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流逝之间，天空已经转变成了暗淡的红色，看起来就像是干渴的血液，十分的让人不快，云彩也像是好多年不曾洗过的抹布，蒙上了一层沉重的土灰色
大概是觉得还有些不太放心，贝利尔摸着大概是下巴的位置，思考了一会，然后将银色的长剑也拿来，刺穿了少女的身体，进行了二次加固
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拎着手中的脑袋，在碎石上坐了下来“好了，这下就没问题了，我们来聊聊吧！”
仔细观察着那冰冷的容颜，贝利尔突然沉思了起来“不过要从哪里开始说呢？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少女只是静静地闭着双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贝利尔还是煞有其事的说了起来“是吗？原来如此，那就从刚才的部分接着说吧！”
“在战争中，人类面对强大的龙，只有被屠杀的份！就算是最强大的战士，面对那绝对的暴力，也是不堪一击的脆弱！我们的武器无法撼动那不灭的鳞片，我们的盾牌无法防御那锋利的爪击！还有那个叫龙息的鬼东西，每次使用都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像是对着生锈铁管吹气般的声音，贝利尔发出了粗重的喘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明知我们只是去送死，但为了国家还是要维持着谎言！告诉人民我们一定会胜利，告诉士兵我们一定会迎来转机，就算这份巨大的绝望早已有目共睹”
“但是你知道的，奇迹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的，就算历史上曾经出现过那么一两个，也只是无数必然交汇之后得到的结果！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是之前已经留下了什么铺垫，只是被忽略了而已！总之来讲也算不上什么奇迹”哗啦哗啦的摇着头盔，表现出了贝利尔的无奈，他开始有节奏的，用指尖敲打膝盖，那声音听起来就是，雨滴敲打瓦片的声音“不过我们却得到了另一种奇迹，一种虚假的救赎！当时每天都会有人来给我们上课，对我们进行充满希望的洗脑教育，让我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畏惧生死，为了国家战死是无上的光荣！很无聊吧！”
如果有表情的话，贝利尔现在脸上，一定带着无奈的苦笑，但奈何这副身体，并不能表达出这些细腻的感情“不过也就是这种，自我欺骗一样的信仰在支撑着，我们才能和那种不像话的敌人战斗，脑子里只有战斗，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也不敢想”
“但所谓的奇迹也就是这么回事！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你相信，它就是存在的！如果不相信，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也只会迎来世人的不屑！不过……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没注意到，所谓的奇迹已经发生了！”依然维持着寂寞的自言自语，贝利尔看向了，宛如油画一般的天空，那就好像是他此时混乱的心情“直到有一天，转机出现了，但我并不知道，那算不算的上是奇迹，但至少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你不好奇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提在手中的头颅，贝利尔尝试性的问了一句，但对方依然没有理睬他“好吧！好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我们万念俱灭的时候，黑心的国王，将我们卖给了，比他还要黑心的炼金术师！对你没听错，并不是什么出卖自身灵魂之类的故事，而是将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卖了”
睁开鲜红的大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黑色盔甲，塞西莉亚以平淡的语气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而对于这一反应，贝利尔则是喜出望外的跳了起来“哦哦哦哦哦哦！终于感兴趣了吗？我就知道，没有少女可以逃过我的魅力”
“只是将其归类为，必要收集的情报而已”
“呃！是吗？虽然没听懂，但我还是受到了打击”被泼了一盆冷水的贝利尔，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干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便缓缓的说了下去“记得那是一个……什么天气来着，太久远了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有一天！国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自称是炼金术师的小白脸，虽然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那小子很不爽，但他的确是有点本事！他带来了很多像是人类，但却又不是人类的可怕战士，每个人都有着非常强大的实力”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些都是人类和各种怪物，融合以后的产物，而我们也在国王的支持下，成为了新的试验品，融合的对象就是我们的敌人……龙”
“亲眼目睹过那个过程的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那是我见过最残忍的事情”明显是一副危言耸听的样子，贝利尔举起了举起了一根手指“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虽然参加实验的一共有200多人，最后只活下来了3个，但他们的强大，却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已经常年被绝望所笼罩的我们，在这一瞬间，可能真的已经被巨大的压力，摧毁了思考能力”说话的语气变得越发激动，贝利尔眼中燃烧着苍蓝色的火焰，握紧了拳头“在被这份力量蒙蔽的情况下，我们放弃了道德，放弃了伦理，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只要有了这个，一定可以将那可怕的飞天蜥蜴，拽到这片广阔的土地之上，让他们低下那高傲的脑袋，而实际上我们做到了”
冰冷的视线注视着明明情绪高涨，却突然又开始苦笑的贝利尔，塞西莉亚疑惑的皱了下眉头，但是什么都没说
“当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终于凑齐了一支400多人的队伍，此时我们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但第一场实战，就让我们学会了一个道理，一个非常幼稚的道理，连孩童都知道，但是却被我们遗忘的道理”一边摇着头，贝利尔再次长长的出了口气“那就是想要看清什么，必须要站在更高的平台之上”
“一直到迎来毁灭，我们才发现，龙只是在逗我们玩而已，之前根本没有拿出真正的力量！而我们现在的做法，也很成功的激怒了龙，让我们成为了力量的祭品！仅仅一场战斗，就损失了半数得之不易的同伴，虽然这种说法很奇怪啦！”
“但是我们没有放弃，集结了还活着的200余人，我们针对龙的作战方式，展开了周密的作战计划，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的事情！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规划出一条安全的逃命路线，但是现在我们可以的！付出了200多条生命，我击杀了一条龙，那么下一次，我们可能只需要更少的牺牲，就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这么做是愚蠢的，无论怎么优化作战方法，绝对实力差距，根本不会减少你们的牺牲”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唉声叹气的骑士，仅有一个脑袋的少女，毫不客气的扔出了自己的看法
“的确是这样，但在那种情况下，谁又会去在意这个？”语气中露出了一丝的苦涩，贝利尔用手敲了敲空荡荡的身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每有人战死，就会将这份宝贵的牺牲吸收为经验，将新的战术融入到作战方案之中，试图找到一丝的转机”
“但是……”抬起拳头敲向了身边的石块，贝利尔发出了悲痛低下头“就和你说的一样……这么做也只是白费功夫，只是每次换着花样，给龙表演我们蹩脚的搞笑节目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资历的老兵已经所剩无几，都担任着各小队的指挥任务，已经不能再继续损失！而新来的士兵，又缺乏胆量和战斗经验！就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最高指挥的我，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让新兵去自杀”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同时，说出了答案，塞西莉亚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已经失去了兴趣
“呵呵，你已经猜到了吗”带着凄惨的笑容，贝利尔轻轻的点了下头“的确是这么回事”
“并不是猜的，只是根据状况，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而已”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呀！还真是羡慕你的这份无情”考虑到之前少女那，自残式的战斗方法，贝利尔也不是很难理解“的确，我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让经验不足的新兵成为诱饵，让老兵抓住空隙，击杀龙族！这么做的确是提高了很多效率，也减少了我们的损失，但同时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随着老兵活的时间越来越长，战事也有了一些气色，一开始还会以为，是我们的这种自杀战术起到了作用！但实际观察之后却会发现，并非如此，而是那些老兵变的越发强大了”
“因为体内融合了龙的力量，随着力量的使用，我们被侵蚀的也就越厉害，说白了也就是更接近这份力量的源头”
不安让贝利尔的双手，不自觉得颤抖了起来，但是他却没有就此陷入沉默“说到底用龙的力量去对抗龙，这本身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而最后我们的结局就是毁灭”
“作为挑战者的我们，对龙发起了最后的进攻，但已经被激怒的龙族，却早已看穿了我们的计划，展开了无情的反击！就在这种压抑的情绪下，凡是体内带有这份力量的人，情绪都十分的不稳定……终于第一个人崩溃了”抬手握住了头盔了，贝利尔眼中晃动的光辉，突显着心中的烦躁，光是回想起这件事，就足以让他感到恐惧“被完全吞噬的人类，在疯狂中化身为巨大的龙，没有理智，不懂仁慈，心中只有巨大的愤怒！随便什么都好，他只想发泄这份愤怒”
“而我作为最后的幸存者，已经不知道是在和什么战斗了，可能是真正的龙，也可能是我曾经的战友，直到最后我也变成了龙”长长的出了口气，说完这些以后，贝利尔将少女的头颅，提到了自己的面前“感觉如何？”
“如果能早一步发现副作用，就能进行更有效的作战”
“呵呵呵呵，的确是这么回事”稍微的吃了一惊，但是面对少女这简单而又明了的回答，贝利尔却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还没有迷失，可以如此坚定的保持自我，真是羡慕你呀”
“这并不需要羡慕，只是必须的存在方式”
“哈哈哈哈，不行呀！完全说不过你，明明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大道理，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会如此让人信服呢！哈哈哈哈”豪爽的笑声，配合着回音，贝利尔拍了一下膝盖“如果当时我们也能像你一样，就不会落得这样一个可悲的下场了吧！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纯粹”
“我从存在意识开始，就是如此运作的，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唉！是吗？”吃惊的耸了一下肩膀，又发出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紧接着贝利尔就释怀了“嘛——！算了，多少也能看出来一点……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由于没有身体，少女只能通过转动眼球，来表达自己的疑问
“谢谢你打倒了最后的龙”
由于无法分辨贝利尔的表情，平淡的注视着漆黑的头盔，塞西莉亚淡然的说了一句“世界上还有很多龙，那并不是最后的”
“哈哈哈，你还真是没有幽默感呀！”无奈的摇了摇头，贝利尔想要摘下头盔，但是却失败了，对此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叹气，来发泄自己的无奈“那对我来说，就是最后一头了，必须要打倒的龙，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是吗”依然维持着毫无起伏的表情，塞西莉亚扔出了两个字，根本看不出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维持着不温不火，甚至有些尴尬的气氛，聊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塞西莉亚第一次提问，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贝利尔却若有所思的捂住了下巴“不知道，我只记得一直在战斗，一直在战斗，不知不觉就碰到了你，感觉就像是时间从来没停止过，但是却又从未前进过，但是现在好像可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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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带有金属护具的长裙，宛如战场上的公主一般，翠绿色的少女提着油灯，走在漆黑的楼梯之间，清脆的脚步声，数落着时间的流逝，但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阶梯，却会让人产生是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伴随着金属撞击的清脆回响，伽莉丝合上了手中的怀表，抬高视线看向了，站在前方的少女，然后提起裙角鞠了一躬“贵安”
明明刚才还空无一物，仿若无尽的漆黑，但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金发公主，翠绿色的少女，则是温和的笑了起来，同样也回了一礼“贵安”
暗金色的左眼扫视着少女华丽的身姿，伽莉丝挺起高高隆起的胸部，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指尖轻点着下巴，看着伽莉丝来者不善的表情，翠绿色的少女，可爱的歪了一下脑袋“您在说些什么，人家有些不懂”
“是吗！既然不懂的话，那就不用懂了”甩动手中的怀表，将其幻化成了一把金色的长剑，伽莉丝纵身向前，砍向了对方的脖子
提起油灯挡住了伽莉丝的攻击，翠绿色的少女轻盈的一跃，就像是飞舞的蝴蝶一般，拉开了和伽莉丝的距离“为何如此的暴躁，公主殿下……坐下来谈谈不好吗？”
“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反手一剑劈碎了，碍眼的油灯，顿时间这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没有犹豫，没有迷茫，将长剑收回以后，伽莉丝皱紧眉头，向正前方挥出了武器
一瞬间火光驱散了眼前的黑暗，但是却没有少女的身影，伽莉丝看到的只有更加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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