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小时候曾听老人们常说一句话:天道酬勤。只是在成年之后,似乎一切都和曾经听到的,学到的有着那么些微的不同。
晚上十一点多的街道也没有了儿时的空旷寂寥,人来人往的。大家都行色匆匆,脚步快得像是要跑起来了一样。我呆呆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愣,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想做的。只是有时候就只是想像这样坐在路边发呆,不想回去。
正常地从高中毕业,然后考入了个还不错的大学,几年后普通地毕业然后进入了社会。
然后,直到现在为止还是一无所获。用简单点的话来说的话就是——无业游民。
我看着手里那份单薄的简历,不由得自己都忍不住发笑起来。这种空荡荡的东西,当然是不够的。如果不写些什么上去的话,被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只是要往上边写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我的本能却让我实在是下不去笔。
我不认为自己真的一无所长,只是那些东西在我自己看来也实在是算不上精通罢了。要把那些东西写到自己的简历上,标榜上一个华而不实的精通难道就不是作假了吗?
难道……
“林涛?你,是林涛吧?”
我的思绪被突然的声音打断,身旁的某人拍了下我的肩膀,似乎有些迟疑地看着我。我看着眼前这个和我似乎差不多年纪,有些眼熟的青年,一时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是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让我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我是林涛。你是……”
我的疑问刚问出口,面前的青年便一下子变了表情。欣喜的态度让我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他一下子开始拍着我的肩膀,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我高兴地笑着。可我还是没有想起来他是谁,不过好在他也明白了过来。
“哈哈哈,涛子。是我啊,周驰!我是周驰啊!”
是他!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心中的震惊和一些微妙的感情挥之不去。周驰,我当然记得他。当初一个高中的同学,只是和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的我不同,周驰半路就转校去了其他地方,听说后来也只是考了个专科。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就连另一个手里捏着的半个馒头掉在了地上也没发觉。只是相对于我的踌躇,周驰显然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笑着拍着我的肩膀,然后讲着我们当初一起出去玩的那些事情。
明明只是几年前的事情,却有着怀念和遥远的感觉。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
就在我一边在他的言语中回想着过去,一边做着这些毫无意义的感想的时候,我们也早已经离开路边,走到了那个飘着香味的小公园。
“涛子,要不去吃个烧烤?我请客。”
“啊?不,不了。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家了。”
“别啊,好不容易见面一次,这还没聊几句呢怎么就要回去了?就吃个烧烤,要不了多久的。”
“不了不了。我,我明天还有事……”
“放心吧,就吃东西,不喝酒好不好?来吧来吧,我请客。这咱俩兄弟好不容易再见面,我能让你就这么跑了?我跟你说,今天这烧烤你要是不吃,我是绝对不会放你回去的。”
结果,我还是在烧烤摊旁边跟他一起坐了下来。烧烤的香味伴随着诱人的滋滋声飘在周围。明明仅在咫尺,可是这里的氛围却和旁边的路边有着很大的区别。没有行色匆匆、没有焦头烂额,也没有人声鼎沸。仅仅只是这么一点距离,却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周围人的脚步都好慢,笑容都好耀眼。周围的小摊飘出来的香味让我忍不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笨蛋一样不停地环顾着四周,脸上还挂着微笑。如果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的话,想必一定觉得我精神有些异常了吧。不过对我来说现在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周驰刚点完要烤的东西回来,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酒,放在面前的是两瓶烫热的牛奶。
“这家的烧烤比较辣,等会撑不住就喝这个。”
看着他这样说,我忍不住笑着回应道
“靠。我看你才更需要这个,等会撑不住了就再拿一瓶,不丢人。”
周驰一听这话,立马挑着眉头就看向我
“卧槽。你小子这是小看我啊?靠,我还以为你几年不见变得有礼貌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个吊样。老板!多放点辣!”
“好嘞!”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周驰很能吃辣,这一点我当然是比不过他的。从以前开始就比不过,所以以前去吃烧烤的时候,他总是争着让我坐着,自己一个人去点菜。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直到后来偶然的一次,我自己去吃烧烤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
原来那个我们常去的烧烤摊的烧烤是那么辣的啊。
毕竟没有喝酒,所以倒也说不上酒过三巡。反正我们俩都差不多吃饱之后,周驰又抢着去结账了。虽然让朋友请客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的我一方面苦于嘴巴被辣得直疼的痛苦,一方面又苦于囊中羞涩。就算是想要充胖子,但是在周驰面前我不知为何却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好嘞。那么现在就该这个了,来吧,自己老实交代。坦白从宽啊。”
我愣愣地看向周驰,不过看到他掏出来的手机之后我明白过来了。于是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他,紧接着我的手机就也收到了电话。
“好,记得保存号码。下次要是打电话你问我是谁,你看我锤不锤你。”
“靠。这么暴力?反对暴力,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吧。”
周驰笑了笑,指了指我
“你是君子吗?”
我愣了,简单思考之后,我摇了摇头
“我不是。”
周驰笑了
“巧了,我也不是。”
“靠!”
我也笑着跟他一起离开了小摊。走到路边的时候,我要过马路,而他要再往前走一段。所以,我们也就此分别了。等到绿灯,我看着手机上通讯录的名字,忍不住又笑了笑。街道上霓虹灯五光十色,或许是急着回家享受夜晚带来的安宁,人们的脚步都好快。我也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是……
耳边传来急促的尖叫声和橡胶摩擦柏油路的尖锐噪声,夹杂其中似乎还有某人焦急的喊叫声。我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扭头看向旁边,却看到一个大货车的车头逐渐在视野中快速放大。
周围的时间似乎一下子变得好慢,我看到大货车的车牌,也看到了车头上那没有打理干净的鸟屎痕迹,也看到了因为某些剐蹭留下的细小划痕。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只能看到一张脸,只是那满脸的惊恐和他眼眶下掩饰不掉的黑眼圈却是那么的显眼。
我要死了吗?我这么问着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能够往后跳出去或许还能活下来,可是我却完全动弹不得,就好像身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这个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蛮横的拉力,然后我整个人便朝着后边飞了出去,擦身而过的那个身影是……
“周驰!!!”
我落在地上滚了一圈,连忙撑起身子喊了出来。只是在喊出声的瞬间,我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劲。
所有的东西都停住了,失控的货车、周驰把我往后扔开的动作、甚至是周围空中飘荡着的灰尘和碎片。
“这样下去的话,只需要一瞬间,他就要死了。”
在我惊异于时间完全停滞的这个恐怖的事实的同时,一个少女出现在了周驰身边。她一边轻轻摸着那大货车的车头,一边看向我,紫色的眼中写满了不怀好意,嘴角的坏笑也让我冷汗直流。
“你要怎么做?救他?还是……”
“我要救他!”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根本用不着思考。
当初是为了保护偷偷溜出学校去打游戏结果遇上小混混的我,出来找我的周驰才会因为打架斗殴被处分,然后逐渐被其他同学疏远,不得不转校的。当时的我什么都没能做到,甚至就连在事后我也没有能够站在他那一边。
我很清楚,我绝不是个聪明人,也不是个好学生。周驰才是那个聪明的好学生,只是那一次之后,我开始学乖了,开始学着做个好学生了。可是周驰却不得不告别了学校,他最后只考了个专科,这是不是和那时候的事情也有关,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敢问。
所以,这次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只要能救他就好,只要能救他……
“就算要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所谓吗?”
少女的话让我浑身冰冷。我迟疑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该死的那个人本来就是我,如果要为了让我自己活下来牺牲周驰的话……我怎么背得起他的命!
“哈哈哈哈哈!好,那么契约完成了。祝你们好运,好好加油吧~”
少女大笑着打了个响指,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像是晕车似的头晕之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草地、树林,周围都是没有听过的鸟叫和虫声。空气中飘荡着让人鼻头发酸的青草味,很好闻,但却也更加让我感到震撼。
“涛子?这,这是……”
我愣愣地回过头,看着在我面前站着发愣,同样一脸懵逼的周驰。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反而冷静了不少,略微的思索之后,我决定这样回答他——
“欢迎来到异世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