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姬玛与乔治,在白沙区一家靠近河道的高档旅店中,吃着旅店准备的食物。
这家旅店面向富商。设施条件不错,还有仆人照顾马匹。姬玛租了个双人间,时间一个月。住宿费比日租便宜些,一共六十金币,平均每日两金币。
每个房间,都配有仆人或者说是奴隶服务。热水是仆人们一桶桶抬上来,倒在洗澡盆中。姬玛开开心心地全身洗白白,将烦恼抛之脑后,打算早早睡觉,决不把疲劳留到第二天。
但乔治拦住她,“今天你还没抄背呢。”
姬玛唉声叹气,坐在桌子前,与满页写满“要做个好人”的书做斗争。不一会,在枯燥的文字攻势下,姬玛就如被霜打的茄子,趴在桌子上,双手立着书,身子歪歪扭扭,小翅膀一抽一抽。
“咚。”
姬玛脑壳一疼,抬起头,看着乔治,他手悬空,说:“坐好来,否则会对你身子成长不好。”
姬玛放下书,两只小手捂着脑瓜,说:“人家只是个小孩,整天坐着,违反爱玩的天性嘛。”
说罢,姬玛望着乔治这个人。乔治终于摘下他的头盔,脱下盔甲,身穿便服。
他金色的短发略有凌乱,长相清秀,肤色偏白。姬玛略有点奇怪,她总是把乔治脑补成,浓眉大眼的憨憨。
乔治腰板挺直,稳稳坐在椅子上。姬玛确定,从一小时前,他就是这个坐姿,似乎能坐到天荒地老,令人感觉他意志坚韧。没有良好的自律,人总是会屈服欲望,忍不住歪一歪,斜一斜。
乔治的蓝色眼睛很吸引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从乔治的眼睛,可以看到专注二字。
姬玛忍不住看向乔治的双眼,乔治目光微动,落在她身上。姬玛只觉,对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微微有种压迫感,但看他神情,他并非特意针对自己。
他只是专注,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目光中。姬玛回忆起半年前,自己第一次遇见乔治,被他一剑贯胸,他的眼神也是那么的专注。
胸口一阵幻痛,姬玛挪开目光,努力把腰板挺直,回道:“嗯嗯。”
一张写满整齐文字的白纸,递到她面前,姬玛念着标题:
“乔治与姬玛的约定书?说谎骗人扣五分?十分以上打五次屁股。二十分以上,脱裤子,打十次屁股?怎么全是打屁股呀?”
“屁股是肥肉最多的地方,不会打伤身子。”
“不不,我的意思是。乔治你喜欢打屁股?”
姬玛撇过头,上下打量着乔治,怀疑一脸正经的乔治,暗地里其实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
“书上说,这是最好的惩罚手法。”
“那人一定是个屁股控。”
“屁股控?”
“我能拒绝签字吗?”姬玛说,“上面全是打屁股。”
乔治一指上面的奖励,“如果分数超过二十分的话,你可以提出一个请求,我尽量满足你。比如:洋娃娃、带你去看马戏团或.....”
把我后宫还回来,献上你的青梅竹马,再自裁,好不好?鬼才要那些东西,我又不是小女孩。
姬玛懒懒回一声:“哦。”
“奖励不够好吗?”
“没意思。”
姬玛嘀咕道,忽然又想起,这不就是一次支开乔治的机会吗?
“什么请求都可以吗?”
“不,必须合情合理。”
“如果我要一天自由呢?”
“自由?”
“如果有一天,我不被管教,乘着一小舟,在沙林城想去哪就去哪,我一定会很开心。”好怀念沙林城的特色服务。
“你一个人很危险,沙林城是奴隶制城邦,如果你被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会守在你旁边,你想去哪就去哪。”
“哦。”姬玛有气无力地回一声,“我不签名,会被打屁股吗?”
“我可以满足你的请求,但在我能保证你安全后,才行。”
“自由的请求?”
“对。”
姬玛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谢谢你,乔治。”
说着,就迫不及待在协议书上,签下歪歪扭扭的名字。连协议书都没仔细看。只要能有机会独自行动就行了。
至于那些扣分规定,那是针对小屁孩的。三世为人,姬玛自认比一般的小孩成熟多了,哪会被扣分到打屁股。
两小时后。
“抄背十五页,错了两页,扣两分。”
“在书上画一只大乌龟,扣两分。”
“向旅馆老板撒谎,说要色.情服务,扣五分。”
“总计负九分。”
乔治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姬玛低着头,跪坐在床上,低声说:“我知道错了。”
“还差一分,你就要被打屁股了。”乔治一脸严肃合上本子,“你也困了,去睡吧。”
炼金灯被盖灭。
厚厚的窗帘拉上。窗外的蟋蟀声与水波拍打岸边的声音,形成一曲安眠的合奏曲。
姬玛一人躺在双人床上。精神放松,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了,便沉沉睡去。
她梦到了过去。梦到自己在魔界,大杀四方,踩着敌人的尸体,杀得酣畅淋漓,宝物与金币如流水般,流过膝盖。
她梦到,自己四处征服美女。各色的美女,肤白貌美长腿魔女、如黑豹般的黑暗精灵、女骑士、高精灵、银龙姬....自愿的、无奈的、被征服的,好多,好多女人。
她只觉自己很幸福,梦到属于自己的后宫。被女仆们簇拥着,她抱着她们在草地上翻滚,大腿、绝对领域、半露的酥胸、翻白眼、绷紧的小腿。欢声笑语与极力压制的呻.吟声并存。
自己快幸福到极点了。
性,从来并非单纯的活塞运动。
性代表着征服。正如历史上,罗马人战胜后,爆了敌人的菊花。
基玛喜欢看到,女仆们在契约胁迫下,不得不屈从自己欲望时,脸上露出的表情。她们曾是刺客、敌人的家属、高傲的贵族小姐,每个人都象征着一次征服。
性,代表着狩猎。基玛每次成功狩猎符合自己性.癖女人,都会感觉上辈子的阴影离他远去。
相比之下,上辈子他简直窝囊透了。被个绿茶婊当成猎物,被狩猎,被榨得干干净净,一贫如洗,最后从楼顶上跳下,摔碎自己的身体。
女仆们,过来。服务我,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我只知道,你会用自己的身体取悦我。对,就是这样,真是舒服。。
在梦中,基玛左拥一个,右抱一个,一位高傲的黑丝女仆,正爬向她。
基玛到了幸福的巅峰。
忽然,一柄闪着光的剑,朝胸膛袭来,沿路撕碎了一切。婀娜多姿的女仆们通通消失,后宫破碎,巨剑贯穿胸口。
画面定格在巨剑的主人脸上。他戴着桶盔,桶盔后一双蓝眼睛,闪着冷酷的光芒,目光聚成一束,刺穿了基玛。
世界一片红,胸膛阵阵剧痛袭来。
基玛向后倒去,落向无底洞。那双疾恶如仇的蓝眼睛,站在洞边,目送着他远去。
坠落,坠落。失重的感觉如上辈子坠楼一般。他挥舞着四肢,不想再体验一次上辈子的失败,却无力落入黑暗中,后背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中。
身躯摔碎,剧痛蔓延到四肢,黑色的血飞溅向天空,又落下淹没了他。
又梦到自杀那天,他踩着楼顶,打电话说:“我父母重病,请还点钱给我,我真的一点钱也没有了。”
耳边的手机,传来不屑的哼声。
“求你了,我们以前...”
电话那边冷笑着,“呵呵。”
“我现在要跳楼了——”
“那你跳呀。”
他把屏幕裂开的手机,丢到一旁,纵身朝着白色的水泥地跳下。
自从他在异界“事业有成”后,很久没做这场噩梦,现在又找回了他。他拼命地挣扎,想挣脱出来,噩梦却如蜘蛛丝,牢牢将他粘住。
模糊中,脚步声接近。
姬玛终于惊醒。她下意识想睁开眼睛,却猛然记起,现在自己是姬玛,是个女孩,正隐藏真实身份,躲在仇人身旁。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乔治走到床边,把地上踢落的薄被拿起,细心盖在她身上,还用毛巾擦擦她额头上的冷汗。
做完这一切后,乔治才转过身,躺在旁边的地毯上,后背对着姬玛。
姬玛睁开金眸,眼睛在黑暗中微微散发着金光。尽管惊醒,但痛苦从噩梦中扑出来,胸口隐隐作痛,身躯好像是被撕裂般,脊椎在疼、四肢也在疼。
幻痛如此真实,她忍不住伸手入怀。摸着平坦的胸,手指按着肋骨,才确定自己胸口没有一道可怖的伤口。
乔治的背影,如墙一般坚实。姬玛看着他,眼中恶意凸显。
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彻底摆脱了上辈子的失败。在异界,她威震八方,征服了许多美人,过上性福的日子。但乔治忽然出现,用剑贯穿她胸膛。
就像上辈子坠楼一样疼!
姬玛后槽牙咬紧,她生怕惊醒乔治,只能小心咬着牙,后槽牙慢慢摩擦。她的目光变成尖刀,捅向乔治的后背,她恨不得把乔治肢解,分成一块块骨肉,她将会亲口咀嚼每一块血肉。
要赶紧复仇,复仇....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回响着,姬玛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