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中年女人的脸上明显怔了一下,握着围裙边角的双手不自然地加紧捏住,随即又松开就这来回重复了五六次,显得无比紧张和不安。她手上的动作自然是没有逃出艾克的眼睛,毕竟他个子矮正好对着她的肚子,看得是一清二楚:“毕竟你上来就说自己是摩森男爵,我又不可能直接相信你的话。你总得证明点什么吧?”
“我真的是摩森男爵啊,我的哥哥家最后的儿子,也就是我侄子半年前和他爹得肺病死了。听送信的人说是老家没人了,让我回家继承爵位。”
说着说着,女人深凹下去的眼角开始微微泛红,她也忍不住拿手指摸了摸;但她那平淡如水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讲述了许多遍,带着一种麻木的感觉,怎么也不能让艾克信服:“我们当时不相信就没回来,可俩星期后,当我和丈夫过来给家里送药时,才发现这件事是真的。村里的规矩是必须家里有人在才能下葬,我那可怜的哥哥和小侄儿都快臭了……”
说到这里女人还是忍不住了,浑浊的泪水唰地一下淌了出来,双手捂住面庞几度哽噎地说不出话来。而旁边几个老妇人也看不下去了,连忙站出来大声地给她作证:“小伙子!我们能给她作证,涅普妹子就是我们这儿的人,她是嫁到外地去刚回来的。真的是那老旁皮的女儿,你信不过她,总得信我们吧?”
“老板,这点和档案能对的上欸!”
村妇们口中的老旁皮,也就是第十三代摩森男爵旁皮·德·摩森,育有两儿一女且幼子早夭,和费城局里的档案完全吻合。按旁皮的年纪来推算,他的女儿也应该是这女人年纪相仿。
“知道了,继续吧,我说啥你说啥。”
艾克的声音凭空在帕乔利的脑海里响起,虽然他之前下意识地做了很多动作,但并没有被村民放在心上,全当作是小孩子在瞎晃悠捣乱。而艾克实际上全程都在通过传讯术,让帕乔利开口转达自己的意见;之前自己提出的质问,所幸是被控制住了音量才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当艾克意识到了纰漏后,也急忙往人群里靠了靠。
毕竟同样的话,由成年人说出来总会比小孩更令人信服,也比较符合艾克幕后操控的哲学。当然了,在了解底细的人面前,就不能这么玩了。
“请诸位静一静,我们是总督府委托费城局派来的调查团,所以必须要男爵本人配合。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也请您不要伤心,出示一下家徽章或祖剑即可。”
家徽章是帝国贵族体系的重要一环,需要每代爵位持有者亲自带章,去找各地的议会或上级领主登记。私制家徽章又是帝国重罪,每个章都是用标注着皇庭档案厅专属编号的特殊材料制成,可以从根源上杜绝假货的诞生。只有经过登记在册者才会被帝国承认爵位继承,且不允许出售头衔;由于帝国创立时的绝大多数贵族是武勋出身,普遍喜欢将家徽章融进御赐的仪式佩剑中,故此也被称为‘执剑贵族’、‘受章贵族’。
而那些因为优秀事迹或贡献而被受封独立爵位的人,由于这类型爵位不能世袭的缘故,他们便将家徽绣在袍子上,方便他们展示自己的身份和荣誉。因此被称为‘穿袍贵族’,爷爷格林就是一名穿袍的议爵士,也是他参政院议员的身份象征;而塞尔的功绩要是能再夸张些,说不定也能受封穿上袍子,混一个贵族头衔来。
‘总不至于把这种东西都给扔了吧。’
艾克在心里默默地扩散了下思维,这种古早家族肯定是知道家徽章对他们的意义的,但保不准这个外嫁的女儿搞不清楚。你看她都这么久了,还没去登记继承爵位,说不准是真的不清楚。
“哦哦!那得麻烦几位大人和我去城里取一趟,我把东西放在家里没带。阿明!阿明!快下来!”
女人被帕乔利的来历吓了一跳,她立马就恭敬了起来,比艾克想象中要配合的多了;冲着看起来就文质彬彬的帕乔利鞠了一躬后,她急忙转过身去,朝着仓库顶上招呼起来,一个身材较为肥胖的男人应声抬头,扯着嗓子大声嚎到:“别吵吵!下来咧!”
嚎完这嗓子后,他先是呆在上面摇着手对年轻人们指挥了起来,然后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蹬下长梯,又在最后一级梯子上磨蹭了一会,等两脚结实地踩在地上才肯松开手;而他走路时的姿势就更加辛苦了,右腿每走一步都要高高地抬起脚跟,像是被根无形的丝线拽着一样;几十米的路足足走了一分钟左右,看来她丈夫腿脚的确不大行。
“阿明,这几位是城里来的大人,说是要找咱们问些问题。”
“几位大人日安,鄙人是摩森男爵的丈夫,阿明·德·摩森。请问大人们是来这里公办么?”
听完了自家媳妇的介绍,颇有些不满的阿明急忙掸了掸身上的干草碎,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朝着众人微微欠身行礼;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土话说多了,用标准语说自己名字时的语气特别重;艾克怎么听怎么变扭,心里还猜想他是不是还不习惯说标准语?当然他也不想纠结那么多,早点确认他们的身份,就能早点去看沥青湖。
搭在帕乔利裤腿上的小手轻轻一掐,心不在焉的帕乔利立马回过神来,冲着面前的两摩森微微一点头,朗声说道:“正是,还请两位抓紧时间,待确认两位身份后,方才有得谈。城区是朝那个方向走,对吧?”
帕乔利冷冰冰地说完后,随手指向了村头大路的方向。实际上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城区在哪里,这个土生土长的费城人从未就听说过这白龙河附近有城市;而费城局提供的历史档案里,也只记载着这个作为环费城势力范围的边缘小村:有天然沥青湖,土地贫瘠,无运输价值,列为了赤贫级的一行小字罢了。
“不不不,法师大人其……还是我给诸位大人带路吧。”
女人急忙摇摇手,结果话说到一半却又被强行咽了下去,十分腼腆地扯着围裙悄悄观察着帕乔利的表情;见他只是一脸迷茫地盯着自己,没有生气和不耐烦的样子,她的胆子方才大了起来。急忙把沥青桶交给一旁看戏的妇女们,要她们收回到仓库,然后满脸歉意地领着众人从仓库西边绕过去,向着村子东头的方向走去。如果艾克没有猜错的话,按照这个路线他们很可能会路过那个传闻中的沥青湖。
果不其然,在夫妻二人的带领下,众人先是穿过了一片低矮的平房;紧接着又从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上走去,穿过了满是杂草丛生的山路,走到了同样是长满杂草的平地上;又走了将近四十分钟,他们总算是看到一小片黑漆漆的坑洼,里面本该粘稠如膏的沥青却是干巴巴的一层,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的水分一般,随风散发一股难闻的气味。
“宝贝儿,妈妈我鼻子实在是太难受了!这里不是有啥白龙河嘛,我跟沙基小妹妹洗鼻子去了,我们先走你们加油。”
“好,你们俩别迷路就成。”
塔尼亚实在是受不了越来越怪的气味了,哪怕是封闭了嗅觉,但嘴里呼气时也还是能嗅到气味,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无比抓狂。于是她就伏在艾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带着画图纸的沙基小姑娘一溜烟跑没影了,说好的鼻子难受没力气呢?不过耳根子软的艾克也就舍得在心里吐槽两句,嘴里还不是关切地嘱咐着两人别迷路。
不过除了摩森夫妻两人外,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轻松模样,毕竟光这里就已经有不下十几个沥青坑了,在往前走肯定就能碰到那个沥青湖。而据老板的说法,只要在沥青湖附近能够找到他口中的油苗,到时候就给所有人发一份沉甸甸的大奖金,这怎能不让他们热情高涨呢?
继续向前走去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终于是来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沥青湖了!没有准备远视术的众人便急忙走到路旁的小土坡上,想一览这个神奇湖泊的风景:搭手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巨大的乌黑平原,如同整片大地被挖出了一个巨坑,却被镶上了一个油亮的黑盆一般。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雨水比较少,湖泊的周边沥青已经被阳光晒得十分坚硬,还能看到一些人站在如同平地一般的干沥青上,拿木勺舀着还有存有水分的沥青浆。旁边的小推车上装着不少木桶,也有些人赤膊上阵,拿着锄头镐子之类的工具在挖掘一些干沥青。
“我们平时采完沥青就会拿推车推回去,有个好心的老板教我们把这些沥青浆水拿回去,拿大锅把水煮光煮硬,他收的价格会更高些。不过大多数老板都是收沥青浆为主。”
说道这里,摩森女士的脸上还露出了颇为自豪的笑容,让她脸上因常年劳作而发黄的肌肤,难得地露出了几抹红润:“据老人们说,我们村在这里挖沥青已经将近五百年了,也不知道挖了多少沥青了。可这个湖居然一点都没有矮下去,听说雨水多的时候湖里还能长出睡莲呢!”
‘混乱之年’就开始开采沥青湖了?这倒是个新发现……
艾克默默地将这个未曾记录在档案上的信息记在心里,然后又掐了掐帕乔利的大腿肉,要他进入状态。帕乔利连忙咳嗽了两声,像是被空中的沥青味给呛到了一般,先是谢过了夫妻两人的关切,然后指着一圈周围光秃秃的土地,颇为担忧地出发问道:“说起来,我看这里连能当薪柴的灌木都少,你们村民平时又是靠什么生火过活呢?”
说罢,帕乔利又转身指着远处的几座大山,颇有些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着:“总不会是每天跑那么远的路去劈柴吧?”
“多谢大人的关心,那个我们一般是过秋农忙完了,才会全村一齐去附近的村子劈柴换粮食过冬的。”
腼腆的摩森女士不由得多看了眼帕乔利,心里对他的印象立刻上升了不少,更是激动地想着:这位白嫩的年轻大人居然会关心我们农民,不愧是大城市出来的文化人,读过书就是有良心不少,我女儿要是能嫁到这样的人家里该多好。不知不觉中将其当成了未来女婿,摩森女士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准备好好表现一番:“咱们村虽然比较贫瘠,连树也种不住。但有女神赐给我们的黑油,平日里生火做饭点灯还是没啥问题的。”
‘黑油!?!快继续,你自行发挥!’
躲在人群中装死充楞的艾克顿时被激起了精神,像是往平静的湖里开了一炮似的,眼睛几乎都要往外喷出光来;而在自家老板开会灌输的一系列知识下,帕乔利自然也是知道这所谓的石油,就是一滩能够充当燃料的黑色油膏状物质。当听到摩森女士口中的黑油时,几乎是和艾克同样兴奋,但眼下的工作还容不得他表现出来。
帕乔利推了推眼镜,像是个绅士听到了个无聊话题般的平淡,只是语气还是有些急促,看来控制情绪的功夫还不够啊:“哦?您能描述下所谓的黑油吗?我们边走边聊好了。”
“听老人说,那是一百多年前。我们这块地彻底废了以后,有人去湖北边的山头砍柴挖沥青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上有个洞就往外喷黑油,那人就装了一桶跑回村跟大家说了这件事;村里人发现能拿这油烧火,虽然味大了些,但还是拿来用。有时候也拿来当点灯用的焦油卖给。”
摩森女士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我出生的时候最早的洞才没往外喷油了,我们就又在那块打了几个新坑,才算是又找到个能喷油的。”
‘就是这个了!!!’
艾克在传讯术中兴奋地叫喊了起来,差点没把帕乔利的耳朵给震坏了;不过这个小年轻的意志力倒是很坚定,没有在脸上露出任何失态的表情,反而是颔首微笑着,请摩森夫妻继续赶在前面带路,没有惊动他们。而艾克连忙断开了和帕乔利的链接,转而拽着威灵顿的裤腿接上他的耳朵:‘威灵顿!快带上你们所有人,现在就出发去湖北面的山后!速度要快!’
‘啊?老板你说啥?’
就当众人走到分叉路口,摩森夫妻侧身向着西边宽广些的大路走去,威灵顿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家老板的话。气得不行艾克直接一个鞭腿踹在了他的小腿肚上,把他踢得一趔跙:‘那座山的后面有油苗!快带人给我去勘察,你这月工资不想要了是不?!’
听道工资要被克扣,更听明白了老板口中的命令。威灵顿立马就感觉全身上下的困意全消,整个人精神奕奕地转身过去,拽着自己的手下们急速折返,向着通往北方的岔路狂奔而去,恨不得生对翅膀马上飞到有油苗存在的地方。当不明所以的手下们询问脱队的原因时,还未断开链接的艾克就听得他的心口如一的一声闷喝,自己也体会到了帕乔利之前的感受:“都tm精神起来!找到那个劳什子油苗在哪里了!奖金你们tm不想要了是不是?!”
“几位大人,我们到了。”
跨过一段横亘在泥土里的残垣断壁,众人便来到摩森女士口中的‘城区’,这里也是她们口中所说的男爵城堡。
眼前的一幕要是在画家眼里,说不定能成为一副绝妙的画作:破碎的灰青色砖石散作一地,把本该完整的地砖和地面砸得坑坑洼洼,然后被风刮来的灰尘埋藏了大半,只留下相对较大的石柱;这些石柱表面也被大风尽数磨烂,只有一些生命力较为顽强的青藤和杂草青苔扎根其上,反倒是比村外多了些生机。只不过经历了秋冬的摧残,枯死地差不多了,剩下些许新芽在尽力挣扎着。
艾克放出魔力粗略的探测了一下,这个只有外城半个街区大小的城市,里面的状况只比城门口看起来的还要凄凉。许多在摩森口中尚未完成修建的房屋,在河边水汽和岁月的摧残下,早已成了一片碎石沙滩,连简单复原下规模都做不到了。甚至魔力还探测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坑洞,估计也是当年房屋倒塌时砸出来。
用于搭建房屋的木头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早已腐朽不堪,随时都有可能被微风吹散。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几十根木头保留着,可见当年的摩森公爵其实也应该是算的上富庶,还有靠近白龙河的城门初修建了个码头准备接待客商呢!可惜现在早已是消失不见了。
像混乱之年这样充满血与火的疯狂年代,各族在这片土地上疯狂厮杀的时候,也未曾将这片人迹罕至的密林所破坏殆尽;没想到过了不到半个千年,这里就已经荒凉的可以去拍摄记忆里的西部电影了,成了整个南方最为贫瘠的土地之一,令艾克感到无比唏嘘。
伴随着夫妻两人的脚步,仅剩的五人也迫不急待地跟在她们的身后,来到了一座倒扣的蛋挞型石房面前,看起来像是古典时代安置在城门口附近的兵营或是仓库。打开厚实的黑木大门,一阵呛人的烟尘味便随风扑面而来,让五人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房间里的装修非常简约,甚至是简陋。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入口的两侧,和两道屏风一起隔出了一条通道,房间几乎没有做任何的隔断,完全是靠粗糙的木箱子或是屏风隔出一个个区块——可能历代男爵们死也没想到会住在这里吧?
房间里则是像是普通的城堡一般,昏暗无比并充满了一股霉味;除了几扇小小的透气窗散布在整座房间的周围,才不至于被闷死,不过看着窗下的床铺和厨具,应该是被用来充当厨房和寝房了。蛋挞底对下来的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看起来就上了年岁的圆桌,以及一把椅背极高的靠背椅,艾克仔细一琢磨:应该是领主们见客人时的专用座椅,不过现在和几张破木椅摆在一起,想来是把这里当成饭桌了。
一盏微弱的长明灯摆在桌上,燃烧着自己可怜的身躯照亮这餐桌附近的小小空间,免得自家主人归来时会因为黑暗而摔倒。除此之外便没剩下多少光源了,艾克止不住地摇起了头,伸手捏碎了一小块白水晶。水晶粉尘随着微风而逝,广域光亮术的光球缓缓升至上空,柔和的白光将整座房间照得透亮;夫妻俩适应了黑暗的眼球,一时间却无法适应这过于强烈的光亮,反倒是被刺|激地轻声乱叫了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摩森女士再次睁开双眼,却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忍不住用着泛红的双眼,一遍又一遍地环视着这个被完全照亮的家;快步走到餐桌前,用她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轻抚着这张陪伴着家族度过了百年岁月的老伙计,只觉得熟悉又陌生:“我们家这张桌子居然有这么多坑洼,我都没注意到过。”
艾克的视线也随着她含糊不清地呓语望去,那就是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桌子,密密麻麻的坑洼被尘土尽数抹平,反射着一股油腻的包浆。四条粗壮的木桌腿深深扎根在泥地里,和土地全然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还是根木头。而摩森女士也急忙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蹲下身去,从桌面底下寻找起来。
过了一分钟左右,她才艰难地从杂物堆里掏出来了一把半人高的长剑,像是捧着无价至宝一般双手捧住,毕恭毕敬地欠身举到帕乔利的面前:“大人,这就是摩森·德·摩森的家族章,请您过目。”
艾克对他使了个眼色,心中有数的帕乔利立马从包里掏出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把无鞘之剑,开始仔细检查了起来:这把制造于FR1379年4月的贵族礼仪剑,经过了三百多年的岁月洗礼,虽然剑身大部都还算得上完整,但也是锈迹斑斑;剑尖和双刃也被完全锈蚀干净,顶多拿去砸个核桃还得小心别把剑身磕出个坑来。
嵌铸于剑柄处的家族章倒是依旧完好,属于摩森家族的红枫铁锤纹路清晰可见,连灰尘都没有沾染多少。看来耶律公爵的守边人后代倒还算是孝顺,至少一直有花钱在保养自家的纹章,不像一些真正的不肖子孙,连家族章都能搞丢还得去帝都补办受罚。
‘老板,是真货,鉴印术传回来的印象和档案里的备份印象完全吻合!’
‘好!你辛苦了,把剑给我吧。’
“所以,你就出让了35%的利润,30给村里,5给摩森一家。就为了买这把破剑和石油?”
布里亚特把玩着这把破旧的纹章剑,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艾克,掐着自己的额头反问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想把这剑送给老头子?他可看不上这种垃圾,咱们家里又不是收破烂的。”
“别介啊,这又不是破烂,这可是摩森男爵出租土地,获取入股分红的抵押。可宝贝了!”
而艾克则一把抢回了布里亚特手里的纹章剑,小心地塞回新定制的剑鞘中,冲他做了个鬼脸。而布里亚特则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好侄子,捏着自己拧成一团的额头抱怨两声,反正他花的是老头子的钱,自己也实在是没啥好讲的:“我说句难听的,比她们家穷的人多得是,有石油的地方也肯定不止这一处。你为什么愿意下这么大的血本呢?”
“难不成就因为你的善心发作,看到穷人就忍不住抹眼泪送钱才能安心?你要知道,有些人是扶不起来的……”
“我这故事不还没说完嘛,你咋就知道扶不起来了呢?”
艾克咧嘴一笑,继续慢条斯理地讲起了剩下半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