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神明的高度
“死神的意志？世界的新秩序？”
闻言，修格尔愣了片刻，旋即无奈地笑了出来。
原来在这些人类面前，自己是如此野心勃勃的存在？那可真是太高估他了，什么推翻教会，建立新秩序，统统都是无稽之谈。要说他降临人界有什么想法……也没什么想法，他只想摆烂。
“什么新秩序、新世界，都只是你们无聊又中二的妄想吧。”修格尔望着他，摇头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死神修德斯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怎么肯定他一定会如你所愿？”
“呵呵……能说出这种话，你的眼界实在是太短浅了。你完全不理解吾等的神明，不理解那种级别的存在。”
鬼师冷笑着伸出苍白的手掌，对准了修格尔。
“好好感受一下吧，吾主的力量——”
幽绿色的鬼火自鬼师的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修格尔的身影。
“这是能直接灼烧灵魂的幽冥之炎，是不属于人界的火焰。很快，你的灵魂就会在这火焰下魂飞魄散……”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那汹涌的幽绿色鬼火突然向着修格尔的手心汇聚而去，最后在他的手心中形成了一个小火苗，乖巧地缩成一团。
“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操控幽冥之炎？”
鬼师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幽冥之炎可是独属于死神的力量，是凡人绝对无法操控的火焰！而眼前的少年轻而易举地驾驭了这种神火，就仿佛吃饭喝水一般！
“呵呵……眼界短浅的是你才对啊，死灵术士。”
修格尔把玩着手中的鬼火，淡笑道：
“仅仅是一点点死神的魂力，就被你当作至宝崇拜。就像是突然捡到黄金的暴发户一样，捧着自认为的宝贝，没见过世面一样到处炫耀，殊不知那东西在真正的死神眼里，连玩具都不算。”
“你……你说什么？”
鬼师呆愣地望着修格尔，似乎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修格尔冷笑一声，随手挥起衣袖，那少年的身影就开始逐渐变换——
黑色的斗篷，枯瘦而扭曲的身姿，出现在了鬼师眼前。
【渺小的人类啊，吾乃八柱神之第七柱，修德斯。乃诞生于世界之初的八位神明之一，亦是汝等口中的死神。】
“……”
鬼师张大了嘴巴，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望着眼前那枯瘦而扭曲的身影，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相信，死神竟然一直在他身边，一直以人类的姿态观察着自己！
他想到自己所有的行动，那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被死神看在眼中，简直就像是可笑的跳梁小丑。
“吾……吾主……”
鬼师的全身都在颤抖。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笑的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神明终于降临到他眼前，哭的是自己有眼无珠，还把神明当作普通的凡人，多次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甚至派出鬼奴暗杀这个“绊脚石”……
【死灵术士……死灵众……呵呵……汝等人类确实有趣，不愧是优诺丝最得意的创造物。但以汝等的视界，似乎无法理解八柱神存在的意义和高度……难道在汝等眼中，神明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
“我等愚钝……请吾主降下启示……”
鬼师跪在地上，颤抖着磕头，口中还不断地念叨着。
【吾等八柱神，乃维系世界存在和平衡的永续轮回机构。死神意志，即为死亡的法则，乃千千万万生灵的终末，并非汝等口中的野心之物。汝等渺小的人类，只是那亿万生灵之海中的一片浪花，在神明眼中无异于蝼蚁和草木。】
鬼师明白了。
死神眼中，从来就没有“死灵众”，没有他们这些“信徒”，甚至没有“人类”这个物种。他视线中所关注的，是这个世界的延续和进程。
鬼师感到自己就像地上爬着的蚂蚁，在揣摩人类贵族间的勾心斗角……这种高度的存在，已经远非他们能够理解，是绝对无愧于“神”的称呼！
一道铁索陡然射来，缠住了鬼师的喉咙！
“饶命……吾主……饶命……”
【死灵术……玩弄灵魂，亵渎生死，不可饶恕。到冥府忏悔吧，冥府最深处的火焰，会洗清汝等的业障和罪恶。】
“不……不！请吾主饶命……我……还有我们死灵众，是您最忠实的信徒，我们会永远地侍奉您，唯您之命令是从！”
【不需要。死灵术和死灵众，初步判断为影响世界平衡的污垢，亦无存在之必要。待时机成熟，可由我亲手抹除。】
审判般的声音落下，漆黑的冥府之门缓缓开启。鬼师的身子被吸入了冥府之门中，只留下了凄惨不绝的惨叫声。他的灵魂将会在冥府最深处接受冥王的审判，最后得到自己应有的结果。
“呼……”
解决完鬼师之后，修格尔从死神的形态中变回了少年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道：
“真快啊……这就解决完了？”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倩影。那一头酒红色的发丝和明亮的眼眸，正是格罗琳?莱特。
这次她没有再附身到奥菲莉娅的身体上。击退了尸魔族的古拉德雷后，她就离开了奥菲莉娅的身体，以灵魂体的模样来到了这里。
“那个魔鬼……已经死了？”
她指的正是那个折磨了她十年的死灵术士。在她眼中，那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是。”
修格尔点点头，淡淡道：“你的三魂七魄已经完整。那颗头颅我也找回来了，现在已经送到了学院那边，很快雷格曼学院长就会安排，把它和你的身体一起重新安葬在一起。这次，不会再有人挖开坟墓，偷走你的身体和头颅。如此一来，你也没什么遗憾了吧？”
“谢谢……谢谢……”
格罗琳低下头，眼中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在被死灵术士操控的十年中，她一度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连魂飞魄散都是一种奢求。那时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脱离死灵术士的掌控，甚至找回完整的灵魂，亲手雪恨报仇……
“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死神大人，让我去该去的地方吧。哪怕是被冥界的业火烧得魂飞魄散，我也会欣然接受。”
“格罗琳小姐，你愿不愿意待在人界，替我做事？”
修格尔突然道。
“唉？！”
格罗琳微微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修格尔会提出这个请求。
“如你所见，像你这样逗留在人界的灵魂还有很多，甚至有不少都在那些死灵术士的手中。有时候碍于身份，我不太方便出手。死者的事情，也不太好拜托给赛琳薇儿她们，所以正好需要像你这样的灵魂体帮手。”
“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要妄自菲薄，格罗琳小姐。你的实力已经足够处理掉百分之九十的亡灵了。”修格尔笑着向她伸出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就当积攒善缘，为之前身不由己的杀戮赎罪，如何？”
“荣幸之至，死神大人。”
格罗琳跪下身子，握住了修格尔伸出来的手。那娇艳的红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格罗琳?莱特，将永远侍奉在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