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头子,在想什么呢?怎么贼眉鼠眼的。”
布里亚特手里提留着瓶红酒,猛地一屁|股把格林挤到了旁边,紧接着搂住他的肩膀装腔作势地朗声道:“你是不是又看上那家姑娘了?”
“你懂个屁!老子tm在看艾克他们!”啪的一巴掌打在他发红的头皮上,格林本能地努动着嘴唇,仿佛忘了自己的胡子已经剃光了:“也不知道把老子的孙女们带过来!哪有你这么当爹的?”
“欧哟,你急个屁啊~艾克他又没想到这茬。等年底你七十九岁生日,保证带过来!”
“这还差不多。还不给满上?”格林摇了摇手里的酒杯,直勾勾地盯着布里亚特手里的红酒,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头上又轻轻挨了一记,醉醺醺地布里亚特这才嘿嘿一笑,连忙给他斟酒。看着滚烫的猩红汁液落入冰冷的玻璃杯中,两者碰撞瞬间所散发出的薄雾,让格林的眼中顿时闪出了精光。
将酒杯缓缓抬到鼻前,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这股醉人的异香,格林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毫不吝惜地赞美着:“好个血河,你从哪里搞来的?”
布里亚特也给自己斟上了一杯,然后附在他的耳旁,轻声细语地念道着,像是故意在气老头子一样:“想不到吧,在招老师的时候,我顺带去了趟我老婆娘家。想着给你生日带点礼物,就从家里刨了三瓶血河回来。”
“还是当年的老喝法带劲啊!”格林近乎是狼吞虎咽地一般,一口就将滚烫的酒水含了半杯在嘴里,然后仰着头含住几颗冰块。感受着这股极寒和极热在口中来回冲击,强烈的刺|激两个人止不住地浑身颤抖了起来;直到三分钟后,才恋恋不舍地把温热的酒水吞入腹中:“呼!刺|激!”
“年轻那会儿还要点上火再喝,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坚持的住……老头,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啊?”
布里亚特感受着胃袋中传来的热辣感觉,正将思维发散回了从前;结果一扭过头,就看得这老头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在对面玩耍的密斯雅三人,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抹红晕:“喂喂,老头你怎么回事儿?”
被打断了思路的格林顿时就不开心了,老脸一皱,抬手就是一巴掌呼过去,可惜被布里亚特灵巧地给躲开了。格林见没打成干脆偃旗息鼓,背过身子指着他 的鼻子低声骂了起来:“md,老子就是看看我孙子!想啥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布里亚特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地神情,然后装模做样地拍着胸口庆幸道:“当儿子的,这不是怕咱妈大晚上来找你吗。”
“切!就算她来了我也不怕!我又没有找过别的女人!”虽然嘴里说得是这么义正言辞,但心里虚不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又或者说,他其实就在期待她能回来找自己,哪怕是打骂一顿也好:“说起来,艾克到现在还没受洗呢。”
“又想起那档子事了?”
只见布里亚特的眼神顿时阴冷了起来,愤愤不已地往嘴里灌着酒,借着酒劲低声叫骂了起来:“那个该死的羊倌!竟敢拿什么神谕来糊弄我们!当我们是那些没文化的山民吗!谁还不知道诸神和约既定,再无神谕赐下了么!”
“我看这老东西就是三重帽戴得太舒服,等不及要去乐园了!”
不仅仅是他的眼神,就连他的语气也逐渐变得冰冷无情了起来,壁炉中木柴不时爆出噼啪作响的火星,仿佛又回到了三十七年前的那次炉边相谈。只见布里亚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轻轻在脖子上比划起来:“听说了吗?最近国内流窜出不少山贼匪盗,连王国骑士们都来不及清剿……”
“那群不干事的混子,打不打得过外城的警察都是个问题。”
格林轻蔑地嗤笑一声,转手摸着布里亚特光滑的头皮,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像是每个慈父都会做得那样:“现在是文明社会了,我们可不能再用当年那一套方法了。”
沉吟了一会儿,格林握着酒杯的左手突然发力,抬手就把剩下小半酒水泼到壁炉里的薪柴上,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不容置疑地对着布里亚特下达了他的命令:“我看新上去的议主教巴法斯就不错,这个养猪的猪倌可比那放羊的老实多了;让老大去联络一下,圣菲利珀这老东西也是时候该下来了。”
布里亚特点头,心中已经开始起草起相对应的腹稿,准备明天一早就去联络自己的艾尔大哥:“这事我会办妥,要不要先考虑下给找个教父母?”
“哦~你那么跃跃欲试,想自己上?嫌当伯父腻味了?”
被壁炉的热浪吹得浑身发热,格林本来颇有些困意。没成想小十一居然主动开口了,他顿时困意全无,兴奋地学着苍蝇一样搓起手来。也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俩,布里亚特也不停搓动着双手,发出了一个老男人们才会有的奸笑:“她就在旁边呢~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闺女嘛?”
顺着布里亚特手指的方向看去,格林的眼里第一时间就出现了密斯雅的身影,她正和塔尼娅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一手抓着艾克在编头发呢。似乎是怕他太吵闹的样子,艾克整个脸通红通红地坐在两人腿上,非常的安分:看来是被灌了不少的甜酒。
“你小子奥~”
恍然大悟的格林点着手指,眯着眼睛玩味地笑了起来,把尾音拉得极长。随即转过身去朝着她们招手,极大声地呼唤着:“姑娘们!快带着艾克过来吧!”
听到了格林的呼唤,两位女士非常惋惜地放下了手中地发辫,由塔尼娅抱起艾克匆匆忙忙小跑了过去:“爸爸/爵士,叫我们干啥呀?我们辫子还没编好呢。”
“嗨呀,辫子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搞嘛~来让我抱抱小艾克。”老格林眉毛一样,顺势从塔尼娅手中接过了艾克,满是怜爱地蹭着自己宝贝孙子脑袋,示意两女赶紧坐下:“你们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不猜,爸爸你就直说吧。”
塔尼娅摆了摆手,显然是不吃老头子那一套:家里人对他打哑谜的这个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与其自己费力去猜,还不如让老头子自己解释得了。果然不出塔尼娅所料,格林一听到她的回答,立马成了个泄气的皮球:“啧,唉,你们就不能多陪老人家聊聊么……”
“这不是密斯雅小姑娘生日嘛,我这个客人怎么也得准备个礼物不是?”
被老头子一通絮叨之后,在场的两位女士才总算是搞懂了他的意思,原来就是送个礼物啊,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回过神来的密斯雅也急忙挥动着双手,毕竟今天小艾克给自己的惊喜已经够大了,脖子上的项链才刚带热乎呢。她可不是个贪心的人,准备直接谢绝格林爵士的好意:“您实在太客气了,礼物啥的真没必……”
要字还停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口,格林没按套路出牌,直接把炸弹认了出来:“我考虑让你当小艾克的教母,你的看法呢?”
密斯雅像是脑子里挨上了一记葡萄弹,整个鱼脑花都被打成了一团浆糊,彻底轰断了她的思考能力,结结巴巴地指着自己问道:“我…我?教…教母?!我!?”
“别激动小姑娘,小艾克又没有受洗,给他找个教父教母又什么奇怪的?”
格林对密斯雅的反应感到十分的好奇,摸着艾克的头发在心里嘀咕着:不就是没受过洗嘛,这有啥好惊讶的?
格林固然是可以用一颗平常心看待这件事,但密斯雅可没有这份淡定的心态,她甚至怀疑只是老爵士喝多了,拿自己寻开心而已。格林·卡略是何等的人物?开国武勋卡略侯爵的后人、卡略家族的现任宗主、费城最大的地主和真正的主宰——光是他的头衔就能不间断地念上三、四分钟,现在他居然想让自己成为他孙子的教母,这……
头脑紊乱地密斯雅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在慌乱中抓住了塔尼娅的手臂,惊慌失措地望着她的眼睛,期望她能给混乱的自己出出主意。
而陷入了混乱当中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呢?塔尼娅望着抓着自己的,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密斯雅,一时间被他们啧二连击打得喘不过气来。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个教母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不是也有嘛,冷静冷静,塔尼娅你要冷静下来。
可每当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塔尼娅的内心便愈发慌乱了起来;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她的至爱就要被人硬生生给抢走似的,连带看向密斯雅的眼神,也逐渐附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极度强烈的不安感再次从她的心间迸发而出。
“我……我不知道……”
一边是自己的至亲至爱,自己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儿子;而另一边,又是自己如今最好的闺蜜和挚友,能够抚平自己内心伤痕,为自己带来无尽欢愉的姐妹。可爸爸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再也没有收回的可能,费城的主人是绝对不能有戏言的。她深知这个道理,但她已经害怕再做选择了:“爸爸,还是让艾克自己来决定吧。”
“好吧,这对你们来说的确是很难抉择的。我懂得。”格林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好依循亲生母亲的建议,将一切交由艾克自己来决定:“艾克?艾克?”
“唔……爷爷?”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格林等人满是期冀的眼神,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得爷爷的问题:“好孩子,你想要个教母吗?”
“酵母?我们要做面包了?”
“啊,不是那个,怎么说呢……算了,别当教母了,直接一步到位认干妈得了!”
格林刚想解释一下什么是教母,结果脑子突然卡壳了一下,觉得自己跟一个五岁孩子说这些,到头来是听不懂的那不是白费力气?直接认个干亲得了,反正又差不到哪里去,帝国公民至少都是女神的浅信徒。
“你觉得密斯雅老师对你好吗?”
“嗯嗯,老师对我挺好的,人又漂亮和妈妈关系又好。是个好人。”
“那么你确定同意吗?”
老格林欣慰地抚摸着艾克的手,语气也难免欢快了起来。而艾克根本没有考虑到背后的逻辑,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冲着热泪盈眶地两位女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奶声奶气地对两人喊了一声:“妈妈~我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