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身不由己的选择，我除了无奈苦笑之外还能怎么办？
哪有像我这么倒霉的穿越者啊……
哦，盾兄和轮回兄，差点把你俩忘了。
但这依然不能让我感到多开心。
“话说，凌希，你能告诉我，阿特罗亚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从地牢中爬出来的时候，那里会变成一个大坑？阿特罗亚……怎么了？”
面对夕言的询问，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
“请你，告诉我。”
夕言的态度很认真，他的双眼也让我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我抿了抿唇，有些忐忑。
“在回答你之前，我能先问问，阿特罗亚里，还有你的亲人吗？或者……在乎的人。”
夕言沉默了下来，而他的沉默，更是让我的心情沉入谷底。
“有，有很多。”夕言缓缓的说道：“虽然我的童年的确很糟糕，但是后来……我在阿特罗亚认识的很多人对我都很好。卖早餐的大叔，猎人哥哥，城卫兵的叔叔，水果摊的阿姨，还有铁匠爷爷。还有小安东他们……”
夕言说道最后，语气渐渐颤抖。
他痛苦的看向我：“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是吗？”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因为我不知道，在我使用【天魔解体】的时候，阿特罗亚内是否还有活人存在。
毕竟我被捆缚在沙利翁面前，四周全都是食尸鬼，而且在此之前，整座城市还被四条小龙蹂躏了一遍。
按理说，都已经这样了，总不可能还有人逃过一劫吧？
但是，万一呢？
万一那个时候还有人从食尸鬼的毒牙下活下来了呢？
万一那个人是早餐大叔，是猎户哥哥，是城卫兵叔叔，是水果摊阿姨，是铁匠爷爷，是小安东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他们，却紧接着被我杀死了呢？
“夕言……”
我忐忑的，缓缓张口。
“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如实回答。
夕言呆呆的看着我，听着我带来的噩耗。
其实，当他看到那个大坑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从阿特罗亚，到这片丘陵。
从将我背起，到此刻坐在火堆旁。
他一直都知道，阿特罗亚已经消失了，城里的人，大概也已经全部死亡的事实。
他只是不敢相信，他只是……无法面对而已。
“我为了自保，只能使用一种自爆的法术，摧毁了那里的一切。我……不知道当时到底还有没有人活着。”
罪恶感在心底萌发，愧疚感更是让我像是自残一般，引导着夕言的情绪。
如果他责骂我会不会让我的心情好受一些呢？
如果他愤怒的扇我耳光，我内心之中的愧疚感是不是就能减轻一些了呢？
只是，当我向他坦白了这一切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夕言那苦涩而悲痛的微笑。
“那一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他，原谅了我。
又或者，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将罪过归咎于我吧。
“凌希。”
“嗯？”
“沙利翁，死了吧……”
他看着我，平静的眼神让我感到一丝畏惧。在那漆黑的眸子里，我看到了压抑的怒火与憎恨。
他……终究还是恨的，终究还是怒的。
他也该恨，也该怒！在乎的一切全部消失，没有人有资格劝他大度，劝他放下。
而面对这样的眼神，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死了，在那么近的距离毫无准备的硬接【天魔解体】爆发的冲击，他一定连灰渣都剩不下！”
“那就……好。”
沉默，再一次出现在我们两人之间。
我不知道他的内心之中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怪我了。
还是因为我是【救世主】，所以他基于自身教皇的职责，不得不原谅我？
我不知道，但他不责怪我的选择却让我内心之中的那份愧疚感始终萦绕不散。
“凌希。”
“嗯。”
很久很久，天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已经围着火堆聊了整整一夜。
“我想变强！”
夕言站了起来，他看着天边的晨光，目光坚定：“我不要像现在这样，只是面对一个沙利翁都什么也做不了。我想要变强！变得比谁都强！只有那样，我才能保护我所在乎的人，我才有能力守护人类这个种族的存续！”
他低下头，看着我，伸出手。
“你能……帮我吗？”
看着伸到面前的这只手，看着少年坚毅的眼神。
他明明也才不过十五岁而已，他的脸上还稚气未脱，但他的眼中，却已经埋藏了名为成熟的沧桑。
面对这样的他，我又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呢？
我缓缓将自己的手搭在少年的手上。
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着跟我差不多高的少年，身上披着他的教皇神袍。
在这一刻，我才忽然发现，明明我和他才刚刚认识，明明才过了短短的一夜，明明才只有几个小时而已。
但是……我和他之间，却似乎已经如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怪怪的，但……这种朋友之间的温暖，却恰恰是此时的我所贪恋的，所渴求的，在这个异地他乡不顾一切都想要拥有的——归属感。
少年突然冲着我笑了起来，他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那……以后，我就要叫你师父了吧？”
“诶？”
“还要请多指教了，师父。”
真是莫名其妙的就认我做了师父啊……
但，为了让内心之中对他的愧疚感能够稍微减轻一些，我也没办法拒绝，对吗？
“修行，很辛苦哦！而且……我也无法保证我教你的，到底能不能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
然而夕言却并不在意：“我相信你，因为你可是救世主啊！”
我苦笑无言。
初升的朝阳缓缓从天边升起，我和夕言肩并着肩，站在土丘上。
视野的尽头，是清晨的第一缕光明。
“师父，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少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看着他充满希望的目光，他所向往的，如朝阳般光明的希望。
真是的，看着这样的他，我不是就只能拼尽全力了吗？
反握住他的手，内心之中，似乎也生出了对那个未来的一丝向往。
是啊，那……不也是我所渴求的吗？
“啊，一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