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猴……额,霜雪姐!你咋也在这里哈?有事要办不是?”
似乎是和原红三小队的老男人们一起待久了、传染了,萨塔那肆无忌惮的喊叫声飞快传入到霜雪的耳朵,而手里捏着张稿纸的小家伙还在十米开外的大门口,没来及走到她身旁呢。
不过还没等霜雪把视线甩过来,蕾希立马就抬起手来,摁着他的那顶无沿软帽给脑袋上轻轻来了一记;叽叽喳喳吵个不休的小家伙这才赶紧闭上了嘴巴来,让这警备团大厅稍稍安静了些许。
霜雪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对着身前的德比耸了两下肩膀,随即转身朝着两人走去;而后者则是自觉地抄起柜面上的文件档案来,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继续翘着腿处理自己手头的文件来。
至于她一个王国骑士团的人,为何能坐在警备团的大厅里办公?似乎完全没有人在乎的样子,在场的人都只顾着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差不多都习以为常了。
而在德比中尉重新打开文件夹之际,萨塔三人也终于是完成了碰头:要不是这里是警署,就霜雪这副下意识东张西望、贼头贼脑的模样,在外面指定要被热心群众当成小偷扭送过来。
除开她这副诡异的表现外,能被萨塔夫妻俩所觉察到的,也就只有她那潜藏着在笑容之下的焦虑了。
而野猴子的移动速度又相当快,抓耳挠腮地小跑到两人的面前还没几秒,她便将手搭在了嘴旁唉声叹气地低声盘问起两人来:“你们俩来这干嘛?不晓得我这边很忙吗?”
“不晓得欸~”学着贝拉的样子刚一说完,萨塔的脑袋就又不出意外地挨了两人各自一记爆栗;为了防止这小子又不过脑子说出什么奇闻来,蕾希干脆就给他捂上了嘴,由自己来讲清楚事情的经过:
“阿雪你听我讲,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和弟,我们俩去找凯特他们组去了……”
虽然光头佣兵讲故事的能力也不咋样,但比起总是不说人话的萨塔来,那还是要好上不少的。至少还算是把自己同那个流浪者的吹比过程给讲了清楚,至于大家相不相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那个流浪汉所说的经历太过离奇,以第三人称的角度听起来完全不够带劲。本就想乘机偷懒的佣兵们连忙起哄,一股脑地钻进了萨塔加设了冷气法阵的仓库里。
而将小法师紧紧摁进胸脯里的蕾希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抬起自己那只空闲下来的右手对着额头一拍;脸上顿时洋溢着懊恼之色,都快将眉头挤到了一起,说话的语气也急躁了不少:
“c,差点忘了。阿雪我忘告你了,弟他刚才在仓库里铺设了几个冷气法阵,花了不少材料。你到时候记得找上面报销下哈~”
“欸我说,你们姐俩是成亲姐弟了还是咋的?默契十足不是,怎么都染上这说话光说一半的臭毛病来?”
用力白了眼这越来越有夫妻相的两人,霜雪对着挥了挥手,一边嘟囔着一边示意她继续把事情经过讲完:“你回去让小家伙写张票据来,我按老规矩报就行了。”
“太好了,爱死你了阿雪~晚上请你喝酒~”说着蕾希便要探过头去,对着霜雪的脸蛋用力吸上一大口。所幸是霜雪躲得快,一把就给她按住了:“赶紧把事情讲完吧,你们姐弟俩真就一个德行还!”
“好好好,接下去我们就去找那个游民去了。反正当时也是闲着,权当是听故事去了。”
在带领下穿越了一扇隐蔽在草垛后的小门之后,在第一时间迎接着佣兵们的除了一阵凉爽的冷风之外,也就是那股焕然一新的库内空气了。
原本仓库里旧有的谷稻味,这段时间挖出的临时地坑里的排泄物味,以及地面上的那些干植腐烂的气味,都已随着法阵里吹出的冷风被置换的一干二净。
在内部看守防止流浪者产生矛盾互殴的佣兵,可以不用再忍受这些难闻怪味了。而流浪汉们则更是开心,有了这冷风法阵,也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会在这个夏季,被活活闷杀热杀在仓库里。
故此对于萨塔几人的到来,被关在仓库内的众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热情,交流也是十分顺利;那名在补觉的流浪汉很快就被叫醒,并在三分钟后开始仔细讲述自己在地下水道的所闻所见来。
“我记得那上个月末的时候,城里广场那里说是要布置迎接贵宾,卫兵就开始把我们往城外赶。但我们这些靠乞讨过日子的,不进城那真是饭都没得吃了,更别提那交那进城钱了。”
那位蓄着杂乱长发的年轻流浪汉,在谈论到这一话题时虽然情绪很是激动,但他那开口埋怨语气里却又是充满了无奈。似乎这其中还夹杂着几丝认同感来?
其他的流浪者们听了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对着这年轻人指指点点,笑呵呵地对着佣兵们描述了起来:
“你们别看这小子跟我们一起乞讨,听他说这还是个大学生,怪讲究哩~我们都是随便找个地就躺那一睡,他管人讨钱的时候还想着跟人要些废纸来,垫着睡~”
仓库里顿时洋溢着欢快的哄笑声,既有佣兵们的,也有流浪汉的。而那个自称是大学生的年轻流浪汉顿时涨红了脸,却是什么也没说,最后还是靠了另一位流浪汉帮他解了围:
“老哥几个可别顾着笑。要不是人大学生住在那下水道里,咱们怎么知道那破地方还能直接通进城里来?不然别说是进城讨钱买酒喝,哥几个连教堂施的面糊都吃不上,就给那些铁罐头给踹出去喽!”
“地下水道?还是能直连城区的通道?不会吧?”
逐风者们大多对这一说法表示怀疑:毕竟他们在新乡周边盘踞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新乡城区附近的地下有过什么地下水道。
就连在城中眼线广布的霜雪,都对这一设施没有映象,哪怕身为地头蛇,她也只能聚精会神的听着蕾希把情况继续降下去,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来。
况且赤塔家族那雁过拔毛的吝啬脾性,要是这个连地沟都舍不得挖的小破乡镇真有地下污水系统,还不得天天找人上门收使用费去?那些城里人还用得着天天往窗外倒屎泼尿嘛?
而流浪汉们则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异口同声地为那年轻流浪汉做担保:“真的不骗你们,我们就是从下水道里溜进城,准备上街讨钱的时候被罐头们抓起来收容的!”
年轻人则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在沙地上大致描画着所谓的地下通道的外形。
“这大概是在城郊附近,靠近那座教堂遗迹的一处矮坡里面,大致长这样……”
那是一座长满杂草的低矮土坡。周围零散分布着一些碎砖碎石,灌木倒是比较多,看起来和周边的缓坡很近似。除了地势高点之外,没有别的任何特色,但也算是个不错的栖居之地了。
而那年轻人在被赶出城后,本来是打算在那矮坡上生摊篝火睡上一晚;第二天再和人搭伙,去周边附近的村庄里讨点干粮熬一熬,等城市恢复正常了再回去继续乞讨去。
但不料年轻人不小心在坡上摔了一跤,虽然在身上擦出了几块淤青来,但却意外在拦住自己的灌木从后头,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洞穴来。
“我记得当时实在是没胆子进去,但我在那个地洞门前找到了一株结满果子的苔莓树,实在是口渴得受不了,就壮着胆子摸过去摘果子。后来我发现里面好像还有果树就又找了个伴,搞了把火进去看看。”
年轻人伸手比划着一根火炬,随后又指了指之前替他解围的那个流浪汉,看来就是他们一起进去地洞里探险的。
“当时在外面看不出来,一进去才发现这个地洞居然是拿条石和青砖搭出来的!两边走廊上长满了荧光苔藓,到了晚上都可以不用打火把。就是中间那个水渠也快枯干了,我才判断这是地下水道的。”
而根据萨塔跟据他的描述来推测,那仅仅是走廊一侧或许就能容纳下足足五人并肩通行,这种宽敞的地下建筑如果真实存在,那绝对不会是在这几年才修建好并荒废的!否则城里人没理由不知道。
壮着胆子的两名流浪汉继续往前走去,经过了足有一公里的漫长路程,便来到了一个大型的分叉路口:“往左走的还在,但往右走的通道已经给废墟给封死了,就只剩下一个通往地上的半坡。”
负责开路壮胆的同伴连忙又补充到:“往左的通道里就没多少荧光藓了,我们也没敢往里走。干脆就沿着那半坡上去了,没想到半坡居然没被堵死,直接就通到了城里来了。”
“然后呢?通到的哪里?”
霜雪连忙握着萨塔的肩膀摇了又摇,脸上那股子焦急迫切样儿,也没比当时的他好上多少——似乎只要一碰到这种有关于未知事物,两人的精神状态就出奇的一致,让人怀疑他们俩是不是真有血缘关系。
“不清楚,那俩游民自己也讲不清;只说是带着他们过去,他们才能认得出在哪里。”
捏着萨塔的小辫认真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蕾希果断摇了摇头:可惜这群流浪汉大都是外乡流浪过来的,对于城里的区划不大熟;顶多就记着些地标性建筑,完全不能提供啥有效线索,除非带他们在城里一点一点找过去。
对于这种情况霜雪也只能是感到惋惜,然后将搜寻所谓的地下水道提上日程——待到自己这边把圣驾遇袭事件彻底清理干净后,再去探索这一未曾被自己所掌握的秘密地点来。
毕竟比起这不知是真是假的下水道,那些狗|娘|养的大头兵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烦。
不自觉地斜过脸狠狠剜了眼远处:那正背着双手站在武器架前,披着件胸甲在那里一身不吭的小赤塔。霜雪只感觉肝脏处隐隐作痛,闷闷不乐地蠕动着双唇空骂了一通后,又将话题转回了回来:
“希儿,你刚刚是不是讲到那些人找到了地下水道那块了?”
“还要再进一点,差不多就要结束的那里。刚才讲到了那个游民他们进城后……”
蕾希微微颔首,刚准备张嘴把故事继续讲完;却不料有一阵急促的嗡鸣声突然在两女耳畔炸起,把她们吓了一大跳。
而在这噪声结束的那一瞬间,便有一个无比熟悉的稚嫩声响在两人的脑海当中无比欢快地蹦哒了起来:
“哎呀,可憋死我了!这个让我来讲!让我讲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萨塔不仅是卑鄙地封锁了两女发言的权限!甚至还一步到位,直接拿沉默律令封堵住了她们物理发言的权力。故此她们只能是怒目圆睁地看着这小家伙,甚至连掐他都不管用,这小子完全是痛并快乐着!
而在识海里假惺惺地询问了她们半天后,小法师还装模作样的表演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直散不下去:“既然姐姐们都不说话,那我就当做默许了哦~”
“最后的故事是这样的~那个大学生流浪者说了,后面为了来去方便他就直接在下水道里住下了。而在那之后的一个晚上,刚从教堂领了救济面包的他,无意间听到了下水道深处传来的怪异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