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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魔】拂晓千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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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州-临渊殿】

临渊殿被称为赤州的心脏,是最高层人员的聚集地。

这座宫殿传闻曾是一座死气的城市,破败的房屋,死气沉沉如行尸走肉般的人们相濡以沫,可现在却变得饱含生命力,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撑起宫殿的平顶,上边便是辽阔无比的空之庭院,在四根石柱上分别刻画了人像,从来没有人认清那些是谁,就算翻滥已有的历史书,也找不到对应,或许只是艺术家们缝合起来的作品?

临渊的主人此刻正仰在自己的王位上,闭目养神,她有着一头即腰的火红长发,扎着两条后马尾,一身红衣下的手指修长纤细,洁白的皮肤如瓷器一般光艳,惹人怜爱。

面前的门被敲响了,只听见“失礼了”三字后,一名穿着黑色西服搭配西裙的女性走了进来,她一手抱着厚厚的文件,一手梳理着窜到一边的蓝发。

“千殷大人?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临渊的主人,名为拂晓千殷,她睁开了眼,深绿色的眸子里透着清澈,像泉、像雾,充满连渊浩瀚之势。

“并没有,夜蒂妮。”千殷的声音充满肃正之气,作为一国之主的威严的象征而言足以,事实上每当她要发表演讲时,现场所有人都紧张到屏住气,他们并非害怕,而是敬畏这位带给自己和平的主人。

千殷接着说道:“帮我准备一些最好的绸缎,各式各样的皮革、羊毛布、棉绒等,以及最甜口的树果玉临汁,以及最烈的火舌酒,再加上……”

“千殷大人。”夜蒂妮停下了记录的手,她转着笔,小小叹了口气,“斯嘉蒂大人是不喝酒的,您忘记了么?”

“啊!”千殷那如同指挥家般不断摆动的手指瞬间僵住,她本人也僵化了,赶忙把手收了回来,故作深沉地咳了两声,用着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可爱口吻说道,“哎呀,这不太忙给忘了嘛。就、就算她不喝!她的学生也会喝啊!”

夜蒂妮挑高了半边眉毛,她脸色一沉,气势汹汹地走到拂晓千殷身边,戳了戳她那露出的额头:“忘了?!这种事情是能忘的么!听好!斯嘉蒂大人是不喝酒的,喝酒的是歌辰大人,了解?!”

千殷委屈地摸着自己被戳红了的额头,赶忙点了点头。

夜蒂妮也算是消了气,她把文件都堆到了一旁的桌上,插着腰:“莫名其妙地跟斯嘉蒂大人打了一架,然后还把【冻峰山】给划了个结界,您想干嘛啊,上天啊?”

“那个,上天的话我可以……”

“连我在埋怨您都听不出么!”

“听得出听得出!”这震耳欲聋的吼声让千殷不得不捂住耳朵,有两三秒都没缓过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间歇神经性失聪,“我这不是思考了一天决定去给她老人家赔罪不是么。”

夜蒂妮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把千殷吓得抖索了一下身子,两条腿都条件反射似地抬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这种事都不该发生!我再说一次,斯嘉蒂大人和歌辰大人是我们国家安定的根源,她们俩人中必须有一位留在国内,这才能国泰民安明白么?!”

“……我有那么没作用么?好歹这个国家是我建立的……的说。” 千殷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人告诉您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么!为了迎合您那烦人的祝福,不,那简直是诅咒!国内出了多少乱子!斯嘉蒂大人是仅剩的四头纯种离宫龙之一,她的存在就足以为国家带来大地的祝福,足以让异国人前来交善。歌辰大人则是您最得力的将军,她的存在导致异国人不敢擅自交战,难道您觉得您的作用比他们都大么!您能做的不过是一个个决定罢了,这种事让晨星大人来做都可以!”

夜蒂妮看着越来越失落,几乎要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的千殷,她眼珠子一转,背过身去:“不过,您确实每次都做了一个又一个正确的决定,也多亏您,才能在这短短三十年内安抚住被夺走家园之人的心。”

“是呢。”

千殷又回归严肃状态的声音让夜蒂妮转过身来,她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其眼中写着一丝悲伤,只听见从那多愁善感的主人口中冒出的话:“我们是掠夺者,是侵略者。”

“千殷大人……”夜蒂妮心中有不少可以安慰主人的话,可她还是不愿说出,她知道这几十年来,拂晓千殷每晚都会一个人坐到平顶上,远眺整个城市,不愿与任何人交流。

千殷也注意到了夜蒂妮的神色,她露出微笑,小心地轻握住夜蒂妮的小手:“没事,【白魔】只是偶尔会后悔罢了。比起这种事,你觉得究竟该怎么向斯嘉蒂赔罪好呢?”

“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您亲自去和斯嘉蒂大人赔个不是就行了,那些礼仪上的讲究没什么必要,反而会让注重自然的斯嘉蒂大人厌恶。”

“不愧是我的秘书!”千殷从位置上弹了起来,站直了身子,“那么我这就去和斯嘉蒂道歉去。”

“不。”夜蒂妮将手按在了堆积在一旁的文件,很明显不是一天的量了,“国之根本在民,先处理好事务才是比较重要的……就算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没办法,这也是你必须的工作,等你完成了再考虑去斯嘉蒂那去!毕竟,您可是忙到连斯嘉蒂大人不喝酒这件事都忘了的【大忙人】呢。”

拂晓千殷无力地又瘫回了座椅上,有气无力地说着:“哎,没办法,还是先处理事务要紧。”

赤州的事务很繁忙,作为一个新生国家,它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一系列内忧外患的情况,对外有着两位开国元勋的帮忙相对而言稳定,而处理国内事务的担子,则大部分都落到了拂晓千殷身上,对于一名新生的王而言,三十年要学会一切似乎有点遥不可及,可她还是没有怨言地一头栽入了这个大坑中。

将一部分文件处理完的拂晓千殷停下了手,按了按眦角上方的晴明穴,她拒绝了夜蒂妮递来的咖啡,称咖啡因摄入太多对她自身也不好。

“说起来夜蒂妮,你和女儿相处得怎么样了?”

夜蒂妮总是会为千殷准备至少两种饮品,这次她选择的则是在【冻峰山】附近生长的寒心花,这种有着五片叶子,颜色偏灰白的草药十分昂贵,传说它们本是生长在岩浆附近的灼净花,改变了生态环境之后变换了姿态,却也因此产生了不同的功效和香味。

喝着精心泡制的寒心茶的千殷看向夜蒂妮,她喝着咖啡,一直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过了许久才挤出字来:“不知道,但是她想必是很喜欢您的,就算是现在,她房间里都摆满了与您有关的杂志、海报、玩偶之类的,衣柜里也基本是红色的衣服,跟您的爱好一样。”

“嘿诶,辛蒂妮有这么喜欢我么。”千殷转了转茶杯,抿了口热茶,“但是,过分的喜爱可能会引起悲剧呢,这一点要注意啊,夜蒂妮。”

“嗯?”夜蒂妮奇怪地看向自己的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千殷大人?”

千殷抬着眉眼看着夜蒂妮,夜蒂妮的表情很是迷惑,似乎在猜什么字谜一般。她放下了茶杯,看着自己摆在桌上的相框,那是年幼时的拂晓千殷与自己母亲的合照,照片上穿着红色旗袍,扎着侧马尾的母亲显得格外端庄,自己则像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只有被按住肩膀才能停下步伐,而且还很嫌弃那种宁静,照片上那表情很是不爽。

————妈妈就是因为过度的爱才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离开了我,或许她还可以做出别的选择……

看着相框里的照片,皱着眉头的拂晓千殷也是舒缓了些,那些温暖的回忆滋润着她的精神世界。

“红衣,随意四泄的过量虹能,残暴且无序,简直是混乱的代表,那种姿态你不觉得很像一个人么?”

“唔嗯……”夜蒂妮的心中想起了一个人,“您是说,那个叫【染血的王灵】的罪犯,是您的崇拜者?”

“也可能是憎恨者?比如目睹了我三十多年前所作所为的家伙,可从外观的描述上来看,有着年轻女孩子的样貌,是不是谁的后代的呢?如果真的是的话,最好能把她招安啊,那个人的力量很强。”

听着语气如此轻松的千殷,夜蒂妮有点生气:“您说什么?从报告来看那个【染血的王灵】毫无疑问是疯子,您准备和疯子讲道理么?!”

“话不要说的太满嘛,夜蒂妮,说不定可以呢?”

夜蒂妮连拍了三下桌子:“不可以!这种想法太危险了!那种家伙就应该是早日抓获,处以死刑!……等等,您要去哪里?”

千殷转过头来:“去和斯嘉蒂道歉去啊,剩下的就交给你咯,我要休息去了!”

顷刻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红白交织的闪电冲破了大门,猛地朝别处飞去,那高频的锐音如同高亢的龙吟声,只见铺设在砾石板上的红毯上留下了冒烟的焦痕,传来难闻的焦味。

“这个月千殷大人也没有闲钱了,原因是损坏公物。”夜蒂妮在本子上记录下了这句话后,开始接手拂晓千殷剩下的工作。

【冻峰山】

被美丽的蓝色裹住的山脉,其最高峰被命名为【雷欧斯卡蒂】,这并不意味着斯嘉蒂·雷欧斯卡蒂是山的主人,山没有主人,山归于自然。在这片极端的低温中造就了可圈可点的战士,他们是黄金,是未来支撑起赤州的圆柱。

冻发苍眼的大巫女,今天的斯嘉蒂·雷欧斯卡蒂披着一席薄纱闲庭漫步在山坳间,这里是斯嘉蒂门下的弟子们主要生活的地方,在这汩汩流淌着最为纯净的雪山水,弟子们偶尔也要通过搬运这些自然水来赚取一些零用钱,他们也是会下山买点零食吃的。

早上的冻峰山更添几分色彩,阳光照耀在皑皑大地上,反射出的光怪陆离构成了世间最美的画,哦不,若只是单纯的景色称不上“最”字,当斯嘉蒂处于其中时的构图,才是最美的,这绝美的风景仿佛只是为了衬托她的美而存在。

斯嘉蒂伸出手来,朝着无人的地方探去,刹那间就被弹回,手指上也冒着烟,这便是【白魔】所布下的结界。

“嗯?”

暴戾的闪电倏然降临,震动岩石的声音轰隆作响,朝着斯嘉蒂背后飞来的石块被她的尾巴悉数击溃成碎屑。

斯嘉蒂转过头去,一女孩正坐在她身后的岩石上,炎发顺着风向飞舞起来,其身上还有些残余的,虹术使用过后的痕迹,那些有着生命力一般的红白闪电,肆意地在她皮肤表面跑动,慢慢地归于平静,钻回她的每个毛孔中。

“我来赔罪了哟,斯嘉蒂。”

斯嘉蒂看着面前这个挂着鲜红披肩的女人,其左肩的布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殷”字,她缓缓开口道:“这种赔罪方式还真是前所未闻呢,拂晓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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