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偷梁换柱
锁住圣女夕瑶的灵魂后，修格尔暂时停止了行动。
准确来说，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夕瑶的身体还在人界抢救，如果肉体死亡，修格尔再怎么保护她的灵魂也没有用。死亡仍然是她无法回避的结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麻烦的存在。
全知全能的第一柱，阿塞尔宙斯必然已经感应到了人界的这一小小的“污点”。他作为“天理”的那部分，很快便会行使自己的机能——
探知“污点”的真面目，并将其抹除。
修格尔交代给格罗琳的，正是对付阿塞尔宙斯的任务。
这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毕竟，格罗琳只是一个渺小的游魂，和阿塞尔宙斯比起来简直就是尘埃比之宇宙。
但她的“渺小”，却恰好可能成为阿塞尔宙斯忽略的漏洞。
在修格尔的运作下，阿塞尔宙斯会把格罗琳误认为是违逆天理的“污垢”。但格罗琳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根本不值得天道出手。于是阿塞尔宙斯就会忽略这个渺小的污点，只把这件事当作天理运行的“意外”而略过。
接下来，就等阿塞尔宙斯来了。
修格尔深吸了口气，保持了沉默。
“死神……修德斯大人？”
被束缚在透明棺材中的夕瑶偏过头，看向了静立不动的修格尔。
夕瑶本来以为，死神修德斯会把她直接送进冥府。但对方在捆住她后，却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那扭曲枯瘦的身影就那么伫立在急救室门口，如同一尊威严的雕塑。
他究竟想做什么……
夕瑶心中有些害怕。毕竟，她所信仰的生命女神和眼前的死神是争斗了几万年的死敌，如今自己落在了死神手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会被那巨大的镰刀砍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会被他送进冥府的最深处，永远被地狱的业火折磨？
或者是……会被他洗脑，扭曲一生的信仰，最后变成死神的爪牙或者奴仆？
修格尔当然不知道夕瑶的胡思乱想。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急救室门外。格罗琳半透明的身影已经现身在医院的走廊中。
普通人是看不到她的。她缓缓飘荡在半空，紧张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走廊的空间出现了一丝扭曲的波动——
来了……
修格尔已经感受到了那迫近的神性。来自天理的权能正逐渐逼近这座医院，正是全知全能的第一柱！
嗡……
医院走廊的空间中，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那条缝隙逐渐扩大，如一个缓缓睁开的眼瞳！
普通人并没有察觉不出这里的异样。但格罗琳看得很清楚，那个裂缝中，确实有一只巨大的瞳孔，正窥视四周！
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存在，正透过裂隙左右观察着。他四处搜寻，想要找到那个违逆了天理的“污垢”！
阿塞尔宙斯……
修格尔很清楚那是什么。在天地初生之刻，他们一同诞生，成为了世界的支柱。
这个阿塞尔宙斯并不是真体，而是他支配的天理自动运行机构。它就如同人体的免疫细胞，专门清理可能威胁世界的“病毒”。
那只巨大的眼瞳幽幽流转，最后锁定在了格罗琳身上——
“唔……”
格罗琳转过头，尽可能地不去和那家伙对视。但即便如此，那眼瞳散发的神威还是让她整个魂体都晃荡起来，仿佛即将崩溃成粉末。
即使不是真体降世，那也是真正的神明。格罗琳在他面前，就如同地下爬着的蝼蚁般渺小而脆弱。
修格尔躲在生死边缘，暂且没有进入阿塞尔宙斯的视线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偷梁换柱能不能骗过阿塞尔宙斯，但他只能赌一把。他赌格罗琳太过渺小，让阿塞尔宙斯不屑于出手抹除！
他打定主意，如果赌输了，就直接出手救下格罗琳。大不了就和阿塞尔宙斯回神界去，绝对不能让格罗琳就这么凄惨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哦……】
那只巨大的眼瞳凝视了格罗琳片刻后，仿佛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随后，那道狰狞的缝隙缓缓地合拢。
医院走廊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那个神明悄声无息地离开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成了！
修格尔简直想愉悦地吹个口哨。他再次骗过了全知全能者，阿塞尔宙斯所带来的危机，终于彻底解除。
与此同时，急救室中的抢救也有了结果——
“呼吸正常……血压正常……心跳正常……”
“圣女殿下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
“太好了！圣女殿下……终于可以脱离危险了！”
听到急救室中的欢呼，修格尔也欣慰地笑了。这一晚上也算是没有白忙活，好歹把自己闯的祸摆平了。
他伸手一招，那缠绕在夕瑶身上的锁链便被他收回了袖袍中。夕瑶错愕地望向修格尔，却见这位死神已经转过了身子，似乎已经不想再对她出手。
“你……你要放过我吗？”
【……】
修德斯没有回答。那枯瘦扭曲的身影，幽幽地飘向急救室的门口。
“等……等等！”
夕瑶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围在身边的修女和医生。
“太好了！圣女殿下，你醒过来了！”
夕瑶躺在病床上，茫然地环顾四周。突然，她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刚好消失在了急救室的门口。
“等等！”
夕瑶慌忙拔下了脸上的呼吸机，跌跌撞撞地爬下了病床。
“殿下！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快点躺下……”
“那个人……追上那个人，别让他走！”
夕瑶推开周围的医生，也不顾披散的长发，光着脚就追了上去。
冲出急救室后，夕瑶迅速追上了那个黑衣的身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对方转过头，竟然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庞——
“死神……”
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孔，夕瑶感到一阵恍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觉得死神的身影和他有着惊人的重合？
“这位小姐，您好像认错人了吧？”修格尔笑道。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愿女神的庇护时刻伴您左右。”
夕瑶神色微黯，收回了抓着对方胳膊的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