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斯大佬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要喷发的火山,脸色得如猪肝般。
乔治这才发觉,自己低下的社交能力,又闯祸了。他太着急,问的时机不对。
之前富丽斯已怒火中烧。而他刚才的行为,恐怕就是火中送碳。
富丽斯大佬没理会乔治的问题,只是朝一脸慈祥的山羊胡老爷爷挥手,“过来,拿我最喜欢的那玩意来。”
山羊胡老爷爷走过来,身上发出“莎啦啦啦”的声音,好像是千百玻璃渣子互相摩擦的声音。
姬玛循着声源处看去,见山羊胡老爷爷腰间挂着几袋麻袋,他对姬玛露出慈祥的微笑,甚至姬玛觉得他还要伸手摸自己的头,就后退一步,以免被茶毒。
可这慈祥无害的山羊胡老爷爷,仅靠脚步声,就让吊着的两个大汉,浑身发抖。
“不要,求求你大佬。”
“救命!救命!我不是叛徒!”
富丽斯大佬催促道:
“快动手,吵死我了。”
山羊胡老爷爷解下腰间的麻袋,姬玛忍不住好奇地伸长脖子,山羊胡老爷爷笑着拉开麻袋口给姬玛看,里面都是亮晶晶且有锐利棱角的玻璃渣子。
展示完后,山羊胡老爷爷猛地把这袋子,扣进两位哀求大汉的头上,用力拉紧袋口绳子,绳子勒入受害者的脖子里。
一下,声音就安静了下来。
姬玛只觉脸皮一阵刺疼,缩了缩脖子。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
山羊胡老爷爷扭过头对姬玛慈祥一笑,一对满是肌肉的手臂忽然抬起,一手按住袋中头颅的后脑勺,按住麻袋,使劲一扭。
玻璃渣子上千百个棱角狠狠刺入脸皮中,疼得里面的人,忍不住张口大叫,这一下,玻璃渣子涌进他的口腔里。
沉闷的痛嚎声从麻袋里传来,黑红的血迹在麻袋上蔓延,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面相。
玻璃渣子互相碾压的声音与痛嚎声,混合在一起,在房间里回荡,令人害怕。
男仆低着头,看起来恨不得要用把脑袋埋进双脚中,用脚夹紧脑袋,来堵住耳朵。
富丽斯大佬下巴微微仰,眼睛享受微眯起来,好像在享受某种无比欢愉的音乐般。
乔治遮住姬玛的眼睛,毫不畏惧,再一次重复道:
“多介绍几个。”
富丽斯大佬没理会,对山羊胡老爷爷说:
“让我亲手来,你,把那木棍给我拿来。”
山羊胡老爷爷放开手,他手套上已沾染了血迹。罩在人头上的麻袋,已被血染红了一大半,麻袋最底端颜色最深,血滴向地面。
大汉已经没有了声息。
山羊胡老爷爷摊开手:“他已经完了。”
富丽斯大佬脸色微黑,接过男仆递来的木棍,木棍可双手持拿,上粗下细,像棒球棍。为增加威力,还在棒头裹着一层铁皮。
“还好还有一个。”
富丽斯大佬说着,猛地一扭水桶腰,双手抡着棍子,狠狠砸在另一袋麻袋上,正中脸。
一声沉闷的痛嚎声响起,比刚才的还要尖锐。
“货比三家是吗?还要问是吗?”富丽斯大佬每说一句便用力抡棍子,扭头对乔治一笑,“我在和你说话,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谈吧。”
乔治声音没有波动重复:
“多介绍。”
富丽斯大佬放下棍子,麻袋上已多了椭圆形的血迹,几个玻璃渣甚至刺破了布袋。他舒畅地吐口气,扭扭肩膀,对男仆说:
“拿我书信来,给我英勇的巴托骑士写几封介绍信,帮我抄写”
男仆逃一般,去书桌前坐下,鹅毛笔沾好墨水,开口道:“大佬,您要写什么?”
“第一封寄给阿布多死吧法师,问候语你来想,就说有位勇 敢 的 骑 士 要...”富丽斯大佬一字一顿说着,一边用棍子猛击麻袋。
五封信写好,麻袋也没了声息。
乔治一手捂着姬玛的眼睛,一手伸出要接过信,沉声说:
“谢谢。”
“别急嘛。”富丽斯大佬止住要站起来的男仆,“我还没封火漆呢,拿我的印章来。”
男仆起身,点亮了拉住,拿起一金属勺,在上面放一些蜡,把金属勺放置在火焰上。
富丽斯大佬又对山羊胡老爷爷说:“处理下。”
姬玛好奇,扒乔治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但乔治将手指夹得更紧。姬玛抗议道:
“喂喂,大人,我已经心智成熟,一点血没什么,难道以后我跟你你上战场,你能让敌人不流血吗?”
乔治叹口气,才放下手。
姬玛看到,山羊胡老爷爷正抬着一尸体的脚,他还对姬玛露出慈祥的笑容。
房间地板上,有一仅能一人通过的小黑洞,里面满是水。
他将尸体竖起来,丢入其中。尸体滑入小黑洞里,没入水中,消失了。
不一会,地板颤抖,水面下传来虎鲨撕咬肉体的声音。
姬玛盯着湿漉漉的小黑洞,忍不住幻想自己脚滑,滑进去。在狭小的通道中,落入冰冷水里。
纵使是姬玛,也忍不住微微打了颤。她中度幽闭恐惧症犯了。
男仆烧熔了红蜡,说:“好了。”
富丽斯大佬走来,拿起印章,男仆将熔蜡滴在白色信纸上,富丽斯大佬用力盖下去。
不一会,五封介绍信盖好,富丽斯大佬手拿信件,亲手递给乔治。他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好像刚才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两位倒霉蛋身上。
乔治伸出手,用手指夹住信件,避免与富丽斯大佬有过多的接触。
富丽斯大佬一笑,说道:
“骑士老爷看不起我们这种在地下讨生活的正派人?你何必义愤,我和他们可都是“正派人”,你当成狗咬狗不就好了吗?”
乔治没回答,收起信,拉着姬玛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富丽斯大佬的讥讽声:
“记住,这信是我给的,骑 士 老 爷。”
走到大厅,帮主们目光一下落在两人身上。
有人问:“刚才和你们一起进去的人呢?”
“没死。”姬玛回道。
“小姑娘没尖叫?”
姬玛针锋相对:
“说实话,还挺新颖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沙林城风格的审问。”
帮主们面面相觑,只觉现在富丽斯大佬心情一定很好。否则,那么年轻的小女孩怎么会面色如常呢。
“我先。”发须花白的老人,立即站起来,抢先一步,走到门前。
姜还是老的辣。其余帮主后悔反应太慢。
这时,门后走来一脸发白的男仆,他手还在抖。
“老朋友那么积极?”他奇怪地看老人一眼。
“里面怎么了?”老人觉得不对劲,男仆看起来,怎么好像刚从地狱中爬回来似的。
“大善主很生气。”男仆低声说,“他气,甜食帮帮主都被挂在外面死了,却没有人敢告诉他,还是我路过见到的。”
“啊?”
“你为什么那么惊讶?对了,他正在气头上,你怎么忽然就要提前见他?这不像你。”
“我..”
老人扭头要走。
守卫高声说道:“怎么了?忘了大善主的规矩?”
老人脸上挤出笑容说:“哪有。”
说罢,提着袋子,硬着头皮走进门内。
另一边。
姬玛领回乔治的精金双手巨剑,抱在怀里,与乔治一起,原路返回。他们走过狭小的吊桥,离开搁浅的船,又通过繁乱的地下市场,乘着小舟,驶出地下水道,最后重见天日。
挂在外面的尸体,终于消失了。沙林城的市容,再一次获胜,得到了维护。
他们回到了府邸,走出铁门,走入繁闹的市场区。
乔治摘下桶盔深吸一口气,说:
“感觉像是从老鼠洞里回到人世间。这繁华城市的下面,真是比下水道还肮脏血腥。”
姬玛吐槽:
“能光明正大贩卖各类奴隶的城市,也没好到哪去吧。”
乔治望着前方,人来人往的街道,说:
“但与刚才血腥肮脏的地方相比,这里至少没让我感到那么反胃。”
随后乔治感叹:
“不过,这些繁荣是扎根在腐烂的臭泥中,盛开的一朵食人花。”
两人走过繁荣的街道。旁边的人在大声讨价还价,看起来像是要打一架。
姬玛不得不提高声调:
“你说影王是不是杀人版蝙蝠侠?上捅压迫者,下砍扫黑除恶。”
“蝙蝠侠?”
“一个好词,类似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的义士。”
“影王阿卡尼斯和正义没任何关系。”乔治说,“我侦测过他,他心是邪恶。而且我看过他的眼睛,他眼里充斥着阴影,我想那是死亡的阴影,说明他没有人性,嗜好播撒死亡。”
“笨蛋,因为那是我的影子!又不是我本人。”
一突兀的男声从姬玛的左边插了进来。
是影王的声音。
姬玛汗毛直立,立刻躲到乔治身旁。乔治马上转身,戴上桶盔,一手抓向姬玛怀中的精金巨剑。
两人反应非常快,这一套行云流水,耗时不到一秒。
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是一位打扮朴实。身穿棕色兜帽斗篷的年轻半精灵,银发,半耳,绿眼睛闪烁着笑意。
一块金币在他手背指缝间翻转着,他见被吓到的二人,嘴一咧就笑起来:
“哈哈哈。唉唉,别急着动剑嘛,反正你也抓不到我,在街上随便动剑,是要被罚钱的喔。”
乔治把拉出一半的巨剑,插回剑鞘内,质问道:
“你是要刺杀我们我?”
“噢,别那么凶嘛。刚才,我们三个可是很友好地一起去见大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