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读书没什么兴趣的歌沐冬还是选了一些书籍带到了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室,这里的采光确实不错,靠南的窗户,享受着秋日的阳光,不会过于强烈地照在书本上,显得很舒服。
“十点么,我是不是太急了呢。”
为了打发时间,他才开始翻阅起旁边的一摞书。却出奇地入神,这是一套系列作,讲述了坠入凡间的天使与幼年的龙共同生活的故事,它写的是那么真切,就好像现实里发生过一样。只不过,有一个地方让他很奇怪。
“为什么这个小说的背景是个叫临渊市的地方呢?”
“临渊怎么了么?”
“呜哇!”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歌沐冬吓到了,他这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克洛洛·斯嘉蒂,她并没有穿着校服,而是一套很清秀的白色棉绒衣及中裙,那露肩的设计使她那本就不宽的直角肩的美感完全展现了出来,白嫩纤细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巾。
从没注意到克洛洛·斯嘉蒂原来个这样的女孩,那美人脸不用提,她那双与常人不太一样的粉色眼眸有点别样的妖艳感,可这种眼睛似乎从来没见过。
歌沐冬有点入迷似地问着:“学姐你是哪里人?”
克洛洛竖起一根手指按着右眼的卧蚕:“我?我是……唔嗯,我们是一群四处漂泊,被称为【祖人】的存在,这种粉色的眼睛是我们的特点,以前有人为了抢夺这种美丽的颜色而追杀我们呢。”
“啊!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现在没有追杀我们的人了,毕竟【祖人】只剩下我一个了,以前被一个金色的恶魔袭击了,我被所有人保着逃走了。”
克洛洛看着窗外,轻描淡写地说着,可她的眼神中一直流淌着一股憎恨的火焰。
“金色的恶魔么?还真是难以想象呢,怎么会有恶魔和美丽的金色有关呢?”歌沐冬看向了自己手里的书,书中描绘的正是一名金色的天使,在他看来金色和天使有关还差不多。
“是呢,玫瑰那样艳丽的红色也和【染血的王灵】有关呢。”
“……”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么,歌沐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子,他直接开口问道:“学姐,【染血的王灵】是不是辛。”
正当歌沐冬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克洛洛直接竖起了手掌,她摇了摇头:“先不要这么简单地下结论,在我看来她有点复杂,首先我先跟你说一件事,那便是关于辛蒂妮·斯卡温蒂的【虹技】,想必你也知道,她这样强大的存在肯定是有着独有的【虹技】的。”
“嗯。”
“她的【虹技】叫【六声铃铛】,融合了六种元素性质再加之蓝色系虹能演变出来的东西,它每被敲响一次就能制造出一片幻术空间,最大范围的话……大约有这整个图书馆这么大吧?”
“太大了!”歌沐冬惊讶地张开了嘴,心跳也不免加速起来,“这需要相当庞大的虹能量以及构筑能力吧?”
“她做到了啊。”克洛洛将发丝撩到了耳后,简单地说着,“不然你以为人们为何要以【绝世】之名称呼她?”
“我……”
——这是什么感觉,双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脑子也有点发热了起来,但是皮肤好冰,好粘,这是汗?我……我在怕么?为什么会这么抖,为什么!
克洛洛有些可怜似地看着面前低着头,愈发自我怀疑的男孩,连她自己都产生了一丝后悔之情,她开始后悔告诉他辛蒂妮·斯卡温蒂真正的力量,这就是差距,人与人之间天然的差距就是这么**裸地摆在面前。
“克洛洛学姐。”歌沐冬艰难地抬起头来,“你,你是希望我不要插手这件事么?”
“是的。”克洛洛一边看着书一边说着,她把书本抬得很高,遮住了整张脸,书名上赫然写着《化身博士》四个大字。
——歌沐冬·斯嘉蒂,把【染血的王灵】带到我面前
——我。
——你不想知道么?【七皇之主】的弱点是什么。
——我。
——拜托了,变回去吧,不要再刺激我了。
——!
最后在歌沐冬脑中回想起的,是辛蒂妮那似哭非哭的语气,是那一抹在自己心中永远的月亮,是一抹自己永远追随的白月光,是自己心中的……心中的月亮!
“抱歉,我做不到。谢谢你提供的消息,学姐。顺便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么。”歌沐冬站起身来,他抱着自己的那一摞书,“你是怎么看辛姐的?”
克洛洛终于把书本拿了下来,她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哀伤,用着些许哀求的语气说着:“在这个学校里我只有一个朋友,也只有一个敌人,我本以为我对她很了解,可有一天我发现了,这个朋友的内心里一直住着一匹魔鬼,那个魔鬼正在不断蚕食她的心灵,而她也无法抛弃魔鬼,因为魔鬼是她最爱也最恨的存在,而那只魔鬼,是红色的,比赤州还要红的魔鬼。”
“比赤州还要红的魔鬼?比赤州还要红……莫非你指的是那位!”
“我的房间在你楼上,610室,辛蒂妮就在那里。”
克洛洛别过了头去,敲了敲书的封面,凝视了它好一会儿的歌沐冬深深地向其鞠了一躬后离开了,他的脚步踏得很轻。
离开图书馆的歌沐冬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觉悟地抬起头来,看向这片蔚蓝的宝石,上面不容许一丝一毫的污染。
他拿出了手机,果断地拨下了号码。没接通。
再来,没接通。
继续,没接通。
第四次,接通了。
只见从他口中慢慢吐出字来:“好久不见,夜蒂妮阿姨,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不会占据您很多时间。”
在通话中的歌沐冬眼神愈发坚决,其中饱含着震惊以及些许狠戾,他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他得一个人去完成,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
太阳早已升过了最高点,慢慢地落下。
一直待在宿舍里的辛蒂妮·斯卡温蒂衣冠不整地看着窗外,她丝毫不在乎凌乱的发型,也不在乎克洛洛给自己买来的外卖已经发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眼神恍惚的她,已经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对着外面的太阳说着奇怪的话:“为什么月亮不出来呢?”
无力再握着的手松开了,手机掉到了地上,只见黑色的屏幕上映出白色的文字:晚上七点,在那个斗技场见面吧,【染血的王灵】。
发信人的署名备注是:我的小月亮。
她失魂落魄般地一步一步“爬”到了衣柜旁,打开了她,看着满满的红衣,她笑了,她拿下了那件似乎染上了红色油漆的白衣,丝毫不在乎发冷的饭菜,只是“咯咯咯”地笑着吃光了。
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间点自己的影子不可能被拉的那么长,也没有注意到,那拉长的影子,形状是如此像莉贝莉。
610门外,倚着墙壁的歌沐冬·斯嘉蒂双手抱在胸口,他无声地流着泪,他相信着,现在哭够了的话,之后就不会哭了吧。
今夜别样的黑,月亮被黑压压的云遮住了。
莉贝莉将起名为【夜兔】的剑与自己打造的剑鞘递到了歌沐冬的手中,担忧地问着:“果然还是让我跟着你去吧,太危险了!”
歌沐冬什么也没说,只是检查了一下【夜兔】后,将其插入剑鞘后,背过身离开了。
莉贝莉的表情瞬间发生了改变,她看着背后的索索娅,她虽然已经不再战栗,却仍心有余悸。
“看来要变天了,索索娅。”
“什么意思?”
莉贝莉坐到了索索娅的身边,她顺着索索娅的背脊,空洞地抬起头来:“小冬冬他的眼神,是做好了决死的觉悟的。”
“那!”
莉贝莉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我见到他赌上性命要去拯救一些什么,我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他要做的事情,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索索娅不解地继续问:“究竟是什么?”
莉贝莉像看孩子似的转向索索娅,把头抵在了她脑袋上,轻轻地说着:“是我们绝对不被允许插手的领域——家人。”
独坐在宿舍里的克洛洛看着被冻结了的墙壁,被撕碎的各种红衣,被烧尽的塑料盒,以及自己那张被巨大的水滴包裹住的床,心情复杂地走到了窗边,窗沿上也有着些许结块的尘土,很明显这是虹能肆意乱泄的结果。
她自嘲似地趴在了窗台上,自言自语:“你说为什么那么好笑呢,辛蒂妮?多么佶屈聱牙的文章都能理解的我,为什么会看不懂你呢?”
斗技场被黑暗笼罩着,一边是黑,另一边是纹上红色的黑。
歌沐冬·斯嘉蒂缓缓地走上了伤痕累累的擂台,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徐徐走来的女人,她黑色的外套下有着一件看似廉价的连衣裙,上面染着红,有股新潮的艺术感,但是歌沐冬很清楚,那是血,是被还没被染全的红衣。
“模仿秀差不多该结束了吧,辛蒂妮·斯卡温蒂。”歌沐冬利索地将黑剑抽了出来,它所散发出的黑光在这片黑暗中也是那么显眼,仿佛能驱使黑暗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光着脚的辛蒂妮看上去神情恍惚,那棕色的眼睛也失去了之前的美丽。
歌沐冬厉声道:“果然是这样么,辛蒂妮·斯卡温蒂,不对,应该叫你,【白魔】拂晓千殷!”
听到这震颤的一声后,原本无神的辛蒂妮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她看似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嗔笑着、叫着、最后化为狂凌的大笑,口水、泪水、鼻水毫无保留地流出。很快,这种奇怪的行为停了下来,她一把脱去了外套,将那件染血的白衣展示了出来,甚至还捧起了一角,紧紧抓住送到了自己鼻边,大力地吸着它的气息。
“哈啊~果然这种感觉真是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