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技场,白色的半圈遮盖了半个天空,将在地上用高密度耐虹瓷砖铺成的舞台的阴阳分得一清二楚。
虽说是即兴的开学比赛,辛蒂妮的人气还是吸引到了一部分观众,可容纳两千人的场馆中,还是有两个扇形面被充满了,他们议论纷纷,有的在讨论辛蒂妮的对手是何方神圣,也有的在讨论辛蒂妮这次会用什么招数。
“我听说上学期斯卡温蒂大人把对方直接烧成重伤,现在还没恢复呢。”
“啊!那场比赛我看了,那个人是通过累计速度达到一击致命的能力者,但是斯卡温蒂大人直接将整个舞台都灼烧了呢,那火势旺的连观众都有几个被火花灼烧到了。”
“还有一场比赛,斯卡温蒂姐姐直接用双手的龙卷风把对方吹出了斗技场呢。”
“我看过的比赛是她从手指里喷射出的高密度水枪将对方的身子打出了好几个洞,对方不得不弃权呢。”
由于是临时申请的比赛,装备方面并没有准备得很充分,辛蒂妮并未换上自己的战斗服,很普通地穿着黑色的校服迎战,手中的武器也不过是练习用的耐虹性木剑。
歌沐冬站在阴影舞台下,他做着平常一直做的拉伸动作,辛蒂妮则在光明下站着,与一旁担任裁判的老师讲着什么,她向歌沐冬招了招手,示意他把之前领的学生卡交出来。
“基本规则是对方认输或者失去战斗能力后比赛就结束。”
“那个,老师,如果把对方杀死了怎么办?”歌沐冬像个小孩子似地举起了手来。
老师警告似地说着:“在发生这种事之前我们会阻止的,但你们也一定要注意分寸,毕竟这是比赛练习又不是去厮杀,特别是你,斯卡温蒂同学。”
辛蒂妮没有在乎似地观察着自己的指甲,让教师有些恼火。
“是是!我知道了,老师。”
歌沐冬单脚双脚一蹦一跳地跳了回去,拿起了自己的木剑,辛蒂妮则依旧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也就是说,学生要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人是很难的咯。
抱着这样的心态,歌沐冬扫了一圈周围的老师以及医务人员。
“那么,辛蒂妮·斯卡温蒂与歌沐冬·斯嘉蒂的练习比赛,现在开始!”
“嗯?”
一直无动于衷的辛蒂妮头一次表情发生了变动,吵吵闹闹的观众们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辛姐,不攻过来么?”
歌沐冬单手握着木剑,很是诧异。
辛蒂妮拿起木剑,一步一步走向前去,她不再露出那副小看对方一样的表情,可她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歌沐冬也踱着步子走了上去。
“斯嘉蒂?你这几年是在那里学习么?你是怎么进到那里去的?”
歌沐冬有点害羞地摸了摸头:“就,唔嗯,就老爸带我过去了,然后斯嘉蒂老师把我收下了,没什么特别的。”
“不不不,这很特别啊,那个斯嘉蒂·雷欧斯卡蒂是不会随意收徒的,真有你啊,小沐冬,回头给我好好讲讲啊!”
辛蒂妮的眼神中冒着光,肾上腺素不断分泌,兴奋感涌入脑中,辛蒂妮·斯卡温蒂也曾经希望去斯嘉蒂·雷欧斯卡蒂处学习,但是斯嘉蒂却拒绝了,她实在没想到歌沐冬能够被斯嘉蒂收下。
“那么开始了哦小沐冬,让我看看你从斯嘉蒂那里学到的东西!”
“!”
辛蒂妮的话音刚落,一个利索的高位顺劈直接砍了下来,让神经还在放松状态的歌沐冬打了个寒颤,勉勉强强才横起剑来接下。
歌沐冬赶忙调整了呼吸,他抬起左手,配合后脚的一蹬,成功将辛蒂妮的剑往自己的右侧偏移,同时自己俯下身来,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向辛蒂妮的腹部横斩过去!
“哈!”
辛蒂妮的动作十分灵活,她注意到歌沐冬小动作的一瞬间,就调整了全身的重心在左腿上,随后顺势曲起小腿,用膝盖撞了过去。
辛蒂妮的膝盖径直撞向了剑格,同时顺势借力,两人各自朝后方跳去,一个眼神对上后,又一次冲向对方,这一次双方都选择了双手握剑对砍的方式。
木剑与木剑发出的清脆撞击声十分令人沉迷,但这样无法分出胜负。
“切。”
辛蒂妮放弃了对抗的方式,往后退了一步,向后拉开后腿,一个漂亮的弓步配合一发迅猛的刺击直冲歌沐冬的脑门而去。
“吼哦?”
歌沐冬似乎预料了这个举动一般,他竖起剑来,用剑身精准地弹开了刺击!被摊开攻击后的辛蒂妮也抓准了机会,用了一种很奇怪的技巧,曲腕将木剑朝自己左手甩去,同时收起自己的右腿,马上就要用左手借助飞来的木剑,再配合冲击的力道顺势一砍的话!
“哼啊!”
但歌沐冬完全没有给辛蒂妮机会,他反应十分迅猛地抬起腿,他用着超越辛蒂妮的速度将木剑一脚踢飞,可辛蒂妮却如此顺势抓住了他的脚,“唔啊!!”用力地将其转了出去,随后赶忙跑去接自己的木剑!
被转出去的歌沐冬靠着扭动腹部强行保持了一下重心的稳定后,用一只手和两条腿都落地的方式卸去了力,只一个呼吸间,双方又一次对冲到了一起。
开场仅仅一分钟不到,这瞬时的攻击战让全场观众目不暇接。
“斯卡温蒂大人是完全舍弃了防御的攻击方式啊。”
“但是那个男人也是如此,居然能和斯卡温蒂大人不分伯仲,开玩笑的吧?”
“你们在说什么呢,忘记了么?那个男人可是【斯嘉蒂】啊,【斯嘉蒂】能做到这种事情不是当然的么?”
“说、说的也是呢,场面太紧张我都忘记了。”
当众人谈笑时,只有一位看客无比的安静,她把玩着自己的灰色马尾,死死地盯着场上的歌沐冬·斯嘉蒂。
两人的剑刃再次对焦在了一起,听到周围嘈杂声的辛蒂妮向观众席处瞟了一眼后,带有一丝抱歉的态度对面前的歌沐冬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果然会有点影响集中力吧。”
“…辛姐,你在说什么。”
歌沐冬带着恶气说着话,随后突然加大了力道,竟直接将辛蒂妮的剑刃往后弹去,辛蒂妮的身体也只好向后退却,歌沐冬乘势发起了猛攻,他狂暴地,看似没有章法地疯狂砍向辛蒂妮,不,准确地说是她的剑。
从剑上带来的压迫感比先前强了不止一倍。
辛蒂妮的手腕有点撑不住,对方的剑施加的力道和角度竟微妙地不断转动,很细小很细小,但是这种细节如果累计几次,几十次!竟让辛蒂妮的手腕有一丝麻意,渐渐地开始无法用力,而双手因为这个原因也无法脱离剑柄!不得不以这种状态挨下每一次攻击。
终于!辛蒂妮的双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彻底麻痹了,她被逼到了墙角,歌沐冬前举起剑来,剑尖直指辛蒂妮的鼻尖,他有点激动地反问道:“为什么辛姐你会分心?为什么你不能集中到这场战斗上来,你还是把这当作游戏么?”
看到歌沐冬将辛蒂妮逼到墙角后,众人却完全停止了交谈,似乎他们预料到了某种情况,某种很危险的情况到来一样,所有人的呼吸都尽力放慢了。
辛蒂妮和歌沐冬的双眼交汇,蓝色的眼中充斥着期待,而那双略显阴冷的棕色双眸中,却透露出一股子失望。
“小沐冬,你对我没有认真起来而感到失望是么。”
“是的,辛姐,所以请给我看看吧,辛姐真正的力量。”
“……好吧!这种游戏也确实该结束了。”
气氛瞬间产生了变化,歌沐冬用力往后一跳,这跳跃的距离超越二十米,他那惊人的体能也让观众有些感叹,甚至他头上一滴汗都还没流下。
辛蒂妮放下了手中的剑,她双臂微微展开,抬起双手,两股肉眼可见的深蓝色龙卷在她手上形成。
“没忘记吧,小沐冬,我的虹能是蓝色系,蓝色的能力是平静,被我攻击到了话,你的心跳!”
说时迟那时快,双手的龙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不!是辛蒂妮整个人!她借用这股强大的推动力,仅仅一刹就来到了歌沐冬的跟前。
“会停止哦”
话音似乎比辛蒂妮的速度还要晚传达一般,歌沐冬清楚地捕捉到了辛蒂妮的身影,比她的声音还要更快地传达到其脑中!
那双瞪大了的棕色双眼仿佛宣判了自己的末路,歌沐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两股旋转方向截然相反的龙卷径直吞没了歌沐冬的声音,同时辛蒂妮立马后退。巨大又狂暴的风压席卷了全场,连耐虹的地板都会硬生生粉碎了几块。
席上的观众纷纷用出力气抵挡,只有那些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够一边挡住这股风压一边谈论。
“结束了呢。”
“没有多少学生吃了那招能够再站在场上,斯卡温蒂大人还真是狠呐。”
“毕竟每一个吃了【狂岚洗礼】的都进医院了呢。”
留着灰色马尾的人很自然地坐着,她的周围被一层淡淡的灰雾所包裹,她喃喃自语:“这种放出量…这还不是【绝世的虹术师】的全部实力,你能忍住么,【斯嘉蒂】。”
辛蒂妮似乎有点不忍心一般,皱起了眉头,只见她的左手上又聚集了一股龙卷,随着她的一挥手,这股龙卷直接将在场地上肆虐的那两道如同啃食的野兽般存在的能量给彻底吹飞。
而在其中,浑身是血的歌沐冬,双腿打得很开,耐虹材质的木剑早已被吹成碎屑散落在他周围,他抬起头来,在这时辛蒂妮才注意到,歌沐冬身上的血,不过是划破了皮肤造成的,完全没有伤到他的肌肉。
“喂喂喂!真的假的,那个人居然还能站着。”
“难以置信,仔细看,他身上的只不过是擦伤留下的血迹!”
“别开玩笑吧?那是正常人的身体么?”
辛蒂妮也很惊讶,虽然收了力,但对歌沐冬只只造成了这点伤害属实是没想到。
“怎么了辛姐,我还能打哦。”
歌沐冬勉强掰开姿态,他的视线实际上有些模糊不清了。
“别勉强了,小沐冬,已经结束了,老师!快叫医疗人员过来。”
辛蒂妮比谁都清楚,对她而言,自己的虹术造成的实际性伤害一直都不是重点,她自身的虹能是蓝色系,蓝色的镇静能力会让一切物质逐渐趋于静止,她所有的招数都是基于让对方中招而开发的。
歌沐冬的身体已经有点发麻,从身体里传达出的寒冷让他有些动弹不疼,他抬起的手不断颤抖,但即使如此,他的目光也没有变化,竭尽全力,如海绵一样硬是挤出力气,将左腿往前迈了一小步,随后是右腿。
他双唇已经发颤到无法说话,脸色煞白,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停下脚步。
辛蒂妮站在原地,在阳光的照耀下,她显得额外靓丽,望着从阴影里一步一步,蹒跚而来的歌沐冬,她磨着牙,握紧双拳,使劲让自己矗立在原地。
她是多么想上前去抱住这个尽力“爬”向自己的男孩。
一步、一步,又是一步。
这一场面让观众都屏住了气。
终于,歌沐冬到达了辛蒂妮的面前,他想尽一切办法,转过了一丝丝身躯,用着一切将自己的力量打出去!
可他的手轻触到了辛蒂妮的脸庞后,彻底失力,跌倒在了辛蒂妮的身上。
“由于歌沐冬·斯嘉蒂昏厥无法再作战,这场比赛时辛蒂妮·斯卡温蒂的获胜!快!医疗人员快点!”
这时候,观众席上又有人开始唏嘘。
“什么啊,就这,亏他还是斯嘉蒂呢,我还以为他最后会有什么大招呢,就这?哈哈,这样的话我也能去当斯嘉!唔嗯!”
出言不逊的人的脖子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留着灰色马尾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他的背后,只用食指关节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抖抖索索地转过头去,仅仅是瞄到那双可怕的暗金色眼眸便吓得不行,颤颤巍巍地道着歉:“对、对、对不起,学姐,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再敢这样对斯嘉蒂之名口出狂言,我会让你终身瘫痪。”
“是!”
带着怒颜的女孩直接从观众台上跳了下去,落地的重量使双脚周围的地板龟裂,她先是环顾了被辛蒂妮·斯卡温蒂破坏的场地,战斗痕迹让她确信了辛蒂妮只用了大约三分力,她静静地走向辛蒂妮,而辛蒂妮却不想搭理她一般,背过身走了。
女孩高声喊道:“你要逃么,辛蒂妮·斯卡温蒂!”
“逃?”辛蒂妮驻足了一瞬,完全没有回头地说道,“我只是去陪同我弟弟的治疗的,你有什么意见么,克洛洛·斯嘉蒂?”
“……没。”
“那就行了。祝你新学期愉快。”
注视着辛蒂妮的离开,克洛洛·斯嘉蒂咂了下舌后,也愤愤地走向了另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