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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感与时间的正反比、恩仇之间的空白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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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身上、散发出了温柔的甜香,在这么近的距离,甚至盖过了温暖的浴池水中精油的味道。

那双浅色的眸子泛出异样的微光,一颦一笑足够勾走一个普通的有常识的成年男性的魂魄。

然而、1017号显然无论从肉体的生长程度还是从他的精神状态都很难将之称之为是成年男性,毫无一般性的社会常识,并且和普通的概念也相去甚远。

他那双清澈无染甚至略显呆滞的眼睛眨了眨,毫不害羞地盯着美少女的脸、既未心跳加速、内心也毫无悸动,反而是困惑更多——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为什么她的这副容貌、她说话的风格、还有她身上的味道都如此地让他熟悉?

还有沐浴乳就放在手边、为什么她的掌心什么都没有,就在自己的皮肤上揉来搓去的?这是什么特殊的沐浴仪式么?

看他呆呆地注视着自己,一眼也不发,包着头巾的银发美少女抿唇一笑:“不是吧、咱在进化之前也曾在人类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咱的脸蛋在人类的审美标准里无疑是美人,不过眼珠子都看得转不动了、话都说不出了也未免太没出息了……唉?”

美少女正出言调侃着1017号时、突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1017号竟然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趴在她的肩膀上闻嗅着。

“喂喂,咱刚说了你没出息、你倒越发显出急迫了么?哦、对了对了,咱差点忘记了,你是那个【人类基因保存基地】逃出来的幸存者嘛,既然是以基因保存为目的、肯定生殖行为是最重要的啦——不过、咱想着以智兽族掌握的技术,肯定是辅助生殖、甚至直接提取体细胞克隆,难道咱想错了、其实那里反而是让人类回归原始状态……么?

嘛、反正咱到这里来也是想调戏你的,反而被你调戏了的话,倒也是……意外的惊喜?”

本来是美少女主动来调戏1017号的、但是1017号的主动抱住了她在她身上嗅着,还用修长的指尖摆弄她垂在肩膀上的鬓角,她的脸倒是红了、语速明显加快,甚至还由些语无伦次——

“哦、我知道了!”

1017号猛地推开了美少女,处于混乱状态的她脚底一滑,在浴池中滑倒,两块毛巾从水面漂浮起来。

伴着“哗啦”一声,美少女猛地起身,头顶上的一头银发已经彻底变得湿淋淋的、黏在了脸上,两只显眼的尖耳也露了出来。

“干吗突然推咱?”

美少女对他怒目而视,头顶的耳朵一抖一抖的、甚是可爱。

“果然——”1017号无视了她愤怒地立起来的双眼、拊掌自顾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你就是救了我的那只大白狼吧?无论是身上的味道、还是毛发的质感,都和那只大白狼是一样的呢!当然、最终的证据果然是头上的这两个耳朵——”

“废话!不然呢?”美少女双手卡着腰、抬起脚朝他的方向踢过去一面墙:“还有不要白狼白狼的叫、咱有名字、咱的名字白鸦,之前不是提及过很多次了?你是白长了细弱的外表却不是细节党,还是单纯的脑子不好?”

“啊、原来白鸦是你的名字啊。我还一直以为是因为你的皮毛白得像是乌鸦一样,被取了个白鸦的绰号呢。”

“皮毛白得像是乌鸦一样?哪里的什么品种的乌鸦的皮毛是白色的啊,乌不就是黑么、你这话分明是个病句吧?还有你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嗯……不能算是病句啊。”1017号很认真地道:“虽然‘乌’字最早确实是用来描述乌鸦最常见的羽毛颜色的,但是后来已经算是属于这种鸟的专有名词了——所以即使有七彩的羽毛、直接叫做彩色乌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说到这里他恍然地“哦”了一声,拍了拍额头:“确实是我的脑回路奇葩了,如果真的是根据外貌特征的外号的话,应该是白乌鸦而不是白鸦——就像是很苦的甜瓜也不能叫做苦瓜,不然就会和真正的苦瓜搞混……”

“……”

完全没有注意到白鸦的两颗眼睛变成了黑豆豆,他向池子正中游走了两步,把漂浮在水中的两条毛巾拖拽过来,回到白鸦面前。

“刚才光顾着豁然开朗了,忘了您还在眼前的事了,不小心推了您一把。对不起、毛巾还您——”他双手托着毛巾、郑重其事地奉给白鸦。

看到他那无垢的脸和纯洁的双眼,想生气的白鸦一时竟也发不出火来了,她的嘴唇动了两次,最后默默地将毛巾接过来,却只重新裹披了身体,而把方才包着头发的毛巾折叠成四方方方的规整方块,低声命令道:“站好了、咱要给你搓背了——”

“哦。”1017号听到了白鸦的话,立刻乖乖地背转过身,张开了双臂,俨然一副接受体检的小学生的样子。

“喂喂、刚才随便抱人又随手把人推倒在水池里,突然又这么听话的吗?”

“嗯、研究员说过,我们本来都是要死的,是基地救了我们,给我们饭吃,帮助我们活下去。所以基地的研究员们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言听计从是人类的基本美德。”

所以、在基地被毁灭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人丝毫也没有想过躲藏,丝毫也没有想过反抗,乖乖站在那里当木桩被射杀、就那样被炸药和枪械打成了筛子。

如果他没有认识希尔、他毫无疑问也会是广大木桩中的一员。

然而正因为有宝贵的同伴在身边,研究员进行无差别屠杀时、至少在那个瞬间想和希尔一起活下去的强烈念头,战胜了以自己的性命来偿还被强硬地灌输在大脑中的对研究员们的感激之情——

尽管他也不知道感情的厚度是怎样的积累机制,如果从时间的长短来说、还是和研究员们在一起的时间要更久一些,却不知为何自己对希尔的依赖更多。

同时在看到满地的同伴的尸体的时候,他内心产生了一种以他受到的教育所无法释怀的困惑——

如果给了自己生命的人却要杀了自己、那么这人到底算是恩人,还是仇人,或者是恩情与仇恨正好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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