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尔的眸光掠在了白鸦耳朵上那一点都不显眼的装饰品上。
大概原本是毛绒绒的耳朵，想要藏起什么来反而更不容易察觉。
但是、即使视觉上很难察觉，就在之前已经和希与白鸦进行过交流的她不应该忘记信号贯穿的事情，结果却还是忘掉了。
“我很欣赏女王殿下的能力——当然、魄力和胆识也是。虽然身为一个奴隶贩子和高高在上的女王是不会有太多的交集的、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如果不是因为有希的存在、还有我所盘踞的地盘上可能有您想要探寻的秘密，您是不会注意到我的。
但是、因为没有注意到就小瞧的话，这可是相当致命的傲慢，女王殿下。尤其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更容易因为精神的松懈而出现难以挽回的错误——
比如说、之前【人类基因保存基地】成功构造了、人类的平等条约马上就要通过，瞬间就把您的努力全都清零，就是因为马上要成功了、您太过于大意了。
唔、毕竟是一次尝试嘛，第一次就成功了反而会因为太过幸运而助长侥幸心理、早晚还是要出更大的乱子的，能够早一点暴露出问题倒也是好事。问题是——”
白鸦眨着眼、睫毛在希尔女王的脸颊擦蹭着，蹭得女王的脸有一点痒痒的。
“如果要是吃了亏、还是没有长记性的话，就算是白吃亏了。”
“……”希尔女王沉声道：“难道说——【人类基因保存基地】的事、不是个偶然吗？”
“那件事是不是偶然我不知道、但从您说出这番话之后，就意味着您上一次推行平等条约会失败就绝对不是偶然了。”白鸦耸肩：“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女王殿下。如果我是个恶役、也不在意希的生死，而是把他当做纯粹的利用工具，您觉得您刚才的发言如何？”
“……”
“是吗、虽然名为【人类基因保存基地】，但里面其实藏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玩意吧。怪不得——我就想着、在这克韦夫利构造都市之内、在这智兽帝国之中，怎么会有人类取‘希尔’这名字。如果是从小被洗脑了的特殊人类、出于尊重才不会取这名字；若是后被捕捉起来送入基地成为【圣供体】，估计恨不得把智兽族都杀光、尤其对您这个女王的仇恨更是不可估量、完全想象不到竟然会取个和自己讨厌的玩意的最高首领一样的名姓——
如果是混在【圣供体】中的智兽族、取这名字就更奇怪了。专门取了一个和女王一样的名字跑到压根对于这个世界对人类的恶意全然不知的基地去卧底的理由，我实在不能理解。
那么、希口中的那个‘希尔’，必然和您有某种关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是您在进化的途中拥有了类似于‘分身’的能力，就是您自己找到了复制自己的偏科技型的手段。”
“白老板、白鸦，你、你到底——”希尔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白鸦捡到了希、截断了墨影的卖情份，甚至还拒绝了那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谜之声音，希尔本来心情还算是愉快的、甚至有点佩服起白鸦来，想着她这些年的奴隶生意果然不是白做的。
但是她现在忽然发现、如果一系列的巧合全部都撞在一起，还要解释为巧合也未免太过于强行了。
“你是谁？”
“我是谁？嘛、白鸦，区区一届奴隶贩子而已，做一点一本万利的生意、在某个不知踪影的家伙留下的土地上过着优渥的生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女王认为我在下是什么、那随便您理解，反正在下也不能掌控其他人的想法。”
白鸦眯起单眼、妖冶地道：“总之、小瞧我的，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东西，都是要吃亏的；但是、太高看我了的话，也容易畏首畏尾从而做出失误判断——所以、太极端了都不可取呢。
总而言之、我就是比小看我的那些人估量的实力要强一点，比高看我的人实力要弱——中规中矩、却可以利用认知偏差肆意妄为的一只出身于动物园的狼型智兽。”
白鸦轻轻活动着手腕：“我没办法甩开您紧紧握着我手腕的手，却能把您和我一起锁在忘却的空间中。”
白鸦说完这句话、从和希尔女王快要贴在一起的距离退开。
听到了墙壁倒塌的声音、但却什么都没有破损。
希尔女王发现自己和白鸦仍旧站在交界的后台登记处，周围站满了智兽族——而自己刚才竟然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显然他们也没有听到她和白鸦的对话，保持着她记忆中她的视网膜最后倒映出来他们样子的姿态，就连他们聊天的内容、都是紧接着自己记忆中他们消失的瞬间的话题。
希尔女王松开了白鸦的手、白鸦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挠了挠自己被白发覆盖着的后脑勺，洋洋得意地和后台工作人员炫耀：“唉呀唉呀，咱赚大了耶。不仅卖出了两个最高价钱、被女王殿下亲自握手了，甚至还和女王殿下攀上了一点点亲近关系——虽然咱也不知道咱的父母是谁，不过，做奴隶贩子能做到这个地步，用人类治世时的话来说，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白鸦带着和刚才那副瘆人的寒凛姿态不同的开朗大笑道：“唔、说起来，不算在下卖情分的那1900万，就凭着希尔女王您的那金额，咱也轻轻松松能拿下冠军了吧。不知道这次贩卖金额第一名的奖章，能不能由您来颁发给我？”
“……”
“应该没问题吧、尽管从我白狼坊走出去，所谓的‘家人’关系也就告一段落了，但好歹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算是有感情——咱指代的是希，作为掌控着他这个货物的前拥有者，想求您当众给咱发一下奖金和奖章，这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吧？您来都来了、也就不差这一会子了——”
白鸦的态度自然的有点可怕。
希尔女王在思考着她的这一套言行举止中的违和之处、经过思考之后，忽然发现在自己刚才大脑陷入空白的时间点中，到后面白鸦完全没有使用“咱”、而是“我”——
奇怪的口音也消失了。
但在脱离了空间之后、口音又回来了。
其实对于白鸦来说、那口音并非是习惯，而是像某种特殊开关一样的东西吗？
自己以为提供给白鸦的信息、其实白鸦也许是早就知道的吗？
她只是在出于某种原因、在掩饰着什么……？