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和温赫的魂魄纠缠到了一起,强行除灵会伤到她,还请师兄手下留情!再给我七天!最多七天时间!”
显然男人之前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这段过往的打算,他跪在道士面前低着头一副极其卑微的姿态,那道士看着昔日被称为天才的小师弟竟是落得如此,不免有些心痛,毕竟温戎是他捡回山门带大的...
“你...好自为之吧...”
道士一摆拂尘收了符箓同时又看了一眼张继,对着他又是挑眉又是咧嘴,这么一位中年男人对着另一位男性做出如此举动。
辣眼睛...
张继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支付宝到账,六-百-元。”道士的手机到款提示声将寂静打破。
道士嘴角微微一翘,扭过头去咳了两声道,“好吧,那这事我就不管了,鬼我就押在那里了,至于小师弟你...算了,等你到了下面和师傅说去吧!”
“多谢师兄。”
“别,我不是你师兄。”
道士离开的速度比他出现的快,只是另外几位却还在这里没有走的意思。
“几位这是...”
温戎意思自然要“送客”,成毅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成浣可是要他等她的,而张继则是想怎么同上面解释这件事,还有...那六百块怎么报销。
被符箓禁锢一直挣扎着的温情突然像在天敌前装死的虫子般不动弹了。
除了张继外其他人都感受到了一道外露的气场自门边而来。
“好家伙,原来不只一只,不过我都带过来了。”成浣手里提着两个小罐子终于到了,她直呼成毅名字道,“你个蠢货查个东西都查不明白吗?你有没有查过温戎之前的背景?”
成浣进楼时候和中年道士擦肩而过,她不认识那道士,但她大概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了
“温戎?你这个还俗道士真是死了也不安生,居然还知道把自己的骨灰藏起来,那个被鬼附身的是你女儿吧,附在她身上的是你老婆还是你小姨子呢?查你那点破事情可是废了我好些功夫。”
“你!你怎么能!”
成浣的行为激怒了温戎,温赫他当然不在意,但是他妻子是他的逆鳞。眼看二人剑拔弩张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
“妹啊!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成毅连忙挡在一人一鬼中间当和事佬,温戎自知理亏先放下手。成毅见成浣还不放手赶忙以最快速度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所以,他是打算散魂镇住那恶鬼?”
“应该是吧。”成毅不敢把后面那句“我也不知道”说出来,他怕一说老妹又要数落他。
成浣这会儿终于把手里两罐骨灰放了下来。
温戎知道这位可没有刚才的师兄好糊弄,他很是艰难的挤出笑脸对这个挖了他亡妻坟的少女说道,“是...是的...多谢几位的帮忙,我的确是要那样。这是我犯下的错,自然由本人来偿...”
“是么?”
温戎能感受到面前这人的气场,这股无形压力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纵使是以前在师傅面前都没有感受到那样强烈...不可违抗的压力。
“是的。”温戎怂了。
明明只是个看上去比他女儿还小的少女,温戎偷偷看了眼少女那天难以忽略的银发心想,难不成是那个隐世家族的老妖怪?
若温戎不是魂体,恐怕这时已经满头大汗。
“你说错了,我们来,不是为了救你女儿,我们是来猎魔的,不光是附在你女儿身上的恶灵,也包括你,你知道你女儿身上的恶灵杀了多少人吗?你组织不了也担负不了这个罪责。我看你这衰样不用自己刻意散魂也快没了。”
说到这里,成浣拧开骨灰罐转头对成毅喊道,“来帮忙。”
成毅楞了一下,才意识过来成浣的意思,成浣把背后两根纯铁撬棍中较小的一根给了成毅,自己拿着那个又粗又长的撬棍从骨灰罐里掏出一大把骨灰抹在棍子上。
“你们要做什么!住手!”
温戎上前就要拦住二人,维持房间镇压温赫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有实体的鬼魂而已。
“那边那个能喘气的,你要么来帮忙,要么看着他护着那鬼然后几天后恶鬼逃出去继续杀人。”
成浣冲张继猛得那么一吼把张继吓得抖了个机灵,张继赶忙上前扣住温戎。
兄妹二人举着撬棍向在符箓中呜呜挣扎的温情慢步走去,此时的成浣倒更像位白发恶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点是人是鬼都清楚,温赫的恶灵竟然主动脱离了温情在房间内横冲直撞依附到了张继身体里面!
张继捂着头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着,与恶灵争夺着身体归属,但他只抗争了十几秒便败下来,恶灵操控着他的身体跑出房间,人的灵魂是有防御机制的,若是外来灵魂与身体原本灵魂争夺身体,第一次依附或许会成功,但若外来灵魂主动离开想再次依附那就很困难了,这也是温赫为何借助温情梦境杀人却从不离开她身体拜托房间禁制的原因。
生死关头她自然是活着为先。
“放开!”
“情情还有那些女孩都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你不能回头了!我也不能了!”
温戎死死抱住被温赫依附的张继,不管她对温戎如何拳打脚踢温戎都没松手,房间有温戎画的法阵,她不可能化为魂体逃出去。
成浣哪看的下这些磨磨唧唧的,直接跑上去一撬棍干在被温赫附身的张继身上,涂抹死者骨灰的纯铁可以把依附在生人身上的死者灵魂敲出来,力气越大越容易成功,这种野路子极其容易对被附身者造成伤害,毕竟一撬棍敲在人脑袋上可能敲出来的不只一个魂了。
这种只能用粗暴不讲理的物理驱魔方式让正统道士出身的温戎眼前一黑,现在除灵路子都这么野的吗?……
张继砰的一声倒地彻底不省人事,成毅赶忙上前去看人情况,温赫的凶灵在房价内横冲直撞将本就乱的房间搞得如同凶案现场。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温戎拿出那张温情交给成毅的符箓,咬破张继的手指在上面绘符施法念起咒来,他究竟什么时候从成毅手里拿到的?
成浣听他念咒,哼的笑了一声。
“不!不!求!求你!不要!不”凶灵突然在空中定住,那团黑气中传来女人的求饶。
温戎念咒念得极快,恶灵连求人的话都没说完,便化为一缕青烟散去,而作为屋中镇魂阵眼的符箓也化为纸灰。
同样消失的,还有温戎。
大约一个小时后,张继捂着感觉像是漏了个洞的后脑勺醒了,刚睁眼就听见一个声音。
“跟你们吴局长照实话汇报,上面会有人帮你们圆过去的。”
门砰的一声关上,成家两兄妹离开。
(当温情醒来,屋中只有她和张继二人)
“张叔?你怎么在?呃...头好痛。”
“额...我不是好久没看过你了吗?今天来看看你,却发现你倒在客厅,一个人...在地上睡着了。”
温情能看出张继没说真话,但是她没有多问。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说着温情又躺回去闭上眼。
温情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见了父亲,她曾经害怕梦见父亲,他过去几乎所有噩梦的主角。这次梦见的父亲,很温柔很温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就像她记忆深处那个她始终相信着的人。
但是却有一个声音一直说着父亲的坏话,那声音却莫名的让她信服,让她不由自主的按照那声音所说的去违背自己。
其实温情从来没有承认别人说的“父亲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她知道父亲对自己只有怜惜爱护但从来没有过爱情,其实自己曾小小的憧憬过父亲,也曾吃过父亲的醋,她知道父亲的爱情早已随着母亲一同死了。
她曾不止一次听见醉酒的父亲说,“阿情,我好想你,但现在还不能...”
她知道那个“阿情”并不是自己。
温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样荒诞的梦,或许是自己太想他了吧...
(此时车内)
“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必要。”
“那你刚刚对温情做了什么?妹啊,我们五年没见,都没听你叫我一声哥,小时候你可是…”
“闭嘴,要么安安静静坐在车上,要么你下车自己走回去”
成毅老老实实闭了嘴,成浣换了个电台频道,是一首唱了一半的《新不了情》,成浣转了转有些僵的脖子将音量调高了几格,夜色下,一辆北京吉普CA770离开瀚海市。
(尾声)
这之后温情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招惹鬼怪了,因为她从母亲那继承的灵媒体质已然消失,而这段记忆也会被当成一场噩梦于记忆中慢慢模糊。
温戎消散的那晚温情作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街道边,一片叶子顺着风盘旋落入她手。
......
......
那是温戎与“温情”的初识,少女被觊觎她身体的恶鬼纠缠,恶鬼附身少女借用少女的灵媒体质在他人梦境中作祟,温戎赶走恶鬼后自然是受到了少女的感谢。
风度翩翩,只在小说中出现的侠客(道士)形象自然一下子就俘获了少女的心,虽然她一次次被温戎以“出家人不谈情爱”之类的理由拒接,她却从未放弃,滴水尚且会被石穿,更何况人心。
那日,少年如神明从天而降,击退恶魂,恶魂逃离他欲去追时,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
“我...我好害怕...能送我回家吗?”
少女红着眼羞着脸,怯懦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刚刚被人从屠刀下买走的兔子,明明只是轻轻一拉不用力气便能挣开...
“好。”
少年将少女送到家门,只是拉着少年袖口的指头没有松开。
“你要走了吗?万一...万一那鬼再出现怎么办?”
“它不会再出现了,我会找到它把他消灭的。”
“可是我害怕。”
“那就拿着这个,”“以后要还是被鬼控制,拿着这个鬼就动不了你。”
少女手中,一片银杏叶闪着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