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的救主,您虔诚的牧者在此祈祷。”
“愿您的光辉永远照耀在大地之上,愿您的国早日降临尘世。”
“接引我等迷途羔羊前往那忘却的乐园。”
身着一袭米白女祭司服的娜儿,虔诚地跪倒在绒毯之上,面对着祭坛双手合十,柔声地颂唱着敬献于女神二人的祝词。
稀稀落落的信徒坐在后排的长椅,同样的双手合十,低头跟随着塞拉菲娜的颂词,在心底里默默祈祷着。
“我们的母,万物生灵的救主,至高的安莉亚,愿您的荣光永世长存!”
“仁慈的至诚之师,承于您抚死救难之志的门徒,在此向您祈祷!愿您恩慈于我等凡俗,救诸信者渡过苦岸!”
随着最后一句祷词吟诵而出,台下的诸位信徒抬头坐定,齐声颂赞着女神的真名。
一阵充满了神圣气息的光芒从宽阔的天窗处降下,将娜儿周身尽数覆盖;紧接着无数金色的光羽降下,携带着至纯的生命气息,缓缓降落于祭台之上。
随着从天而降的圣洁金银光芒散去,娜儿重新睁开了紧闭的美目,站起身来搀扶着祭台上躺着的一位老嬷嬷,温柔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混浊汗渍,关切地问着:“老师,您感觉好些了吗?”
“蒙圣处子恩宠,我感觉自己好多了;谢谢你,塞拉菲娜。”
满脸皱纹的祭司嬷嬷搀扶着娜儿的双手,充满感激地对着她说道:“你的施请神术已经越发熟练了,果然圣处子的使者没有看错你。”
“这也是老师您教导有方,如果不是您在修行是为我指点迷津,我恐怕也不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我还得感谢您才是~”
娜儿搀扶着自己的引路恩师,向着祭台之后的休息室走去:虽然救治师冕下赐予的神术,一定能够治好老师体内的诅咒;但毕竟是接受自神明的力量,受洗者在途中肯定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现在正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等安抚到恩师睡下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作为这座小堂的主祭,娜儿的日常工作倒是比较清闲的:只需要每个星期过来一次,为自己的两位主神敬献新的鲜花祭品,替抽空前来的村民们做告解赐福即可。
塞拉菲娜虽说贵为主祭,但实际上她的地位比起新乡大圣殿里,那位坐堂的宗主教大人相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更何况娜儿敬奉的主神救治师,乃是女神座下的救护与互助女神;同医护们所信奉的治疗之神,显得是默默无名。哪怕是在女神宗的祭拜殿里,圣处子也是最为边缘的存在。
不仅在地位上被城里面的同行瞧不起,作为下品三阶的正式主祭,她不仅连自己的一座教堂都不能拥有;还被人刁难,给分配到离红枫村不远处,一座半废弃的墓冢坐堂上。
说是坐堂,其实就是一片年久失修的墓园广场中央,摆上了一尊白石女神像而已。而那间小木守陵人居住的小木屋,也早已在几年前化作了一滩残垣断壁;
走投无路的娜儿也没有选择气馁,转身回到了村庄不远处,原本用作磨坊的风车塔楼,向村里人把整个磨坊租下,筹钱改建成了如今这种小小的石头教堂。
只不过教堂的运转一直是靠着村民的捐赠,面对着入不敷出的窘迫状态:娜儿也只能遗憾地将教堂改成了做每周一休四的模式,平时回到家中打理酒馆。
等到娜儿走回前厅后,原本熙熙攘攘的信众队伍早已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熟识的中年大妈还坐在位置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出来。
“娜儿你来了啊,大姨们今天刚好没啥事,来帮你做个大扫除。”
换掉了祭司服的娜儿系上了麻布围裙,连忙放下手中扫帚谢绝了阿姨们的好意;虽然爷爷还需要自己去帮忙,但这也是自己的修行之一,还是不要借助他人之手比较好。
“谢谢大姨们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得是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碍事!咱们一起搞速度不是更快吗,老格瓦斯没了他孙女帮手可忙不过来的啊~”
作为一个虔诚的女神祭司,娜儿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了一抹纠结的神色,内心也有些稍稍动摇了起来。只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就被一声尖利的呼嚎声所吓到了:
“救命啊!!”
而这道求救声还没有坚持多久,还停留在教堂里的众人,就听见了一阵沉闷的骨骼破碎声,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一股狰狞的狂笑声。
“大家!快跟我躲起来!”
意识到情况不对,娜儿当机立断,立刻丢下手中的扫帚;拽着被吓破胆的大姨们,飞也似地向着教堂后的储藏室跑去。
所幸见多识广的大姨们,是被这阵恐怖的狞笑声吓得是牙关打战,意识到了是魔族入侵;这才没有大声尖叫出来,给她们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
由谷仓改造而来的教堂因为经费紧张,故此一直保留着当初挖好的小地窖:一个用于存放工具的小型地仓,因为怕工具闷在地下生潮腐烂,把通风系统做得很坚固,不用担心会被闷死。
“记住,待会我从另一个小门进来,千万记得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在匆忙从床上抱起自己还在熟睡的恩师,连同大姨们一同安置进了地窖里后,娜儿匆忙跑回了休息室,抱来一大捆干草和被褥丟了进去。为了防止待会大伙在地窖来冻死,娜儿连忙双手合十地跪倒在地,焦急地向着两位女神祈祷着圣火术。
待到一团热气逼人的金色光团被丢入地窖,娜儿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用力推来了几个沉重的木箱,将入口牢牢挡住;同时又掀翻了走廊上的各种杂物,伪装出一副混乱的模样后,便从后门跑了出去。
片刻过后,一颗银色的脑袋便从雪地里的柴堆,向外探头探脑地观望着。聪明的娜儿事先在后门附近的雪地上踏满了脚印后,才敢摸到柴堆附近去观察敌情,免得待会逃跑时暴露了行踪。
在她惊恐无比的视线中,出现六只身材高大的豺狼人:土黄色的毛皮,让他们在银装素裹的教堂附近显得异常明显。散发出来的恶臭和血腥气交织在一起,险些就让娜儿当场昏厥了过去。
只不过这些魔族畜牲们并没有这种自觉,反倒是提着鲜血淋漓的砍刀,四处搜寻着幸存者的存在,在白皙的雪地上画满了红线;而几个身材明显更高大的狼人则握着手上的残肢,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嚎叫声。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又是几声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似乎是在交流着情报,周围必定还有更多敌人的存在!
娜儿见状也不再迟疑,用冻僵的双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筒,从里面拽出了出一根长长的导线。将其平稳地放在柴火堆顶对准天空的方向,用柴火点燃后玩命地从后门跑回|教堂里。
随着咻的一声,特制的鞭炮携着尖利的声响飞上了天空,炸裂出一团耀眼的红色烟火,划破了这片寂静的冬日天空;一团棉絮状的核心在半空中慢慢坠落,持续不断地发出警示的红光。
由于经常有魔族渗透者会越过长长的封锁线,潜入到后方村镇进行袭扰劫掠。虽然北国民众素来以勇武著称,但对这些比狐狸还狡猾的敌人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采取转守为攻的策略。
在类似教堂之类人群聚集地里,普遍会存放着信号烟花,以便遇袭时呼叫支援。而周边如佣兵团之类的准军事单位,在看到信号时必须第一时间组织人手赶往援救。
虽然相信路德维希叔叔他一定会赶过来拯救她们的,但手无寸铁的娜儿现在只能躲在地窖里,静静地等待着佣兵们的到来。
而同时,她也在心底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圣洁的神术光辉开始在她的身上不停流动:如果真的发生了万一,她也不准备束手待毙,让女神的荣耀蒙羞。
毕竟这间地窖里,如今可还储存着不少煤油和圣水呢……
“愿无限仁慈的主母庇佑她的子嗣!”
狼人们也不是傻子,这发明晃晃的烟花摆明了是在提醒他们:教堂可还有活人的存在呢!
在其队长的紧急调配,四五只狼人立刻四肢着地向着后方的密林狂奔而去,寻找着那个该死的人类;另一部分狼人则马不停蹄地冲入教堂当中,一边肆意破坏,一边搜寻活人的踪迹。
尚有余温的橡木长椅被刀斧砍成了碎屑,在许久未曾打扫的厅堂里,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对这些异族来说,人可以慢慢找,但异教神明的祭坛必须被毁灭!当场将其推到在地。
其上供奉着的白玉石女神像,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些异族肆意地发泄自己的破坏欲,直至自身也被到斧砸成了碎屑为止,都不曾发出过半点回应。
在整座教堂中尽情地发泄了一通后,狼人依然是没有找到藏匿着的人类踪迹;由于没有携带火油,他们也只能放弃了纵火的想法。见自己的行动毫无收获,心慌意乱的狼人队长也顾不上更多了,匆忙召回自己的小队朝着塔楼的方向回防。
“快快快!教堂里可能还有幸存者呢!”
路德维希团长戴着头盔,卖力地推动着车轮,同时瓮声瓮气地催促队员们加快步伐。
由于事出紧急,骑术最好的欧斯曼骑着快马去通知团员回归,但一时之间却只能凑出三十人来。为了弥补人数上的不足,心急火燎的团长当即从仓库里把两辆弩炮推了出来。
结果拖拽弩炮的两头倔驴却突然闹起了性子,丝毫不听使唤,心急如麻的团员们拿鞭子使劲抽、拿火把烧尾巴、拿剑刺牠们都不起作用,更是直接赖在了路上。
最后还是萨塔心一横,直用僵尸之触把牠们做成了僵尸,这才能拽着弩炮晃晃悠悠地上路了,但他们也因此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焦躁地注视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千里的教堂,路德维希的脸上似乎像是又老了一岁,嘴里念念有词:“千万不能出事啊……尼托,保佑我,保佑你的女儿的吧!”
就在佣兵们火急火燎地赶往教堂时,驻守在钟楼里的魔族也开始了自己的布置。
之前那只领头的狼人队长恭敬地半跪在地,低头向着面前的巨魔汇报:“报告大司祭,我等已经彻底搜查过了周边区域,除了几个人类村民之外没有别的目标。”
“我了解了,你带人去袭击那个村落吧。”
看不清面容的巨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了地面上的阵法上去。
崇尚暴力的狼人打心底,看不起这些整日神神叨叨的神棍;但现在他自己还是他的临时属下,也只能把不满深埋在心里:“大司祭,恕属下多嘴,为什么要在这塔楼之上施展魔法?平地上不是更好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我自有我的道理!”
穿着白袍的巨魔不耐烦地盯了他一眼:“奥格队长,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属下这就去。”
狼人队长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声不吭地带着部下离去。回到了教堂门前,之前掉队的几个狼人也斗胆归队了;看他们那个怂样子就知道了,肯定没有收获!
一想到刚才的遭遇,奥格队长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直接啪啪甩了他们每人两个耳光,怒气冲冲地大骂着:“一帮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到!”
“队长,不是俺们不努力,是那些人类太狡猾了。”
几个倒霉蛋纷纷捂着被打肿的脸,不敢直视自己队长的眼睛,显得十分的窝囊;奥格的火气就更大了,揪着最前头的倒霉蛋又是七八个耳光,给他打的是头冒金星,连牙都打掉了一颗:
“他tmd!!还敢顶嘴!都tm给老子滚到前面去!”
说罢又一脚脚地把他们赶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其他狼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低声下气地排好了队列,生怕自己倒霉;其中几个马屁精赶忙劝慰着奥格,才让他的火气消了一些。
在自己的手下身上发泄完自己的怒火,狼人队长奥格还是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自己的战主要求他们潜入到附近搞破坏,最好是能沿路烧几个村庄,但他却得给这个小白脸祭司当副手。
对于‘这个走后门上来的’家伙,奥格是十分不满,自己跟随战主多年战功卓越;这个领队的职务应该非他莫属,但却被这个小白脸抢去了,不就tm是个神棍嘛!
而且这一路上,这家伙放着大量有价值的目标不去,非要带着弟兄们钻鸟不拉屎的山路,然后跑到这里来只打下一座破塔和一个破教堂,然后近在咫尺的村子连看都不不看。
“真他娘的晦气。等老子回去一定找战主去评理!”
走在泥泞的黄泥路上,奥格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朝着前方举着佩刀挥舞了几下:“待会给老子把村子烧了,除了女人别的全部不留!”
“队长英明!”
手下的小弟们赶紧应和着,同时也期待着能在这个人类村庄里好好发泄一番,犒劳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辛劳。
正当他们朝着村庄的必经之路上赶去时,却被一伙穿着装备精良的人类队伍给挡住了去路,显然对方也是刚刚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被吓了一大跳:连手里狼人侦察兵的头颅都没有拿稳,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边。
“敌袭!”
两声意义相同的惊慌叫喊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双方大声地用着各自听不懂的语言,互相咒骂了起来;高举着各自的武器,在这片寂静的林间小道上,展开了一场暴烈血腥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