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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审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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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微回溯。

“哗啦啦——”

在黛比还于冲凉房中淋浴,用肌肤感受着水流的击打与流淌的时际。

…等下会审判我什么呢?

她的内心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虽然已经从骑士口中知道现在被判死刑的可能性不高,而且还有天使力量的守护,自己因为说出内幕被咒杀的可能性也不高,但毕竟未知结果,人心深处自然出现的恐惧如同缠绕周身的幽灵一般让她想要退缩。

“……终归不能逃啊。”

但回想起自己前不久的逃亡的失败,黛比知道退缩绝无出路可言。

“吱——”

关闭水管上的旋转阀,不再有热水流通的花洒只剩下滴落地面的水滴。

…说起来,要换的衣服放在外边了……不过,淋浴间也没有可以防水的放置衣服的地方来着。

“咔——”

“嗯?你终于出来了啊…我还担心会超时………来…着。”

“唉……”

理所当然的、等待时间有些久的骑士忘记了黛比并没有拿衣服进淋浴房的事情,然后他便看到一丝不挂的肌肤纤细的躯体。

“…呀——!!!”

“抱、抱、抱、抱歉——!”

听到急忙蹲下身子、以此遮掩身躯的黛比的喊叫声,慢一拍才反应过来的骑士立马转过身去。

“快、快、快穿好衣服啊!准备要上庭了!”

“我知道啦!你快点出去!”

“哒!”

没有犹豫的、骑士立刻迈出脚步躲进走廊的拐弯处,让黛比不再看到自己的身影。

“呜……”

见此,脸蛋通红的黛比也立刻走到长凳旁拿浴巾擦拭身体,然后将用粗麻布做成的内衣裤以及长摆衣袍套在身上——

甚至不打算去擦拭自己一头长发。

“可、可以了吗?”

而听到穿衣服的声音,骑士立刻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可以了。”

“………哒。”

听到对方如此回应,骑士有些犹豫地踏出一步——虽然最好是让她自己做准备,然后等她出来,但因为剩余时间不是很足,他只能进行催促。

“沙沙沙——”

“额……风筒在这里。”

看到对方坐在长凳上用浴巾一边遮挡脸庞,一边擦拭头发,有些尴尬的骑士便从身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无线风筒。

“呐。”

“……谢谢。”

虽然接过风筒,但对方貌似并不愿意多讲一句话。

“哒…嗯?开不了?”

“啊…可能是他们把魔法石拿掉了,我看看。”

“……这个是魔法石驱动的?”

“嗯,因为魔法石驱动的功效要比电力更大,而且也不怕水,我们这边很多人,用魔法石驱动肯定更合适……只是稍微有点贵而已。”

“……”

“哒、呼呜呜呜——”

“可以了。”

“…谢谢。”

接过装上了魔法石的风筒,黛比开始对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进行烘干作业。

“……”

“呜呜呜——”

“……”

“呜呜呜——”

尴尬的气氛在风筒声的衬托下愈发浓重,两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对话才好。

而在最后、还是心里有些焦虑的黛比重新发起了对话:

“…说起来,‘审判’具体是问什么?”

“唉……这个…一般首先是让你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后说些什么就是你的事了。”

“……”

“流程不会很复杂的,只是可能会有一点心理压力而已。”

“…心理压力?”

“这个你去到那里就知道了。”

“………这个风筒确实很好用呢,头发已经干了。”

并没有接过对方的话,黛比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嗯、时间也刚刚好…手铐戴一下。”

看向墙壁上挂钟的时间,骑士如此说道。

“嗯。”

轻轻回应着,黛比站起身而将双手伸出——

“咔。”

伴随手铐锁关的闭合声,女子便跟随迈开脚步的骑士前往审判庭。

途径用电灯照亮的宽大而笔直的廊道,赤脚行走的女子来到了高大的铁门之前,等待着门对面的某声宣告——

“……”

“……”

“请骑士领犯人上庭!”

“咔、嗡轰轰——”

并没有等待太久时间,穿透力极强的男子声音从铁门背后传来,门扉也在随即被打开。

低沉声响之后,偌大的空间在一片光明之中映入眼帘——四座庄严的天使神像分别在四个楼柱之上,而它们的目光聚焦于前方的圆台。

…怪不得说会有心理压力。

被如此巨大的天使塑像盯着,哪个罪犯会不感到害怕呢?

跟随骑士一路走到圆台处,被诸多目光注视的女子只是无语地低着头。

“哒。”

尔后,骑士走到了自己身后,女子此时知道——

审判将要开始。

“铛——黛比·克劳斯,接下来你将在神的意志下接受审判!”

果不其然,自己正前方高阶站台上的女神官以凌然的语气如此宣告。

“……”

“我、雅娜·库尔斯将作为神的代言者宣告你的罪恶,并视你忏悔之态度而作出惩戒!”

虽然是很好听的女声,但却包含着难以想象的威严而让她心神战栗,不知道是因为被神力加持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着强大的魄力,总而言之,她现在的内心似乎只剩下惊恐!

“首先,你的罪名如下:勾结魔族建立莱恩与罗波斯之间的商区,然后协助魔族掳走莱恩魔法学院学生的罪恶计划,此点是否属实?”

“……属实。”

鼓足勇气、仍然低着头的黛比作出了承认。

“…既然你如此坦诚罪恶,也就代表你是知恶犯恶!在神圣的审判庭下,你应当告知我们,你如此勾结魔族的真正意图何在?”

以威慑的语气大声说道,黛比瞬间压力倍增。

“…我……我…克劳斯家族以前是一个没落家族。”

“……”

“百年前曾经在欧罗巴北地有一些势力,但因为后来经营不善而没落,所以,家族里的不少人都脱离家族而去了其他地方,最后我们家族就由我继承了家主之位。”

“……”

“…我无时无刻都想复兴克劳斯家族,就在这时,魔族的将军找到我,他说只要我愿意提供协助,我就可以复兴家族。”

“…原来如此,怪不得感觉会这么矛盾了。”

“唉?什么意思?阳雪姐。”

看台上,听着黛比发言的阳雪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而一旁的艾琳娜则是不解地追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我们私下的接触中,黛比从来都不是一个坏人,但却十分意外地勾结了魔族。”

“…我觉得,这种没落家族被魔族找上也不是没有道理。”

尔后,张炎雷突然发言道。

“没落而有着一定的道德观,用这种家族作魔族的掩护,不论是谁想查魔族,恐怕都很难想到这种家族背后是魔族…裹挟一个明面上的善人来为恶,人们便很难发现善人在作恶。”

“说的是呢…因为不论出什么事,都绝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啊。”

听到张炎雷的话语,阳雪肯定地点了点头。

“…黛比·克劳斯,虽然你一心想要复兴家族,但与魔族勾结只会为你带来虚假的复兴,让自己家族的复兴建立在罪恶之上,这不过是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神官大人,我并不如此认为。”

“!”

似乎是被什么刺激到,黛比突然说出惊人之语,公然反驳审判神官。

“…你可知道界都三大家族之一的‘鲁尔非格家族’?”

“……”

“他们也是勾结魔族,然后才发家致富的。”

“什——!?”

“……”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无不倍感震惊。

因为那是掌握了界都乃至整个欧罗巴经济命脉的大家族之一!如果这个家族确实如黛比所言是通过勾结魔族才得势,那欧罗巴政治问题之严峻就远超想象。

“除了他们,还有掌握航海的‘洛姆斯基杜家族’,掌握南方军队统辖权的‘葛路阿澜家族’,这三个都是在魔族的扶持兴起的!”

“住嘴!你这样诽谤作出为欧罗巴发展重大贡献的家族,是想被判死刑吗!”

就在抬起头怒诉的黛比话音刚落,雅娜身旁的褐发男子便激动地踏出一步,作出严厉警告。

“雅娜大人,这个小家族的女人居然如此诽谤作出重要贡献的三个大家族,肯定是想破坏我们欧罗巴各家族团结,是包藏祸心的行为!属下认为应该立刻判她死——”

“铛!”

“!?”

就在褐发男子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出口,前面的雅娜以权杖用力敲击地面,中断他的发言。

“…审判是不可以如此轻率的。”

“…………是。”

头都不回的雅娜,只是如此说出一句话,褐色男子便自觉失言而低声应道。

“…黛比·克劳斯,你还有谁要控告?”

“………没有了…但我还有话想说。”

“但说无妨。”

“…我们克劳斯家族的历史,我曾经听我已经去世的祖父说过。”

“……”

“我祖父说,我们克劳斯以前在罗波斯是本地的大家族,我们用海外经商得到的钱财用来兴建很多医院、学校甚至孤儿院,镇民都对我们信赖有加,之后镇子里涌现很多人才,也因此逐渐变得繁荣,我们家族也得益于此而变得更加富有。”

“……”

“但是、我们最终的结果却是……”

话语忽然停顿,似乎是想到了痛苦的回忆,黛比咬住了嘴唇,但她还是继续诉说:

“我们家族,最终因为不接受鲁尔菲格的人将所有公共设备进行收费的要求,然后被他们强行雇佣海盗切断了经商的路线,结果大量货物没有按时交易导致巨额赔偿,从此一落千丈。”

“……”

“…直到魔族的将军说愿意给我一笔启动资金进行商业建设,我又因为克劳斯家族在过去积攒的信誉,然后才成功有一些起色。”

“……”

“…对于我自己勾结魔族而被审判,我没有任何怨言……因为是我自作自受,但我想问一句。”

用坚定的眼神与雅娜对视,黛比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与疑问:

“…难道这世间容不下好人拥有荣华富贵吗?”

“……”

“……”

“……”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让全场哑然无声。

“………你说完了?”

“…说完了。”

“…那我在此宣告,黛比·克劳斯因为犯下与魔族勾结的罪行,我以神的名字作出判决——”

用一如既往的台词,雅娜说出用于结束审判的宣言。

“…黛比·克劳斯,应处于三年奴役的刑罚,三年之后方可以回乡。”

“!”

听到这个宣判,其余人无不是倍感震惊——因为这是库尔斯有史以来最轻的判罚!

“………呜。”

而听到自己受到的判罚三年奴役,黛比的眼角不知为何涌出眼泪。

“呜……”

她用双手掩面、而无法抑制的低声哭泣在这审判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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