳落下,这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然而,就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浪人已经绕道谢丽尔落下位置的后方。
他站在那里,如同等待的捕食者,细长的刀刃散发着寒冷的金属光芒。即使没有身处其中,看到那个的剑士们却感到后辈一阵凉意,仿佛自己正被盯上了一般。
从空中正在下落的谢丽尔也看到了伺机等待的浪人剑士。
糟糕、懊悔、无可奈何,如同下棋时被对方不经意的一棋逼到思路,这就是谢丽尔现在的处境。
虽然魔剑可以给予使用者轻盈的身躯甚至飞行的能力,但对于刚接手的谢丽尔来说,飞行的能力还是力所不及的操作。
在空中转变姿势,以正面对浪人剑士,用剑挡下他的攻击?
类似这样的想法也出现在谢丽尔的脑中,但在谢丽尔做出选择并执行之前,来自背后沉重的一击便中断了她的思考。
浪人的一击,无比沉重地轰击在谢丽尔的后背,传来近似爆鸣的金属性。一刹那,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被巨大的噪音困扰,扭曲了表情。
至于直接受到浪人缠绕剑气、全力一击的谢丽尔像个皮球一般被击飞,落在了远处,躺在斗祭台的边缘。
她大概失去意识,已经出局了吧,所有人不禁这么想。
站在入口处的安洁莉卡,以无比紧张的心情观看这个过程。在谢丽尔最后被击飞的拿一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并不是因为谢丽尔可能输掉,而是担心承受那样一击的她是否还好。
(肯定不好吧。)
安洁莉卡在心中嘲笑自己,并开始着手准备恢复魔法。
斗祭台的周围设有防御战斗余波的结界,在这合格结界中同时设有恢复魔法。只要不是即死的攻击都可以救回来的高级恢复魔法。
但是,谢丽尔的伤必须由自己来治疗才行。
就在安洁莉卡准备好治疗魔法的使用,观众为这一场比赛的结束而落下心情,播报员准备宣告结束时——
她站了起来,虽然狼狈,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却依然站了起来。
——真是个顽强的家伙。
——这家伙是蟑螂吗?生命力这么强!
……
震惊、疑惑、兴奋,看台被各式各样的声音所覆盖,斗祭场的氛围再次嘈杂起来。
在夹杂着疑惑、欢呼、唏嘘等各式声音中,比赛仍然继续进行着。
“真是令人意外,你就这样躺在那里就好了。这样一来,比赛就可以结束了。但是,这样输掉就太可惜了,是吧?虽然状态有些糟糕,但既然你站了起来,我也不能给自己找理由。我们继续战斗吧,给这次的武斗祭,将这场比赛的氛围炒到最热吧。”
仅有一瞬间,浪人看了一眼手中的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随机,他露出笑意,发自内心的笑意,对战斗的渴望,以及不可预测事态的满足。
他双手持剑,摆出中断的架势,这是他认真起来的样子。
在看到浪人的这副模样,斗祭场内再度安静下来。这个舞台,整座斗祭场和看台上的观众,都是为两人而准备的舞台。
在几千对目光的注视下,谢丽尔再度站了起来。
她看向浪人,先前的恐惧神色已经消散。金色的眼眸中有的只是要战胜对方的坚毅与不可退让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