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不到解决疫病的办法,却把疫病转移到自己身上……你会死的。”
“成浣小姐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猎魔人,我这点术法一下子就被你看透了,我师傅也总说我不懂变通,大抵我就是这样愚钝的人吧……”
知白一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差点扑倒在地,最后还是成浣将她扶起来。
“多谢,”知白看了眼蒲团上睡颜安详的男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能帮我把这孩子送到她母亲那边吗?”
“……”
成浣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将男孩抱起来走出屋子,男孩的母亲看见成浣抱着男孩出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拦着她的守卫来到成浣面前。
女人看见男孩脸上黑色肿块消失面色也不再惨白,喜极而泣。她从成浣手中接过男孩,不停说着感谢的话语,还要跪下来给正扶着门框看她的知白叩头。
“快些把孩子……带回去,好生调理……”
知白伸手要去扶女人却被成浣先一步做了动作。
“请回吧,”成浣收回手下逐客令,她看见知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需要休息。”
“你是谁!?”
成浣这个从未见过的面孔一下子引起了守卫的警觉。
“两位,莫要……莫要见怪,她是我的同伴……”
“莫要再开口了,你需要休息。”
成浣扶着知白也不管后面守卫如何说直接关上了门,两名守卫你看我我看你小声说了些什么也没再做动作。
成浣还没把人放下来,她扶着的人就先发问。
“成浣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成浣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道出了心中想法。
“知白,你救不过来那么多人的……”
和之前与怪异对抗不同,他们现在面对的是疫病,是诅咒。那么多患病的人,只剩三天时间了……
“之前成浣小姐应该问过类似的问题了吧,或许我真的是个愚钝之人,看不得无辜之人向自己求助……”
成浣看着这个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人,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丧气话。
“你先休息吧,我帮你看着这里。”
“多谢,劳烦一个半时辰后叫醒我。”
知白心安地闭上眼睛,她的眉头紧皱可以想象她此时在忍受怎样的痛苦,她的呼吸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
她太累了,只是略微放松那么一瞬便陷入了沉睡,她被长袖遮住的小臂露在外面,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看着令人生畏又让人心疼。
【又想发扬善心了?亲爱的浣浣?】
“她会死吗?”
成浣见过许多人将死之态,知白的样子一看就是活不了多久了。
【可以噢,只要是浣浣的要求,我都会满足的。只要……】
“废话少说,要拿便拿。”
【居然这么爽快……不像你~】
奈非搂住成浣的脖子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又是那种奇异的感觉,一些东西在离开,一些东西正在进入。
奈非的样子好像长大了些……
知白救过成家兄妹,成浣还记得她挡在自己身前浑身浴血的背影。
让救命恩人死在自己面前什么的,成浣做不到。
愿意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纯粹之人不应被人放弃。
“你会好起来的。”
成浣触碰知白紧锁的眉头试图将它抚平,一缕黑气从知白眉心涌出萦绕在成浣指尖。
知白全身的脉络发出微光,沉积在她身体里的黑色气息像是被激活般在她周身迅速游走,那些诅咒顺着唯一的突破口汹涌而出,如吐着信子的毒舌一般袭向成浣。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玩这些的时候,你们主人他祖宗还在吃奶呢~】
奈非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那些诅咒在冲向成浣面门瞬间消散无踪。
【呐~我做生意可是很讲究公平的,再送你一个附加服务吧~】
奈非用食指指节在成浣掌背扣了扣,一个青灰色的七芒星出现在她手背。
【干嘛这么看我?这可是好东西哦~以前不知道多少人求着想要这个,不过那些家伙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破解诅咒的办法。”
【嘻嘻~贪心的浣浣,你们人类解决传染病不都是先找到源头么?笨蛋】
奈非嬉笑着消失在虚空中,成浣看着手背上青灰色的七芒星陷入沉默。
一旁入睡的知白呼吸平稳,梦中,她坐在山门赏雪,长久以来积累的疲惫忽的被一扫而空。
“徒儿。”
这个声音知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师傅!”
知白猛的转身却没看见她一直挂念着的人。
“好徒儿,该醒了。”
知白猛的惊喜,屋内不像往日那般寒冷,反而充斥着烟火气息。
“你好像醒得有些早了,正好,我煮了些东西,你身体怎么样?”
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杂烩汤被递到知白面前。
“小心烫。”
成浣用她在屋里找到的碳炉煮了点东西,她饿了。
那些帮派送的各式东西都被知白婉拒了,但依旧还有被知白治好的人偷偷摸摸塞东西进来。这些食材和那碳炉子也是他们偷放进来的,刚刚知白救治男孩的母亲也送了些食物。
“成浣小姐的手艺很好。”
修行之人不逞口腹之欲,知白也不擅长这些。下山后她也只是吃些馒头饼子之类的寡淡食物,不过这时成浣煮的这锅子杂烩汤确确实实是勾起了她的食欲。
知白觉得好像着了魔,刚刚只是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那一碗滚烫的汤她竟是不怕烫般咕噜咕噜灌了下去,自己刚刚还有些冰凉的手脚一下子暖了起来。
“要再来一碗吗?”
没等知白回话,成浣已经帮她又添一碗。
一起吃饭是联络感情最好用的方法之一,碗勺交接之时,知白终于发问。
“成浣小姐,刚刚是不是您……”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病症为何一下子消失了,屋子里只有她和成浣。她可不觉得这病是自己好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师傅,因为师傅早就……
知白知道成浣应该不会他们太行一脉的独有道术,但知白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身上的疫病是不是被转移到了成浣身上。
知白可是从师傅那里听说过一些猎魔人的手段的,不比太行山差,更何况成浣说过她已经通过了两道试炼。
那种痛苦知白是知道的,如果为了让她活命而让别人代受,她宁愿自己受死。
成浣没有回答而是拉开了两只袖子,和露在外面粗糙暗沉的手不一样,包裹在衣服下的小臂白皙得反光。
“如果你不放心,别的地方也是可以给你看是。”
“不……不用了,不过在下还是有些好奇,您到底是用何种方法消去在下身上的疫病?”
“这不是疫病,是诅咒,通过试炼的关键应该就是诅咒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