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储藏室中盘旋,它配合着那癫狂的笑声扇动翅膀。
魔女之前整齐盘在脑后的头发凌乱散落将她面容遮掩,她那身绣着荆棘玫瑰的黑裙浸透血污反射出诡异的黑紫色光芒,她的身体被环绕周身的无形压力逼成扭曲的一团。
“就算你打倒我,杀掉我也没有用,你谁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
被迫害的灵魂化为恶魔,曾经的污名被坐实,谁能将她拯救?
成浣的视觉终于恢复了些,她睁开眼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个已经是和人类搭不上边的东西,在法阵暗红光晕下的她如同刚从血池地狱爬出的恶鬼。
其实成浣留了余力,并没有没想杀死果尔迪,但在看见果尔迪被法阵压成这个鬼样子后还是楞了片刻。
【它】的力量从来不会手下留情,那次在隧道中成浣就体会到了。
成浣还看见了身上这件陌生的外套,是安娜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救她一命的少女和这个扭曲的东西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如果她真的想阻止自己,让那个所谓的门扉打开,那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想到这里,成浣控制阵法的手送了一些。
“你想从这里出去吗?告诉我通过试炼的方法,安娜。”
“呵~你问那个胆小鬼?没有用的,她听不到的,她可是很怕很怕白天。毕竟她就是在被暴晒得半死后被砍了头,”果尔迪眯起眼睛看着成浣,“你的模样可是比我吓人多了,不过看你这样也维持不了多久吧?要是力量耗尽那些愚民找上你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不用果尔迪提醒,成浣已经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民众在寻找她。
【嘿嘿,浣浣你不太行啊,力量都借给你了,居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不是告诉过你把所有人都解决了你就能出去了吗?】
“闭嘴,不要再那样叫我。”
【啧啧啧,真无情,要不是我你可就死了。】
“你只是自己不想死而已。”
【切~刚进来时候就答应交易那会有这么多事情,浣浣你也能少吃点苦头,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永远不会信任你……”
【好无情啊~】
看完一场好戏的【它】似乎还有些不尽兴。
此时在果尔迪眼里,成浣像个精神病人般同空气争论。但是在成浣眼里,一名和她十二岁时候一模一样的女孩正对着她挤眉弄眼,她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表情的!
【就不能好好的叫我的名字吗,浣浣真不礼貌,如果你让我心情好些,或许我能告诉浣浣你其他通过试炼的办法噢~】
“你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吗?”
【不好意思,忘了,我的名字有很多……你可以叫我奈非,特许你这样叫我噢~你可不知道之前只能用你视角看外面有多难受,现在好多了,这就是自由吗,感觉还不够呢~】
奈非颇为兴奋的做着自我介绍。
“奈……非,”成浣搜索着脑中记忆,却找不到任何与“奈非”这个名字相似的恶魔或是什么传说。
【嗯!咳咳!听好了听好了!我可就说一遍。浣浣你还是不够聪明呐,其实之前这个魔女已经说了通过试炼的办法——找出藏在人群中的魔女,对她施加审判。不过你比你那笨蛋哥哥要聪明,这么说你能明白的吧。】
奈非的提示成浣已经明白是何意思。
找出人群中的魔女,对她施加审判——这是安娜·果尔迪所说的“离开这里的方法”。
而安娜·果尔迪她也是试炼的一员,只是那些民众太过害怕也奈何不了她,他们没人想过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审判这个“规则制定者”。
“魔女,安娜·果尔迪。”成浣松开了法阵,“找出藏匿的魔女,付诸审判,你也是试炼的参与者吧……”
刚刚还有恃无恐的果尔迪突然慌乱起来,“不!你……你们!没有人!没有人有资格审判我!没有人!”
“生前因为猎巫之祸被波及的人,现在成为真正魔女后开始了报复么。”
“报复?对!报复!你也看见了,就算过去那么久,这些人依旧愚昧无知!他们该死!”
“不,过去那些人没有资格审判你,但是现在你也没有资格用他们来宣泄你的怨火。”
那些人败于人性,这位魔女溺于怨念。
“将真正的魔女于众人前审判便能通过试炼,是这样么?安娜·果尔迪——历史上最后一名魔女审判的受害者。”
“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但是很可惜,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不好!
明明已经用法阵消去了她的力量,她居然还有后手!
“呵~我说过的,你们,都会成为开启门扉的祭品。”
安娜·果尔迪仰面倒下,插在胸口的匕首在她呼吸停止后化为黑色烟气消失,她那身不详的装束褪去变回穿着白色睡衣的少女……
【啧啧啧~浣浣你还是太嫩了,力量都借给你了还能搞砸。】
成浣看着安娜的尸体,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成浣不知道安娜说的那些究竟是真是假,她究竟是名为安娜、比自己大两个月的普通少女,还是从过去爬行而来的古老怨灵?
一直在天上盘旋的乌鸦发出兴奋的嘎嘎叫声。
简直就像它在庆贺安娜的死去。
【现在该怎么办呢?看来只能提前送祭品们上路了。】
奈非的脸上满是兴奋,看成浣杀怪物太无聊了。一想到成浣为了通过试炼杀掉数千人的场面以及她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奈非已经兴奋的快发狂了!
【我们快点出发吧!你亲爱的天使哥哥可是说过了,是要救十几万人,还是所有人,后面还有十几万小宝贝等着你呢~】
“我知道了。”
说完成浣放开了奈非借给自己的力量,失去力量支撑的她迎面摔在地上,惊得她肩膀上的乌鸦都掉了几根羽毛。
【浣浣?】
这可不在奈非的想象画面中,它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它有些慌了。
【你要做什么?!】
“谢谢你刚才的提醒,十几万人或者所有人,几千人或者十几万人……”
成浣挣扎着爬了起来,每个动作都带来切肤入骨之痛。
“一个人或者几千人。”
乌鸦落在白发少女的肩膀梳理着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