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为气候变化太快,还是身体过度劳累的缘故。总之在最近这一个月以来,塞拉菲娜是莫名其妙变得嗜睡起来。
一开始大伙都没在意,以为这就是点小事情而已。格瓦斯老爷子也心疼自己的宝贝孙女,见她贪睡赖床了,老人家也没舍得去打扰她休息。
可最近她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迹象,反倒是愈发严重了起来:不单单是贪睡赖床愈加频繁,乃至于平日里的工作学习都遭到了影响;只要精神稍微松懈了一小会儿,她就有可能会当场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原地昏睡过去,然后等过个几到十几分钟再猛地惊醒过来。如此反复不休。
最危险的时候,便是上个月底那天的晚餐——她当时正在厨房里熬煮一大锅杂菜汤,放完调料调好了味道,正拄着长勺不断搅动着汤料以防糊底之时,她整个人就突然不受控制地再次昏睡过去!
得亏是当时蕾希站在她身旁,借着帮忙的名义试图偷师菜谱;否则要是没人拦着她,怕是整个人就要一头扎进那口大汤锅进去了!
可就算是虚惊一场,娜儿的胳膊肘还是砸在那了口热烫的厚重陶锅上,被生生烫出一大块水泡来。
而自打那天过后,团里让霜雪出面和格瓦斯老爷子认真商量了一下,就再也不敢叫她进厨房干重活了。
会做饭的团员们只要是不出任务,每到饭点前就会主动跑过来帮忙,基本上把涉及用刀、用火的危险工作全给包圆了,就连上菜也都改成大伙自给自足:毕竟摔盆菜那都是小事,免得娜儿在厨房里干活时又莫名昏睡过去,进而酿成惨剧才要紧。
可这怪病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只是霜雪联系了在新乡医院上班的好朋友,叫奥兰多陪着娜儿去看了至少也有五六次了,竟然愣是查不出半点毛病,各种价格不菲的药水补剂反而是开了一堆回来!
甚至到了最后,连霜雪的小姐妹都觉得本地医院实在不靠谱;干脆给她写了封介绍信,请自己那位当教师的亲叔叔帮忙找合适的医师来。
不过霜雪也没这么着急求一个陌生人,转而是趁着团长老大哥去疗养的时候,请他带着情侣两人坐火车专门去了趟纳米亚的军人疗养医院。
就凭路德维希的面子,请那些专为将军们服务的医科专家出马乃是手到擒来。
不过在医院里忙忙碌碌有一整个星期,专家们联手拿最好的设备为她做了全项全身的检查,最后却也只是在报告书上出具了这样一条堪称废话般的结论——“病人各项生理指标均属正常范畴,疑似心力与精神力遭受意外损耗。”
随后便差人将娜儿转院到了当地最大的救治师宗院,请那些侍奉圣处|女殿下的高阶神官们对症下药,为她举行祈福仪式先行补完心力后再做后续观察。
而在施请完仪式的头一个星期里,塞拉菲娜的病情便是在圣处|女殿下的神恩之下有所好转,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逐渐恢复到了往日状态,久睡产生的偏头痛也消失不见了。但在这次神恩仪礼过后没过多久,娜儿偶尔又开始犯这诡异的昏睡病了。
所幸她本身就侍奉于圣处|女殿下,那些神官已经把这套仪礼传授给了她,叫她以后可以自行施请。可同样仪礼施请下的神恩效果却是有好有差,有时能保持一个星期,有时可能就只能维持半天左右,就很是奇怪……
“你说给娜儿她整点偏方咋样?我老家那块有个德鲁伊很厉害的,要不带娜儿去看看?”
百无聊赖地伏在那木桌上来回磨蹭着脑袋,蕾希就娜儿身上这疑难杂症再度提出来自己的想法来:虽然脑子里知道生病就得上医院去治,但要叫这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纯朴姑娘放弃对民间偏方的盲信,还是任重而道远。
“得了吧姐,无非就是那传统老三样——放血、**、喝草药水呗?再说了你让一个信奉正规医疗体系的神官,转头去求助于旧信仰的传统医学?先不说能不能治好,这样背离神明就不怕直接降下神罚来嘛?”
每次聊到这种有关于学识的问题,小家伙就像极了那些小学男生似的,恨不得是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都拿出来在自己面前显摆一番。啊对对对,就你这个大学士有文化,你姐我这个高小毕业的就啥都不懂了呗?
"又↑在↓炫↑耀↓"
抬起头来白了小家伙一眼,蕾希就又整个人伏回到了桌面上去,像是被热坏了似的止不住碎碎念叨着:“你说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先回医院看阿雪,再去买材料给娜儿调药水嘛?又拽着我来这干嘛?这大热天的,这破店连个风扇都舍不得旋,还喝个锤子热饮……”
“啊呀,姐~你都没看到我刚才在教堂里冻成啥样了吗?就顾着你自己舒服,一点也不心疼你弟弟!”小家伙顺势吐了下舌头,对着她扮了个鬼脸来:“我不也给你点了杯冰的嘛?还有陪护的兄弟姊妹们,不也得给他们带点饮料去?”
虽然听起来像是一副为亲友们考虑着想的忠厚模样,但小家伙并没有把实话说完全了:之所以自己非要跑来买咖啡外带去给亲友们喝,也只是给两人重回医院作表面上的合理伪装罢了,他倒不是真的嘴馋到要喝这杯加了咖啡液的热牛奶。
至于为什么在没有找到塞拉菲娜的情况下,拉着蕾希到咖啡馆来给自己点上一杯热咖啡来慢慢啄饮,自然也是他自己深思熟虑过的打算。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给我拿一杯咖啡牛奶。”一个略显疲态的胖男人伸手点了点嵌在台面上的铅板,沉声呢喃了半晌方才极不情愿的说着:“打包好外带。”
立定在台后的侍者眨巴了两下眼睛,原本还是一片祥和热情的视线当中,顿时夹杂了些许的鄙夷和傲慢;但他显然又不想就这么错过一单生意,便是摆出了一副试探性的口吻来,像是好心为他纠错:“不好意思先生,您是说要点一杯拿铁咖啡吗?”
“拿铁?啊对,就是那个加了咖啡的那牛奶。要一杯。”
本就心烦意乱的威特曼随口应和了一句,便将手中提着的纸包夹在肋下,伸手从口袋里将钱包掏出来准备付钱。
可本以为自己都要掏钱了,对面这聒噪小鬼就应该是闭嘴收钱拿咖啡了。却怎料这侍者居然又主动开了口,还伸手指着那玻璃罐里盛放着的那烘到快要成炭的糟糕豆子,再度对着他的称呼纠正到:
“不好意思先生,小店是咖啡馆,不提供牛奶。我可以为您提供拿铁咖啡吗?”
手里握着一枚半德林(12苏)的威特曼先是愣了片刻,油滑的肥硕面颊上冷不丁抽搐了两下,并是将眼神死死钉着这笑意愈发古怪的侍者脸上足有四五秒钟;随后便是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手来,将自己的面颊扇地是砰砰作响。
这下倒是叫准备同他打招呼的萨塔看不下去了,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这疯魔了的家伙拉开,嘴里更是哭笑不得地连声劝和:“威特曼先生!别这样,别这样!威特曼……那啥,给我这朋友拿一杯拿铁多加冰。姐!替我去付下钱!”
最后在过道上折腾了有近一两分钟,将自己的左脸打倒通红的威特曼,方才是从悲愤当中抽离出来。只不过眼下这杯加了奶咖的冰块,他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了的:
“他们是怎么敢把这玩意叫作咖啡的?这完全是侮辱了我们艾弗瑞拉人七百多年的咖啡文化史!”
“别激动,别激动嘛~威特曼先生,这也是时代发展的一环嘛。”
“这往咖啡里掺牛奶在我们那看来就已经是异端行径了,怎么到了主世岛上还有人往牛奶里掺咖啡的?那你TM大大方方往里面掺了也就算了,怎么还能TM反客为主似的来规训人的?是TM觉得别人喝不起这刷锅水是吧?”
看起来将自己视若生命一般的咖啡文化胡改乱编后,还要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规训土著的打击,比起自扇的那几巴掌还是太重了,以至于叫他陷没其中难以自拔。要不是有人拦着,怕是情到深处,威特曼真要翻过柜台去给那个侍者也给扇上几巴掌了,这可不行……
小家伙低头抿了口这杯明显把豆子焙过头的发酸苦水,心不在焉地瞟着台面石准备要如何同对方进行交接。而在瞟见那杯纹丝未动的冰奶咖,小家伙顿时是灵光一闪,笑呵呵地对着威特曼应和了一句:
“不过有一点,我和您的想法倒是一致的。就是这所谓的拿铁咖啡,狗都不喝。”
毕竟这没有什么能比同朋友一起说别人坏话、一起偷着做坏事,要更能促进双方友谊的?
可正当两人将要会心一笑之际,端坐在他们面前的蕾希是突然用力咳嗽了半声,像是被冰水呛到了似的:“嗯哼!”
而后她便是当着小家伙的面前,一边抬手用力擦去嘴角上的牛奶渍印,一边将手中那杯几近纯白的‘拿铁咖啡’重重放回到了瓷盘当中。随后又冷不丁地狠狠剜了小家伙一眼,转而是对着那位余怒未散的威特曼社长客套起来:
“威特曼先生好久不见呐,我和弟弟本来是打算从医院探望后,待会就去店里找您采购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恰好能在咖啡馆里碰见先生您。”
“啊啊,说来也是巧合!其实我刚才也正想来找您两位呢~听说两位要在圣堂受祝福,我就赶忙带着包裹过来了。就是这天气太热半路上口渴了,就想着跑来尝尝这年轻人们的时新饮料漱漱口。没想到啊,啧啧啧……”
话音未落,脸上迅速堆出笑容来的威特曼顺势俯身下去,从桌角将自己那一路提着的厚重纸包郑重交到了身旁的小家伙手中:“艾萨塔先生,您上个月底托我采购的那批材料我都给整理好了,现在正好是物归原主。”
威特曼不自觉地眨了下眼皮,口气像是在着重强调着‘主人’这个单词来。而小家伙上个月根本就没有进城找过威特曼,对方如此话语,自然是叫他心领神会。
待伸手隔着牛皮纸袋触碰到其间包裹着的一份厚实木夹,萨塔顿时便放下心来,欢欣鼓舞着将这厚实纸包用力抱在了怀中,进而眉开眼笑地小声欢呼起来:
“啊!谢谢您!这批珍贵材料终于是到齐了,我可是盼了他们好久了!”
ps:汪汪,汪汪汪汪!(拿铁,狗都不喝!)(说完松鼠抱着杯子嘬了一口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